“你又不会时时刻刻都在许广身边转悠，”黎漾没有读出他这话中的意味，“蹭你的好处也蹭不了几天了。”
顾潋斜着眼睛瞥她，“据我所知，《娇宠》暂时没有换主演的打算，所以你还可以蹭到剧组杀青。”
黎漾撇嘴，“你会有这么好心？”
“那也可以不好心，”顾潋松开门把手，“我不去了。”
“哎别别别！”黎漾拽住他，“你可是主角，你不去谁去？等等我，我换身衣服马上走。”
等黎漾换了身周正的衣服出来时，门外的顾潋身边多了个方华。
虽说两人的热搜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但方华还是铭记在心，只跟黎漾点了下头就先走了。
黎漾指着他的背影，“他怎么脾气还是这么大？你惯的？”
“惯男人？我没这个癖好，”他站在姜颜门前，“要叫着你的助理吗？”
“要。”黎漾去敲门，姜颜很快收拾好来了。
四个人一起去了二楼的包间。
之前许流影和沈煜来的比黎漾和顾潋早一些，所以一直都在外面的酒店住着。
第一集播出之后为了赶进度他们也要住过来了，就在顾潋和黎漾的隔壁。
这顿饭也可以说是他俩的接风宴，只是今晚沈煜有个舞台，来不了。
进门的时候，黎漾意外发现导演的身边还坐着一个人。
他头戴鸭舌帽，身穿黑色冲锋衣。即便是最低调的颜色，在人群中也是锋芒毕露。
看到黎漾和顾潋来了，他抬起眼睫，柔而不妖的眼睛写满了魅惑。
是沈简言。
沈简言出生于音乐世家，爸爸妈妈外公外婆都是著名的音乐家。出生在这样家庭中的沈简言，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自小便开始参加各种音乐比赛，在华语乐坛正直巅峰期、也就是他高三那年的时候，他参加了一场全程自己编曲，作词，创作的比赛，并且顺利夺冠。
在之后的几年里，他又陆续发行了几首红遍大江南北的歌曲，浓郁的中国风伴随着他华而不炫的唱腔，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成功晋升华语乐坛的翘首。
很多著名电视剧都开始找沈简言作曲作词献唱，因为只要有他的加入，就一定会有无数的歌迷来增加第一集的播放量。
不过，沈简言跟他家人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长相。
他家里人的长相偏向于正派人物，而他的长相则更偏向于反面人物。
倒不是说他长得不好看，而是有一股亦男亦女的邪气，看着就像渣男面相。
不过他的风评在娱乐圈非常好，私生活也很干净，简直跟他的长相天差地别。
黎漾没想到刘行会邀请他过来，简单寒暄几句之后就坐。
为了方便端菜，方华在最外围坐下了，顾潋坐在了他的左手边。
这下只剩下沈简言右手边的两个座位了。
黎漾不想跟沈简言挨着，毕竟之前从没有合作过，再加上她以前的风评不太好听，怕给他造成什么困扰，便推着姜颜过去。
“你坐沈老师旁边。”
姜颜脸色一白，“别了吧，我跟他又不熟……”
“熟不熟的，”黎漾把她按在座位上，“坐一坐就熟了。”
安顿好姜颜，黎漾靠着顾潋坐下。
许流影挺社牛的，之前也没有跟沈简言合作过，见到大佬便急着表现自己，“沈老师，非常期待这次跟您的合作，我帮您倒杯酒吧。”
她提着酒瓶走过去，没想到沈简言直接捂住了玻璃杯的杯口，“抱歉，不喝酒，开车了。”
黎漾憋着笑，“沈老师喝点果汁？”她把果汁递给姜颜，姜颜头也没抬地把果汁拿给他。
“好。”沈简言接过去，惹得许流影一阵尴尬。
她捧着酒瓶回到座位，“大家都看第一集了吗？收视率达到1200万播放了耶。”
刘行举起酒杯，“祝贺我们首战告捷。”
黎漾看着桌子上的酒和饮料，半晌，朝着酒伸出了手。
只是还没触到，那杯酒就被顾潋拿走了，只剩下一杯饮料。
黎漾悄悄看他，他压低声音，“你喝饮料。”
顾潋面前分明就有一杯酒了，居然还要抢她的！
他沉吟几许想偷回来，被姜颜发现了，“漾漾。”
黎漾立刻拿起面前的饮料，“干杯，干杯哈哈哈……”
姜颜这才放心。
她和周围的人一齐端着酒杯起身，只是没想到她这杯果汁倒得太满，刚起来还没站稳就撒了一手。
正准备找纸巾，身边的人已经递了纸巾过来。
“没事吧？”沈简言低头问她。
姜颜接过纸巾忙摇头，“没事，没事……”她的声音越压越低，头都快埋进果汁里了。
沈简言嘴角挂笑，“你怎么不敢看我？”
姜颜硬着脖子扭头，和他对视几眼又低下头去，“哪有……”
沈简言没再说什么，一行人同饮一杯酒后开始吃饭。
一整顿饭姜颜吃的都心不在焉的，黎漾看出她的不对劲，“你身体不舒服吗？”
姜颜抿唇，“有点。”
“那我们回去吧，反正也吃完了。”黎漾起身道别，房间里的人也陆陆续续离开。
许流影紧追几步跟上最前面的顾潋，“顾老师，以后多多关照。”
“好好演戏就行，其他的没必要。”顾潋看上去脸红红的，像是上头了。
黎漾带着姜颜上前调侃，“许流影，你一会儿找沈简言关照，一会儿找顾潋关照，业务繁忙，还有时间磨炼演技吗？”
她吊儿郎当地说出这些话，好似玩笑，许流影也不好抓住回怼，气鼓鼓地往回走。
黎漾看着她的背影啧啧嘴，“多此一举。”
顾潋靠着墙，“回去了。”
黎漾一行人走了没几步，沈简言小跑着追上去，“顾潋！”
顾潋回头，沈简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上次合作结束就没有再看到你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顾潋稳住身子，“挺好的。”
“我看你也挺好的，满面红光，走桃花运啦？”
沈简言的目光落在黎漾身上，嘴角微勾，“黎老师，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只是刚才在饭局上不好打招呼。你好，我叫沈简言。”
黎漾点头，“你好，黎漾。”
“咱们加个微信吧，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合作。”沈简言打开二维码让黎漾扫了下，又把二维码递到黎漾身边走神的姜颜面前。
姜颜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只见沈简言笑着冲她眨眼，“你是黎老师的助理吧？”
姜颜慌乱地应声，“是。”
“你不要扫一个吗？”沈简言挑眉。
姜颜立马掏出手机，只是点了好几次都因为手抖没打开扫一扫。
沈简言轻叹口气，姜颜以为他生气了，干脆收起手机，“算了。”
看她脸羞得通红，沈简言勾唇，“你跟我说你的手机号，我加你。”
姜颜报个手机号也报的磕磕巴巴的。
黎漾忙帮她解围，“她平时特别伶俐，可能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才会这样。”
“我知道，”沈简言说了模棱两可的三个字，“小助理，你叫什么名字？”
姜颜垂下头，“姜颜。”
“有时间联系，我先走了。”沈简言就像一阵风，跑着来跑着去，眨眼就没了人影。
黎漾去拉姜颜的胳膊，“哪里不舒服？需要我帮你买药吗？”
“不用，我上去休息休息就好了。”姜颜说完跑进了电梯。
黎漾这边还没摸清她到底怎么了，就看到顾涟没戴口罩，没戴帽子走出了酒店。
黎漾匆忙去追。
“顾潋！”她喊又不敢喊出声，怕被别人认出来，“你干嘛去啊！”
顾潋径直走到酒店门口的喷泉前坐下来，红彤彤的脸烧的可爱。
黎漾走过去戳戳他胳膊，“你不会喝多了吧？”
顾潋斜睨她两眼，没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天空。
黎漾无奈叹口气，从包里找出新的口罩递给他，“不想被人认出来，不想上头条，就把口罩戴上。”
顾潋眉头微皱，“不想戴。”
“你怎么喝了酒跟个小孩儿似的？”黎漾气笑了，“转过来，我帮你戴。”
顾潋听话地凑过头去。
“不能喝酒为什么要喝？”黎漾终于知道第一次吃饭的时候，顾潋为什么不喝酒了。
顾潋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黎漾的眉眼。
他的目光深邃而浩瀚，像是横冲直撞的陨石在宇宙中穿梭。
黎漾微愣，垂下头帮他调整口罩，“乖乖的，回去睡觉好不好？”
“不想睡觉。”顾潋拒绝。
“别人喝了酒说胡话，你怎么喝了酒这么叛逆啊？”黎漾笑的无奈。
“会做梦。”顾潋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
黎漾挑眉，“做梦是很正常的事情啊，我也会做梦。”
“我就经常梦到我弟弟，他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很听话，可是偶尔也会有调皮的时候。我就在梦里狠狠地打他的屁股，现实生活中不敢碰，总不能到了梦里还让他做老大吧？”
黎漾把头伸到他面前，“你要是做噩梦呢，就努力让你的意识控制你的梦境，把那些坏人通通打倒。”
她古灵精怪的眼神格外有灵气。
“现在打倒还有什么意义？”顾潋垂下眉眼。
“当然有意义啊，万一梦里的你是平行世界的你，他正需要你的帮助呢？”
黎漾只穿了一件单单的毛衣，风一吹过，打了两个哆嗦。
“我们回去吧？”她搓搓手掌刚要走，被顾潋拽住了手腕。
黎漾忙甩开他，“你小心有狗仔啊！”
“黎漾，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
黎漾不明白。
顾潋的眼神不可琢磨，“在所有可合作人群面前摆出一张笑脸的人是你，撕掉许广名片的人是你，跟许流影互不让步的人是你，还是在道观里，寸步不离照顾生病的我，明明可以跟我炒cp却谨守本分的人是你？”
顾潋上前一步，将两个人的距离圈在方圆一平方米的地界里。
“黎漾，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我跟你非亲非故，认识不到一月。相伴数十载的夫妻还能挥刀相向，更何况是你我？”
黎漾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对一个人好，还需要理由吗？”
“需要。”
“那这个理由就是你对我也很好，”黎漾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所有人都说我是个只知道流量，只知道拍马屁，只知道带着假面示人，而从未有过真性情的人。”
“但我不在乎，因为以前的我就是这样的，以前的我没办法左右自己的生活，但现在我可以了。”
“顾潋，如果对一个人好还需要理由的话，那你过得也太累了。就像你对他人好是因为他人帮过你这个理由，那你的好不也是从未发自真心吗？”
黎漾抿唇，“这样的人跟我这样的假面花瓶，又有什么区别呢？”
顾潋静静盯着他良久，见她肌肤都冻得通红，不动声色地脱下外套搭在她肩上。
“走吧。”
黎漾屁颠儿屁颠儿地跟上去。
-
许流影搬过来的坏处就是每天在化妆间里，顾潋跟黎漾都要跟她碰头。
她心情好的时候，化妆间里气象一新，和乐融融。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化妆间里就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这天顾潋和黎漾照常去化妆间化妆，只是还没进门，就听到屋里的人慌作一团。
顾潋和黎漾对视一眼跑进去，发现是他们两个人的化妆师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只知道转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黎漾扔下包跑过去，“顾潋，打120。”
顾潋立刻照做。
黎漾趴在化妆师身前，摸了摸颈动脉又叫她的名字，“能听见吗？”
化妆师一动不动。
黎漾翻了翻她的口袋，没有找到救心丸，便起身看着沈煜，“去找导演，看看这附近有没有AED！”
“AED？”沈煜懵了。
“就是除颤仪，”顾潋把他推出去，“快去！”
黎漾解开化妆师的衣领，开始给她做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
许流影在一旁默默瞧着，“黎漾，这可是你要救的，出什么事，我们不负责啊。”
“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这些，倒不如出去看看救护车什么时候才能到！”顾潋在一旁厉声训斥，周围瞬间安静了。
沈煜带着AED跑了回来，身后跟着叽叽喳喳的大部队。
刘行跑过去，“怎么了这是？”
“很有可能是心脏病，”黎漾把化妆师的外套拉开，“拜托，男士们都先出去一下！”
很多人愣在原地。
“我要给她脱衣服了，麻烦你们出去一下！”黎漾加大音量。
屋里的人这才有序地出去了。
黎漾撩起化妆师的衣服，飞速在她的右侧锁骨下方和左侧肋骨下方贴了贴片，开始电击。
她的动作甚至比机器指导的声音都要快，旁边的人都看呆了。
不知经过多长时间的抢救，救护车终于来了。黎漾
帮她把衣服穿好，虚脱地坐在地上，看着化妆师被医生们抬出去，松了口气。
周围的人也渐渐散去，但是几个平日里跟黎漾关系不好的群演，这时候居然走过来拉她起身。
“你没事儿吧？”其中一个群演问道。
黎漾摆摆手，“没事儿，就是没吃饭，有点血糖低。”
“我这儿有巧克力。”另一个群演把巧克力分给黎漾，见顾潋进来了，忙匆匆的跑了出去。
黎漾有点懵，这些人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好啊？
正想着，一瓶开了盖的水递到了面前，“做的不错。”顾潋由衷夸赞。
“哎呀，谁让我这么博学多识呢？”她拆开一个巧克力塞进嘴里，等到全都化开以后口腔里泛着苦味，她才叹口气。
“我弟弟是先天性心脏病。”
顾潋猛然看过来。
倒是黎漾，好似没事人似的。
“他从小就体弱多病，十多岁的时候，做了心脏搭桥手术。从那之后他就时常生病，吃药就成了惯事。”
“所以你才会这么兢兢业业的工作？”
顾潋问完，黎漾的手机响了。
她笑笑接通，竟然是医院的电话。
“是黎小姐吗？黎璨突然晕倒了，现在正在市中心医院就医，你有时间就过来一趟吧。”
“什么？好，我马上过去。”
看黎漾突然急了，顾潋跟上去，“怎么了？”
“我弟弟晕倒了，可能是心脏出了问题，我得去看看。我先去跟导演请假，不跟你说了。”
黎漾说完跑了出去，顾潋紧随其后。
导演是很通人性的，再加上化妆师也因为心脏的问题住了院，今天的日子实在是不宜开机了，便给大家放了三天的假。
黎漾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就跟姜颜一同飞回了帝都。
直到坐在飞机上是，黎漾才发现顾潋也跟来了，座位就在她的右手边。
“我也好久没回去看我小姨了，一起回去吧。”顾潋没说什么，黎漾感激地点了点头。
几个小时后，飞机成功降落在帝都机场。
顾潋一早叫了车，三个人朝着医院赶去。
去的路上，黎漾的眉头皱成一团，两只手紧紧搓着，紧张的不得了。
顾潋把随身携带的解压玩具塞进黎漾手里，“捏这个。”
黎漾没说什么。
十分钟之后，车子在市中心医院停下。黎漾飞速跑到黎璨的主治医生办公室。
主治医生认识她，“你来了。”
“我弟弟怎么样了？”黎漾指尖都在颤抖。
“你也知道他患有很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能够撑到这个时候已经是万幸了。”主治医生还是不忍说出事实。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黎漾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没有。”
黎漾稳住声音，“那他还有多久？”
“至多半年。”
跟医生交谈完后，黎漾犹如行尸走肉般坐在了医院的走廊里。
顾潋坐过去，“黎……”
“我想静一静，”她掩面，“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就好了。”
顾潋和姜颜只好坐在了远处。
他看着黎漾哭的肩膀颤抖，却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心里莫名疼了起来。
他看向姜颜，“这就是她之前签约废物经纪公司，炒cp获得流量的原因吗？”
姜颜心疼得眼圈都红了，“是。我是在她签约第三年的时候，才陪在她身边的。但也听说了关于不少她的事情。”
“那时候她弟弟需要一笔手术费，她没有办法，只能跟雨乐经纪公司签订霸王合同。那个时候雨乐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一直到黎漾加入，雨乐才有了起步，甚至在三年以内达到了上市的水平。”
顾潋曾经也听说过雨乐，签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网红和偶像，却捧不出一个一线。
有的时候雨乐还会专门跟小网红解约打官司，以取得违约金。
如果不是黎漾努力，恐怕早就雨乐的摧残下雪藏封杀了。
黎漾坐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终于起身往黎璨的病房赶去。
姜颜：“你去瞧瞧吧，黎璨挺喜欢你的。我去给你们买午餐。”
顾潋悄悄来到病房门口。
病房的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小男孩。
他个子很高，和黎漾的眼睛有几分相像。只是脸上的骨头都凸着，看上去触目惊心的。
黎漾正在和他说话。
“姐，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拍戏吗？”黎璨的声音沙哑，却还是极力保持着活跃。
“姐姐的剧组放假了，所以姐姐过来看看你。”黎漾嘴角勾着。
“我没事儿，我明天就想回学校，最近要期末考试了，如果不好好准备，我就要吊车尾了。”黎璨噘着嘴撒娇。
“璨璨，上学多累啊，你上次不是想说想去新疆看看嘛，正好我下周就拍完了，到时候赶回帝都，我们一起去旅游，好不好？”
黎漾的询问让黎璨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他沉默良久，“我想上学。”
“你不是喜欢顾潋吗？我带你去剧组见他，好不好？”黎漾的声音开始颤抖了。
黎璨又摇了摇头，“我不要，我就要上学。”
“先好好养身体吧，上学的事儿以后再说。”顾潋突然走了进来，床上的黎璨瞬间坐起来。
“顾……顾潋？！”
“是我，”顾潋笑着走过去，“你好，黎璨。”
“你怎么也跟着我姐过来了？”
“他走亲戚。”黎漾打断。
“那你先出去一下，我想跟顾潋哥哥说几句话。”黎璨的脸上染了红晕。
“好吧，不要谈太久，多注意休息。”黎漾三步一回头地出去了。
黎璨小心翼翼扯出顾潋的袖子捏了捏，“居然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吧？”
顾潋笑着坐在他身边，“当然不是做梦。”
“我太喜欢你了，从我有意识开始，我就把你当做我的偶像了。”
小朋友说话就是夸张。
顾潋抿唇，“为什么这么想上学呢？”
“因为我从小到大上学的机会简直少之又少。”黎璨的眸子黯淡下去。
他扭头看着病房窗前落下的细碎阳光，语气绝望而悲悯。
“我知道，明年九月份开学，我就没有开学的机会了。”
“胡说，”顾潋瞪他，“只要想去，就有机会。我相信如果你真的想去，你姐姐也不会阻拦你，但是你要在医院里好好养病，等身子骨硬朗了再去学校，知道吗？”
“顾潋哥哥，你真好，网上都说你跟个冰块一样不近人情，我觉得你明明很好很好的。”
黎璨的语气诚恳，倒让顾潋不好意思起来。
“对了，前一阵子我让我姐给我要一张你的签名，她是不是没要啊？”
顾潋挑眉，“没有。”
“我就知道。我姐姐虽然有点儿心气高，但她也不是个坏人，跟你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她的好了。”黎璨笑嘻嘻的。
顾潋噙笑，“嗯，我知道。”
从病房出来，黎漾正抱着腿蹲在墙边。
顾潋也学着她的模样蹲下，“干嘛在这儿发呆？”
“我的亲弟弟不需要，我需要一个偶像，我还能去哪儿啊？”
黎漾回头摸着病房的门，“更何况我弟弟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我爸妈很早就去世了。他们两个是警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了意外，留下了我跟弟弟相依为命。”
黎漾不落痕迹地诉说着悲痛的过往。
“虽然上面发了钱，但是远远不够黎璨的开销，没办法，我只能签了雨乐。后面的事姜颜都告诉你了吧？”黎漾苦笑。
顾潋点点头。
“前几天去道观，我让张道长给我算了八字。就在我要说我弟弟的八字的时候，他告诉我，回天乏术。”
“我不相信，总觉得还会有一丝希望，直到医院也下了军令状，我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
黎漾的眼眶红红的，却没有泪，“从小到大，我因为弟弟哭过的次数够多了，所以不想再流泪了，只想在他人生的最后阶段好好陪陪他。”
黎漾哽咽着起身，顾潋也跟着站起来，“那你要让他回学校吗？”
“等身体好点之后吧，最近他还是太虚弱了。我不是一个好姐姐，不能走正道赚钱，只能接受公司的调派。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只能这样。”
“你知道吗？黎璨从上学开始就被人孤立，都是因为我的原因。那些人骂他，欺辱他，每次都是我亲自出面，才会保持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
黎漾把头埋进顾潋胸口，“顾潋，为什么生病的不是我呢？”
“黎漾，其实……学校里也有对你弟弟好的人。”顾潋拍拍她的肩头。
“谁？”
顾潋一脸神秘，“去学校问问不就知道了？”
姜颜拿着饭回来，黎漾留下她照看黎璨，又跟着顾潋去了黎璨的学校。
正好是中午放学的时刻。
黎漾和顾潋戴着口罩墨镜同时出现在校园里，引起不少人瞩目。
保安上前询问：“你们是谁呀？”
“我是高一八班黎璨的姐姐，今天他在学校晕倒了，我来问问老师情况。”
保安指了个方向，“二楼左手第一间就是办公室。”
黎漾点头致谢。
“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潋抿唇，“秘密。”
他们径直来到办公室，很多老师正在吃饭。
黎璨的老师在最角落里。
他俩走过去。
顾潋：“老师您好，我们是黎璨的家长，想问问您班级里谁和黎璨的关系比较好啊？”
老师愣了愣。
她早就知道黎漾和黎璨的关系，愣是打量了黎漾好几眼才说。
“黎璨平时比较内向，我还真没注意。”
“班级里有摄像头吗？”顾潋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