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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死了

    在耳边吹抚的风。远山连绵绿如墨黛。

    小车滴滴沿着盘山省道蜿蜒爬行。荒山野郊。偶然间有运输车,或者工作车呼啸而过,很少关注到那么一辆本地村夫代步的小三轮的情状。它是适宜荒村远郊的气质的。在乡村中运货搭人很常见,很便利。在路边随便一停,就上山下地。完全不必顾及绕山路而遇时其他行者的死活。跟拦路刺客似的。绊脚石,招人恨。

    它们在山路上已经行驶很久。透过车厢内开着的小窗格往外看,能看到云层渐密处的群山,视野开阔,山丘间弥漫的雾气将山色染上一层近黑的幽黯的蓝。如雾海墨池,氤氲着染开的颜色。

    云渐渐变得浓,天色变得阴沉沉。这辆小三轮已很久没有传出机械之外的声音。

    她和紫禾感觉到一丝凉意。紫禾缩了缩脖子,带着对未知的紧张,又有些惆怅,开口问娜娜,那咱们就这么走了,咱的后事咋办。就这么撒手不管了?后山栽的甜瓜还没交待呢。

    显然对这“中道崩殂”,有未尽之遗愿。

    她感慨一声,人都死了,还管什么后事哪。

    紫禾接着说是啊!可话虽如此,还是有些突然。

    眼见她们俩人沉浸在人生观的巨大思辨中。仍然难掩伤感。青音犹豫再三,对目前一切做了一番咀嚼回味后,挣扎着很不舍很惋惜,还是告诉她们,你们又没死!

    她们看开啦!她们乍然一听,两脸只是回以一个“原来我们是没死的吗?”的平平反响。

    那种摆烂敷衍的姿态,仿佛这天下还有什么不可思意之事,尽可告之,来者不惧。一种对一切事物的感知都已经脱离于外,无法触达她俩神经的豪横。

    也许青音眨着的明亮双眼太活泼太猎奇。

    紫禾指出,原来我是没死吗?你一直知道,你不告诉我们?我们彼此相伴而坐,然后一直暗暗看我们的笑话吗!

    青音一点不觉哪里有亏待,我为什么要说呀!我怎么知道现在年轻人的想法那么张扬,那么天马行空!

    青音,在紫禾的心中已经迅速跌下了神坛。

    琥珀原来在睡觉。耳朵尖尖抖了几下,听到她们说生生死死。扭过身来说,小白你以为自己死了吗。

    好不容易等你回来。可不能叫你再死了。

    她问,有多不容易。

    琥珀听不出她傲慢冷淡中的刻薄。它想着小白的问题,绞尽脑汁怎么回答不容易有多少。它说,这里以前是洼地,现在成了山,山顶被磨平,积起天上地下的露水。我们在找你,丹都当爹爹了,也都在等你。不知道有一天你会不会回来,自哪里来。你知道,我不是很爱这么一些地方。我们就此回去,还是呆在一起……

    琥珀思绪之跳脱,她自此初有体悟。并且已经形成爱听不听的处置思路。从见面开始,一路至今,一拍脑袋仿佛才想起来。便开始喋喋不休。

    她说,我不知道。而且我看这山顶圆润得很。

    不是她拆台。这山确实不像没顶的样子。

    青音看着她,坦言,你生气了?

    她将头扭向小窗外,被看破翻涌的心境,并不为此恼羞。只是对自己表现出来的态度感到抱歉。她承认,没有,只是对目前的状况感觉很混乱。有些烦躁。她的心里一团乱麻。

    清晨睡过头,却没有同窗来提醒;整个青宛对她们视而不见;她又见到怪异的生物,已然死去的人物,现在更像是被黑白无常押解着走向黄泉路的另一种表现形态。

    都是什么情况?

    青音拍拍她的手。她说,她想,大家都没有恶意。你想知道什么,你随他们去,或许你就会明白了。

    它们完全感知不到她和紫禾的担忧恐惧。它们跟她说,在它们看来,她们所担忧的常人好似看不到她们了的事情,很正常,就像它们,那些人也一样看不到它们,接触不到它们。因为大家才是同个世界的存在。

    为什么变成这样?因为你回来了呀。没有什么为什么。就是时机到了。肯定是的。或者,你可以想想碰到过,或者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一定就是预兆。啊你说你做了一个梦!你说梦境千奇百怪很正常?不不不。那不寻常。一切发生的事,都有前因后果,有迹可循。我们可以分析一下这个梦,里面一定有解开一切的钥匙……有人打断说,我们回去,回去再讲,都准备好了等着我们回去一起喝酒呀!有什么讲不清,有什么道理,到时坐下来,大家都可以出出力,可以探讨探讨,你不知道,不说方诸,这里头也有很多历害的存在,了不起,了不起……  丹也跟着点着头。

    大约她的问题。问得一度像面试考试,把它们难住了。把它们原先的快乐都问散了,拧着眉头使劲思考好似便秘,再焦虑地纷纷将问题延时押后,要推给场外亲友。

    这样。她严刑逼问的氛围就又被它们不攻自破,四两拔千金,巧妙的化解而去。它们又自己变得很开心。场面又变得游山玩水起来,散心踏青。琥珀开始在问丹,丹娘是不是又发火了……

    她听着它们八卦。

    然后遇到一个叫关山的人。有三五个人从蜿蜒的盘山公路后面绕行而出,与他们相向而来。这中间,有一个人站在马边,从马背上取下水囊饮水。有连绵群山映衬着,飒飒凌峰。再然后一跃上马,挥马扬鞭,众星拱月着,也向它们而来并与它们擦肩而过。除了他,其他陪同骑马的,甚至尾随其后的汽车上的人,举着机器设备,摄像录音,都聚集在他周围,以抬头仰望他的姿态。

    他是关山。英挺浩然,清淳凛冽。像温暖的阳光照耀下的冰山泉水,沁人心脾,又灿烂明亮。年青时他玩过乐队,现在是影帝,是凭其对影视文化所作的贡献就受爵的新贵。英俊挺拔的高头大马,笔挺齐全的骑士服,年近四十,儒雅绅士,被众人簇拥,所有视线追随,意气风发,卓而不群,轻轻扬鞭,迎面而来。

    喧闹中擦肩而过的距离,他转头看向它们。一闪而过的间隙,好奇地打量这辆自己行驶而过的小车。明知他瞧不见它们,也不会知道这当中还有谁与他错身而过。

    ——就在那么一瞬间。

    琥珀说你们在看什么?琥珀不知道这里的惊心动魄。但她和紫禾简直感觉置身其中,一时沉浸在洪水般巨浪涛涛的刺激体验中。

    紫禾滴溜溜的眼珠神光闪闪,蠢蠢欲动着失神了很久。摒着呼吸的她慢慢倒吸一口气,沉默地瞪住青音。

    深深地又小心翼翼地说,关山呀。

    谁?于是大家又都探头去看。煞有介事的模样,看得太专心差点把车开到路外。如果那样大家也好齐齐滚下山去了。

    琉璃说,是人类在野采还是录节目,或者在比赛,还是赶路?

    琥珀恍然大悟。

    紫禾小声的喃喃,关山呀。

    有些遗憾。又有些沉醉在那一面之缘却尽现的不食凡间俗世烟火的绝尘气度中。

    对于紫禾的欲语还休。扭捏躁动的手指。

    南离拍了一下紫禾的背表示对她的表现生气。

    紫禾的表现,总有些显得背叛青音了。

    然而她这一拍。却又显出她的八卦细碎。

    关山。消息言之凿凿是那与青音痴缠纠葛一辈子的男人。那年八卦说青音为情所困,放不开走不出,便了断终身。便是为一个人。而那个隐身的人,就是现在这个依然风光无限的人。

    这个让绝世歌姬沉迷不可自拔的男人。竟然劈腿了!

    版本很完整。有整有零。跟现场写实的纪录片似的:

    纯善至洁的青音,举办完演唱会回到家中,碰到了奸情现场。温和大气的青音,没有闹,冷静又理智的接受现实,又很和平的分了手。渣男有渣男的形象,光着腚跪在面前苦苦哀求也万事难挽回。——果真是干脆果断的女中豪杰,女性楷模。一年后,她便死在家中。很有一部份人认为她的死与他有关。是他害死了青音。

    她们心中演着这样一部深仇大恨的大戏。我已独去,而你尚在人间,生活中却已无一丝有关我的痕迹。

    她们看着温和平静的青音,看不出有这类纠葛虐情的故事。

    她们眼神太过鬼祟。青音都不能假装看不见,她说,他是好人。坏人才会背信弃义。

    紫禾气愤的说,可他现在也太逍遥快活了些!

    青音噗嗤笑出声,谢谢你。活在世上的人,还是得享受生活的!

    紫禾说,可这……难免……

    紫禾气得一捶双腿。

    一代名伶,竟然落得孤苦伶仃,这样随地飘零的冷清下场。跟着这些莫明其妙的存在游荡!挤着这小破车!

    而她问青音,你……

    青音说,我自是死了的。

    她问,那你……

    她说,我也不知道。后来遇见了他们,就一直与他们一处了。等你去了,你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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