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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有想过我们还能再见

    她屈膝坐着。族人对她态度敬重。她看去似个女孩。天真欢快。仿佛正从手作中脱身而来,出现在席间。发丝微微散着,衣袖尚挽着,似隐于寻常田间的人。

    但她是纪真山的主人。守着格丹的门。

    天色将暮时。她站于山峰顶处,身形隐于连绵起伏的山间,仿佛根脉触及地底黄道纵横又上贯通天空宇宙,晨雾晚霞起于她的呼吸,和风雷电受之于她的雷霆万钧,她的意念化成丝霰在山川间徜徉……

    她看着她独自立于那里时的身影,终于明白她为何便是此间一方天地的意志。

    她回身来看向自己。晚风吹起她的衣袖,仿似山与雾映出的山影。

    立于高山之巅。

    她告诉她。此间之人,失落过故土,历经种种在此地求生,选择抛却过去,选择重新开始。或许是他们无意间发现了不能知之秘密,被天道驱赶!她望向她。她说,他们曾经得命于时运。栖于采之不尽的天然矿产之间。就地谋生。经营富庶几代不绝。他们为矿石而活,沿着挖成的沟渠路坎建房立城,开拓宽阔的天桥与大马路连接外面的世界,沿路他们也苦心经营起农业与文旅。他们已有所醒悟。

    他们鳞次栉比的房屋布局,架构起的精妙玲珑的建筑容貌与大气天成又精美无垢的矿石出品,曾如此吸引世界的目光,叫人忍不住赞叹。

    而有一天。世人发现那富庶又拥有浓烈风格的一切被一场突然而至恍如天降的泥石掩埋。一夜之间,如梦靥,永不再醒的梦魇。好似天达的神谴。而有人挣破天命掩盖下的魔靥,挖开泥浆从绝境逃生。

    逃亡的人,皆成遗民,汇聚到此处。

    她也一样。她端详着自己的双手。她的手里成就出许多手笔,阴谋诡计,战争与死亡,和一夜之间覆城的泥石流,以暗夜为幕,她站在山巅,一如此时……

    她望着天边漫无边迹的山峦叠幛。

    我跟他们一样。她说。受此避荫。

    她的哥哥们将她带来这里。在他们眼里,她是他们的小妹妹。也曾受命于皇廷,不知道她隐蔽于幽暗之处,却是看着她陪着家族的覆灭坠入幽幽水底的。他们只是要她活下去。他们说她可以在这里活下去。

    她真的在这里活下来。活得终于与前世无关,与世事无关,与他们再无关系。只是成为枷锁,为囚为笼。

    她说,最终我与大家一样也在这里活着,靠这里活着。并且最终,渐渐地与这里相关。我便也知道了这里。我知道它们在等你。并且我还知道一个事实,我原来等的也是你。

    她回头看着她。晚风吹过她们的脸。

    她们都知道这是何处。

    这是地狱之门。

    这里的人。都是与死毗邻之人。

    他们都会有归宿。

    终于斯韦缇家族中曾经身份最耀眼的帝国皇妃,如今流亡在外的芭娜娜,转头看着天下身份最尊贵的人出现在这里。唤一声阅岚……

    当他凭空而来。立于他们面前,他怎么仅仅只是区区人皇。干净的短发和常服,家常得像个平常富家青年。

    正是他任由权倾天下的摄政王爷匍匐在他脚下。由她消散而去仿佛他只是来旁观天命如此的结尾。

    ——这纪真山上。在他们到来之时,阅岚仿佛迎来了归宿。曾经宫廷里落寞严苛的摄政老王爷,如今青春永驻,仿佛被打回原型的灰姑娘,不仅失去了水晶鞋,连身上唯一引以为傲的华服,马车都已消失。

    在这一场稍微有些意外的会面,她仿佛看到有一些故事被了结。她就这么走了;他也恍然间降临,又凭空折返。看着草草,但除开她这个外人不算,也许这便是必然的唯一的正式结束。

    就像他们两个人来时。他让另一个人消失在他们眼前。星夜降临时,只剩他们二人。

    俯视脚下夜色中朦胧的山影轮廓,他向她解释鹊斯纳特家的最后一人阅岚。纪真的山主。能创世。掌控生死。

    他是在与她闲谈,仿佛已然事了,事无俱细都不介意向她解说一番。

    他很欣赏他告诉她,她的一个梦,一缕意识,她心中所念所想,皆能叫愿成真,塑成一个她的新世界,她能创造天地世界。

    显然,这连他也不能的。

    他知道她有天大的能量,当时却并不知她有创世之力。创世之力,这才是神之力,她本该就是那样的神。唯一的神。可惜,她还不是。

    虽然她可创世。他惋惜的,遗憾的,但还是不够,他说。像老师叹息学生的天赋。她没有能力完全去控制。无法操纵新生的日渐顽强成熟的力量。所以新生的世界,与不同的世界发生了交汇融合。

    她说,所以我也曾在山上,跨越过时空,走进另一个世界。

    他认同她:滨海。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朝他看去,他也正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她,神态笃定。因为要温润婉约,否则表述可以很直白,他什么都知道,这世上没事能瞒得住他。

    他继续说,不过那又不一样。他高高扬起手,在半空中,徒手仿佛抓到什么,仿佛在空中飘浮着为她不可见之物。而在他眼里如再造之物。新诞的世界好似温润的一枚小球,独自生成,又汇进无数生命的泡泡中,新生的泡泡需要依附,生命脆弱。偏偏这个世界正需要一个新的力量 。她的存在,正如饥饿时就出现的一碗米饭,刀割伤时出现在旁边的创可贴。他发现这个世界正在溃烂,出现弱点时,她便出现在了那个时机。

    所以,一开始便注定了这一切?

    他的神情变得颇有趣味。他说,那个世界本以她一念而生。她早不在这里。

    她本身已成世界。在她生出那个世界时,她在这里的身体,便已是一个象征。她与世界互为滋养。她只是一个形态而已。

    沈椒园妄图复制一个与她一样的人出来。汇聚凝结许多关窍的东西,却不知道那手段和所取之物都取自于她。有什么能通两界,将手伸进那个世界,伸到她这里,予取予求,傲慢猖狂地,掏空她,通过那个她的世界,得到她,利用她,消耗她……很有意思。

    她无声叹了一口气。

    她不太想聊这个话题。不够愉悦,不够轻松,不想知道得太多。

    她问,事实上……你多大?

    她忍了很久。忍了多久的体面端庄,就想有多久的无所顾忌。

    闻言他说,不敢与天地同寿,但足够长久。

    问题在唇齿间迟疑反复了许久,仍然要问,你是我一直所见的人吗?

    他点点头说是。

    她沉默。终于没有说出口。心里在想淦,差点与老妖怪结婚。只是再一想自己现在的模样,又有些心虚。更沉默。

    他斜睨了她一眼。便笑了。仿佛能猜出她心中所想的大概。他说,你还没看够这天下之大,习惯这世界的千奇百怪。

    她说,也许吧。

    许久,他说,你可有想过我们还能再见。斯韦提芭娜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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