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

    “嗯,我这就回去了,很快到家。”

    电话一挂,姜瑟书强撑的那抹情绪很快消失无踪。

    阴雨天的夜色灰沉,夏风攒着一丝一丝的沁凉直往毛孔里钻,她从下考后便一直在小公园里坐到了太阳落山,等待的过程中,茫然、纠结、疑惑,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控制不住地一直胡思乱想。

    手机铃声这时候冷不丁响起,姜瑟书心口一跳,忙去看。

    ……是10086。

    姜瑟书失望挂掉,来电显示消失后,原先没有关掉的微信界面便显露了出来。

    跟晏池的聊天窗口里仍旧是一片鲜艳的绿色。

    他没回消息。

    电话也没有回过。

    “为什么呀。”

    姜瑟书盯着屏幕,不解地皱了下眉。

    她不明白,明明高考前一天两个人还在聊天,怎么考完试后就不理她了,她不信他没有看到她发的消息,可是怎么就连一句话都不肯回?

    手机因为接连三个多小时里不停地刷新已经就剩下百分之十的电了,姜瑟书接到余亭电话后本来是打算回家的,可出来后停在路口站了半天,左思右想,还是想去晏池家看看。

    但是他好像还是不在。

    从楼下是能直接看到晏池房间和他们家客厅的,这两个地方都关着灯。

    姜瑟书捏着伞把的手收紧。

    晏池这种毫无缘由、毫无征兆的消失让她实在有些无措,姜瑟书不愿意往更坏处想,望着天上再次飘起的细细雨丝,她深吸一口气,想着要不还是等到半夜的时候再看看吧,说不定晚上就回来了呢。

    可惜。

    事情仍然不如她所愿。

    晏池家里是真的没人,不仅晏池不在,秦文耀也没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活物。

    姜瑟书这会儿是真的意识到什么了,她满心担忧,想去找人问问晏池的情况,可是根本不知道要去问谁,相熟的同学这两天都分散在各处考试,她根本没听过哪个认识的是跟晏池一个考场的,秦文耀也不在,就算问他们的邻居也不可能现在去,再怎么样也得等到明天了。

    一夜难眠。

    姜小猫没有等到晏池或秦文耀回来,反倒是半夜一点多的时候被于嘉言的电话给吵醒了。

    拉回的意识还没有完全凝聚,姜瑟书有些迷蒙地盯着来电显示。

    循环的震动有规律地响着,不知怎么,姜瑟书突然有种这是在预告着什么的感觉,使得她回神过后好几秒才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于嘉言,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事吗?”

    “那什么,晏池今天跟你联系过没?”

    于嘉言说的今天客观上已经是昨天了,他早在高考前就说考完试一定要去玩通宵,这会儿听着话筒里还有很吵的杂声,大概是在KTV之类的地方。

    姜瑟书被这莫名的问题问住了,听到对面的杂声逐渐消失,知道于嘉言应该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她撑起身子,顿了下说:“没有,他……”

    “没有?”

    不等姜瑟书把话说完,于嘉言那边陡然变了语气,他急迫打断,“他今天一整天都没联系过你吗??”

    于嘉言两眼一黑,深吸了口气,“完蛋了姜瑟书……我刚才听人说,他今天好像就没去考试。”

    “什么?”姜瑟书脑袋轰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她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问,“他没去考试?你听谁说的?”

    “班长分班前的一个女同学,她的考场是在晏池的隔壁,正好每次经过都能看到。”

    姜瑟书不相信,她扯了下嘴角说:“她没看到不一定就没来吧,说不定只是晚到了呢。”

    然而话音落下,两个人却同时沉默了。

    因为不止是姜瑟书,今天于嘉言其实也给晏池发过消息,同样到现在也没有回过,而这种情况,放在以往是不会发生的。

    “要不,我等早上了去学校问问老刘吧?”于嘉言罕见地沉下声音建议,“你刚才说得对,道听途说还是不能当真,我去问下班主任,问完班主任再说。”

    “……”

    “姜瑟书?”于嘉言又叫了声。

    “啊?”姜瑟书猝然回神,她五指不自觉扣紧被子,“好,那就按你说的,你明天去问刘老师,我明天去他家看下。”

    “好。”

    深夜的那通电话之后,姜瑟书再也没睡着,她抱着手机来来回回地翻着微信,想做点什么,脑子里却空白又纷杂,一团乱麻。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逐渐有光亮起,姜瑟书也没看时间,以为到点了就往外走,可谁知站在晏池家楼下,周遭却是一片寂静。

    她后知后觉地拿起手机。

    原来才六点多。

    姜瑟书没有办法,只能干等。

    大概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姜瑟书靠在花坛边没十来分钟,灰白的天空又开始飘起了毛毛细雨。

    姜瑟书没带伞,这边楼房又是两个出口,左右两边都能走,她怕自己跑去躲雨会错过跟晏池家相熟的邻居,所以干脆就坚持待在原位没动。

    头顶奇高的香椿树显然没有发挥到预想中的作用,姜瑟书蓬松的发丝很快变得湿润打绺,好在半个小时后,终于有人时不时地从各个单元楼里出来。

    姜瑟书心下稍安,挨个追过去问,可收获到的却都是一句“不清楚”、“不知道”。

    “抱歉,打扰您了。”

    姜瑟书向陌生女人表达歉意后,熟练地准备继续回树下等待。

    可是刚一转身,她的目光忽然定在了自己刚才站的位置上。

    那里因为有物遮挡,是这附近唯一一小块干燥的土地。

    姜瑟书呆了呆,想到什么,不由得看了眼手机。

    现在八点多,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了。

    或许是现在思绪太乱了,她这会儿竟然奇怪地冒出了一个想法。

    她原来,是这么固执的一个人吗?

    昨天加上今天,长时间的等待、屡次多方的碰壁,居然没有让她产生任何放弃寻找晏池的念头,甚至都不用思考,她在心里早早就打定了主意,今天来,就一定要问到消息为止。

    姜瑟书回忆从前,觉得她以前好像也没有这样。

    她骨子里确实是有一份固执在的,可是就算如此,当初对慕珩最上头的时候也不会说抛下手上该做的事不管不顾地去找他,而她现在,却是有这个想法……

    “姐姐!”

    姜瑟书本能抬头。

    “你在这干嘛呢?我在楼上都看你站了好久了。”

    姜瑟书怔怔看着面前的小女孩,熟悉的脸庞让她顿了两秒,她对这个女孩有印象,就是之前变作乖乖过来,结果被她误以为受伤,找人抓她的那个。

    姜瑟书扫了一眼小女孩手里的垃圾袋,思量中,朝前一步弯下身子,“小朋友,姐姐向你打听个事可以吗?”

    小女孩歪头,“什么事呀?”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晏池的哥哥啊?”话虽如此,姜瑟书觉得她一定是有印象的,毕竟那天他们就见了一面。

    “知道呀,我就住他们家楼上。”小女孩说着就指向四楼的窗户。

    姜瑟书不禁感到欣喜,“姐姐是他的朋友,但这两天联系一直不到他,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或者,你知道他们家最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女孩眨眨眼睛,“嗯——出什么事我不清楚欸,不过我周五的时候生病在家,看到有辆救护车来过。”

    “救护车?”姜瑟书瞳孔微缩。

    “对,我看见晏池哥哥上了那辆救护车。”

    ……

    于嘉言是九点多给姜瑟书送来的消息。

    他早上八点给刘铭打的电话,电话中得知,原来刘铭也不知道这件事,晏池可是学校重点培养关注的学生,这次高考各科老师还猜他会不会拿个状元回来呢,这一下,且不说他成绩如何,人都联系不上这就是个大问题了!

    刘铭挂了电话当即骑车去了学校,他给晏池打电话打不通,他舅舅秦文耀的因为一直没联系过也就没存,到了办公室匆匆找到,一打,也是没人接。

    刘铭简直要当场晕过去,这一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焦急中,刘铭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晏池的家庭情况作为班主任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他从初三起便跟着舅舅生活,所以在校的家长联系方式大概一直是他舅舅的,但是再往前,初一初二的话,应该还是他妈妈的。

    舅舅找不见,找他妈妈总可以了吧?

    想到方法,刘铭立刻给教生物的张老师打电话。

    晏池没转学前,第一个初中是宜川中学,张老师有一个同学在那边任职,虽然时间久了些,但是晏池这样一个好学生查起来应该也不算太难。

    张老师听说这件事后,很快就给他搞来了晏池在宜川中学班主任的电话,因为事情紧急,刘铭打过去电话后只简单讲述了下情况,便表明了自己的用意。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希望您那边能尽快帮我查下晏池他母亲的电话。”

    “嗯……”

    电话那边不是预料中的反应,那位老师顿了半晌,没应他的问题,反倒转口问了句:“您的意思是晏池现在很受老师同学喜欢?”

    刘铭一噎,有点莫名其妙,但嘴上还是温和地回答道:“是啊,怎么了吗,他学习又好,待人也谦逊,是个不错的学生啊。”

    又是几秒的沉默,刘铭有些坐不住了,正要说话,那边适时响起声:“没事没事,那我这边先找一下,一会儿给您发过去。”

    十分钟后,刘铭收到短信,拨出电话,接通……

    于嘉言对于这件事自然也无法安心在家等待,他跟刘铭前后脚到学校,从刘铭那里得到第一手消息后,马上跑去找了姜瑟书。

    姜瑟书就在晏池小区门口等他,于嘉言下了车,远远就看见一个女孩沉默地抱着胳膊在路口站着,他顿了下,快跑过去。

    “姜瑟书!”到了近前,于嘉言才注意到姜瑟书被打湿的头发,“你怎么被淋成这样了?”

    早上不过是毛毛雨,她这得来了多久才能湿成这样啊。

    姜瑟书抬眼看他,“我没事,你说说你那边吧。”

    于嘉言张了下嘴,只能先道:“你放心,晏池没有事,是他的舅舅……他舅舅昨天突然在家晕倒,他家里好像就他们两个人,所以没办法,晏池只能放下考试,把他先送去医院。”

    舅舅?

    秦文耀。

    呵,姜瑟书讽刺地轻嘲了声,她现在都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情去接纳这个原因,秦文耀一直有家暴晏池的情况,为什么现在还要在这种关键时刻……姜瑟书哽在心头,她红着眼,怕自己自私地再生出什么恶毒的念头。

    “他舅舅怎么了?”她问。

    于嘉言:“说是酒精性肝硬化,听他妈那意思应该挺严重的。”

    姜瑟书神色一滞,捕捉到一个关键词,“晏池他妈妈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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