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在默尔索监狱里,关押着一个拥有着“暂停时间”能力的异能者。

    这个异能者能够让数公里内的时间暂停数秒,在异能笼罩的范围唯有她能够自由行动。靠着这一异能,她也轻而易举地成为了举世闻名的盗贼,直到因为偷走了某国的重要机密文件,才终于被异能机关抓获,关进了默尔索这个异能者的监狱。

    但是她的异能,也并非是真正的的“停止时间”。

    效果范围只有数千米,也无法暂停光的传播和空气中分子的运动,从本质上来说,她所停止的,并非是“时间”,而只是异能范围内的“物体”而已。

    但是时钟塔不同。

    时钟塔,是能够在真正意义上「停止时间」的。

    根据记载,从未有人尝试过在“时钟塔以外”的地方启用过这一能力,也即,这一能力目前仅限于在时钟塔的内部使用,并且用途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对背叛者进行处刑。

    时间停止,于是光无法传播、分子停下运动,只这二者引发的结果就已经足够可怕,那代表着是绝对的黑暗与真空。

    而在此基础上,又有某位异能技师,也是唯一一位曾进入过「时间停止的时钟塔」又安然无恙离开的异能者,为时钟塔赋加了两道特殊的改造工序,让这座钟塔成为了真正的处刑所。

    其一,进入时钟塔「内部」的生物,其感知与「时钟塔」相联系。

    其二,进入时钟塔「内部」的生物,其生命与「时钟塔」相联系。

    这是一种诅咒。

    时间停止的时钟塔是没有“感知”的,因此这“感知”只会是被送入「时间停止的时钟塔」的背叛者自身的“感知”。

    时间停止的时钟塔是不会“消亡”的,因此被送入「时间停止的时钟塔」的背叛者,将会在时间停止的时钟塔中获得永恒的“生命”。

    时间的绝对停止、留存的自我感知、永恒不灭的生命,三者相叠加,于是打造出了这一座钟塔侍从处置背叛者的囚笼。

    被关入囚笼的背叛者,将会以无法行动的躯体,在「时间停止的时钟塔」中,清晰地感受着黑暗、寂静、窒息的痛苦,然后永远地活着,并且绝无逃脱的那一天。

    因为不可能会有人来救他。

    每一个瞬间的时钟塔都是「唯一」的,下一瞬进入的「时间停止的时钟塔」,就已经不是这一瞬「时间停止的时钟塔」。在这一个瞬间过去,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找到他。

    ——他被时间的深渊吞没了。

    *******

    窗外的风雨呜咽。

    雨水断断续续地敲打着窗户,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渍,透过窗户望出去,只有一片望不到底的漆黑夜色。

    屋里已经泡上了一壶热茶,浓郁的茶香氤氲。

    太宰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在详细追问了西格玛几个有关钟塔的问题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原来如此,时间停止的时钟塔吗……”他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将手里的茶杯随手放在了桌上,“以你现在的情况,那确实是个最优的选择。”

    “别的暂且不提,时间的绝对停止——仅此一点,就足够牵制那位风生先生了。如果分子的运动都被凝固,即使依然能够操纵风,他也需要耗费比平日里更多十倍百倍的精力,就像是贤治的怪力面对中也的重力操纵那样。”

    无需我多言,他已经发现了其中的关窍。

    “……但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太宰对我问到,“你也要进入时间停止的时钟塔吗?”

    “如果我不进去,你认为它会进去吗?”我没有看他,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冰冷的瓷杯转瞬便被滚烫的茶水熨得温热。

    “诱饵,陷阱,谎言,如果只是想要将他关入钟塔的话,总会有不用你以身犯险的方法。还是说,存在着某种你们必须交手的理由吗?”

    我拿过了他放在一边的茶杯,“我的目的是打败风生,而不是把他关到钟塔还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钟塔只是我打败它的手段……你是不是把这里头的因果关系给搞反了?”

    半杯热茶推到太宰的面前,他没有喝,只是将茶杯拿在手里轻轻晃荡着,像是摇晃着一杯调好的酒。

    “不,恰恰相反。”太宰笑了笑,鸢色的眼注视着手中的红茶,“正是因为没有搞反,所以我才会这么问你。”

    “……什么?”我没有听懂他的这句话。

    他抬起眼,看向了我,问道:“你真的觉得自己能够打败那位妖怪先生吗?”

    这个问题很尖锐,就像是他此刻的眼神一般尖锐,哪怕他的语气和目光都是如此的轻缓柔和,也无法让这个问题变得委婉。

    “我姑且也是有设想过的。”太宰说道,“即使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的记忆了,”他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不管是躯体还是情感都对你毫无印象,任何一点有关你的痕迹都没有,比用电脑清空回收站还要干净,但是有得东西还是能被推测出来的。”

    “比如说,武装侦探社的月见山凛一,对于那个「太宰治」而言,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无论我怎么推演,最终得出来的结论都只有一个。”

    说到这里,太宰淡淡地笑了。

    “那就是如果此刻坐在你面前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个「太宰治」的话,他一定是为了来救你,才会在此时此刻,坐在你的面前。”

    我隐约地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

    这个此时此刻坐在我眼前的太宰治,他会在从默尔索越狱之后来到伦敦,根本不是因为他有着什么目的。

    他只是在「复刻」。

    他在复刻自己脑中推演出的、另一个「太宰治」此时应该会采取的行动。

    情报的缺失或许会让他在某些行动上出现差错,但他还是找准了大体上的方向。如果有着这样的“月见山凛一”,如果是这样的“太宰治”,他在脑中将一切构筑重演,然后展开推导,循着蛛丝马迹,抽丝剥茧地还原出被「书页」改写前的世界。

    但那都没有用。

    “你应该很清楚才对,即使是时间停止的时钟塔,也无法让你获得必胜的结局。”太宰再一次对我问到,“你真的要进入时间停止的时钟塔吗?”

    “我必须要进入钟塔。”

    我的回答依然没有改变。

    “我必须要打败风生。”

    不是杀了它,也不是把它封印在什么乱七八糟的鬼地方,我要的是打败它,然后重新订立我和它之间的契约。

    「契约」——那根将我和他绑在了一起的「线」,才是一切关键的所在。

    只要我们之间的契约仍然存在,只要这份平等的契约没有改变,我所面临的局面就没法改变,风生仍然会为了自保要取回他的真名,西格玛和侦探社仍然随时可能变成他手中的人质,我仍然没法杀死他不知为何要留住性命的陀思。

    我只是想要改变这样的局面而已。

    太宰盯着我,再开口时,用潭水一般平静的声线说道:“去了的话,你会死哦。”

    伴随着他的这句话出口,空气仿佛都变得更冷了几分。

    厨房里忽然只剩下了窗外风雨的呼啸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糊得仿佛是一个女人在哀哀地哭泣着。

    我还戴着眼镜,透明的玻璃镜片隔绝了密密麻麻的红线,但此刻,我却忽然有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好像有某种我看不见的命运,在这一瞬间的时间点交错了,两条来自不同时空的「线」在我的面前、在我和太宰之间,很轻地一错即离,宛若两片羽毛的擦肩而过。

    我想要对他说“怎么可能”,或者是“别胡说”,用一些轻描淡写、漫不经心地话揭过这个话题。

    我不在乎太宰的想法,也不在乎末广铁肠的想法,至于斑的想法更不必在意,但我却不能在西格玛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也好,呕出的血和破碎内脏也好,几乎已经消失的心跳声也好,甚至是越发冰冷的指尖,这一切全都要被藏起来。

    藏起来,藏到最后的一秒,直到再也藏不下去了为止,直到我真正“死去”的那个瞬间为止。

    我不能让西格玛因为我而被愧疚和悔恨淹没。

    但是这一刻,仿佛冥冥之中有谁在我的耳边低声呢喃一般,我握着手中的茶杯,低头喝了一小口茶,再抬起头的时候,张开口,却对着太宰说出了:

    “我知道。”

    我从来不知道他人如何,可我从来都知道自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自己的人生最后总会是什么样。

    我将那些沉浮的情感尽数压回了心底,继而扯动嘴角的肌肉,对面前的青年露出了一个笑,“所以……你能让我活下来吗,太宰?”

    你曾经没能让织田作活下来,如今,你能让我活下来吗?太宰。

    在这一瞬间,我在心中充满恶意地如此想到,对着那个如今已然不存在的「太宰治」,也对着眼前这仿佛知道一切、又仿佛一无所知的「太宰治」。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恶意究竟是从何而来。

    ——太宰闭上了眼睛。

    那双鸢色的眼轻轻地闭合着,青年微微垂着脑袋,清秀的面庞上是宛若安眠一般平静的表情,唯有缓缓摩挲着茶杯沿的指尖证明了他此刻仍是清醒着,只是陷入了长久的思考之中。

    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拎起了茶壶,给西格玛和末广铁肠斟满了杯中的茶。

    这是一道很难的题。

    书,妖怪,陀思妥耶夫斯基,钟塔侍从,天人五衰,异能机关,侦探社的危机,不同的世界,被改写的现实……任何一个要素单独挑出都已是艰难的险境,组合在一起之后,更是穷途末路般无解的死局。

    更遑论这里是伦敦,而非他熟悉的主场横滨,他面对的对手更是从未见过的妖怪,而非是已经司空见惯的异能者。

    他手握的情报多而杂,却也少而简,怎样才能用这些情报,开辟出一条能让我活下去的路来?

    『可我是活不下去的。』

    我在心里对他说道,再一次,充满恶意的。

    “嗯——————”

    突兀的,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了一道被刻意拉长的声音。

    正在出神的我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抬头却见对面椅子上坐着的太宰突然挺起了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刚刚那一声长音正是他伸懒腰时发出的舒服的喟叹。

    “嗨呀、果然还是只能这样了啊。”

    收回手臂的太宰向前一瘫,将上半身趴在了餐桌上,脸上露出了轻松明快的笑容。

    “……哈?”我一愣。

    「这样」是哪样?

    他又想到了什么玩意?

    “就是「这样」啊、「这样」!”他竖起一根手指,在空中摆了摆, “简单来说,小凛一你想要的,就是能够在「时间停止的时钟塔」里战斗、并且让局势有利于你的方法吧?”

    “想要实现这个目标,至少需要三个基础条件。”

    他抬起的手变成了代表着数字“3”的手势。

    “第一,也是最基础的,让外来者不受「时间停止」的规则束缚,能够在「时间停止的时钟塔」里自由行动。”

    “第二,让光不受「时间停止」的规则束缚,能够在「时间停止的时钟塔」里正常传播、折射,也即能够让小凛一你能够在「时间停止的时钟塔」里正常视物。”

    “第三,让分子——或者说是‘空气’,依旧受「时间停止」的规则束缚,确保风生先生难以使用他那超乎常理的控风能力,但是与此同时,不能让小凛一你因为无法呼吸窒息而死。”

    随着话语的落下,他竖起的三根手指也一一收回,最终合拢成拳。

    啪的一声,太宰打了个响指,“充满矛盾的、「奇迹」般的目标。”

    “——但是「奇迹」并非是不可实现的。”

    他神秘地微笑起来。

    我充满怀疑地看着他,对他这故弄玄虚般的话语十分的不信任。

    “充满矛盾的「奇迹」、”太宰咏叹一般地说道,随后立即收敛了语气和神色,目光倏然平静,“这样的东西,我们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侦探社是。”

    “——你也是。”

    对上他的眼睛,我怔住了一瞬,陡然反应了过来:“你是说——”

    “在如今,最不缺的东西,就是不可思议、不合常理的「奇迹」。”太宰的话语中带着某种深意,“在这二十天里出现的「奇迹」,可是比过去二十年里出现的「奇迹」全部加起来还要多呢。”

    你确定那玩意也能被叫做「奇迹」?

    我实在很想这么问太宰,但到底还是选择了闭嘴。

    “潘多拉的魔盒,先被放出的是灾难,但在盒子的底部,也还藏着能够扭转灾难的希望。”

    “「书」毁了月见山凛一的人生,但也或许能够给你活下去的新的希望。”

    “如何?要试一试这个方案吗?审查人大人?”

    太宰的脸上挂着一种似有若无的笑容。

    我与他对视了好几秒,并不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异样,也没能从他的这一提案找出什么不妥的地方,如果非要说的话,我只觉得这个方案实在是太过“朴实”了,朴实到了简直不像是太宰会想出的方案。

    好像我来向学霸请教一道难题,想要知道对方的解题思路,结果学霸却直接掏出了“小○搜题”,告诉我有不会的题直接搜一搜就行。

    但我还是驳回了太宰的这个计划。

    理由也很简单。

    “我没有「书页」可用。”我直白地对太宰说道,“你的计划也许很可行,但是没有「书页」,那就一切都做不到。”

    目前唯一一张完整且下落明确的「书页」,就是天人五衰用来陷害侦探社的那一张,那张「书页」在被我从福地身上搜出来后,就交给了乱步,准备用于之后给侦探社平反。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了我手上那张否定了「月见山凛一」的存在的纸条。

    纸条不过一指宽,正面已经写上了一行字,背面虽然是空白的,但至多也就只能挤下两三行字,想要构成一段完整的逻辑,或许可行,但大概很勉强。

    最重要的是,如果将这张纸条的背面也写上纸的话、

    『……』

    我总觉得,那样或许……就真的彻底断掉了我的最后一条生路了。

    “有的哟。”太宰突然开口道,“多出来的「书页」。”

    我下意识地看向他。

    “我和……敦君确认过了,侦探社如今所持有的那张「书页」上,并没有写着有关你的事,那也就是说,小凛一你的存在被抹除这件事,是被写在了另一张「书页」上。我们只需要把那一张「书页」找出来就行了。”

    太宰毫不费力地说道,像只是在说着什么无关痛痒的小事。

    “那就要让你失望了。”我轻轻叹了口气,沉默了两息,到底没有将那张纸条拿出来,只是说道:

    “没有「书页」,那只是一张被裁下来的「纸条」,一根手指那么宽的纸条,已经被写上了字。”

    我以一种模棱两可的表述将纸条的情况一笔带过,没有提及纸条上原由的字迹和西格玛所划下的那条线。

    “裁下来?”太宰抓住了关键词。

    “大概,原来是一张「书页」,然后……用什么方法裁下来的一张「纸条」吧。”我含糊地说道,想起了那大半张如今不知所踪的「白纸」。

    月见山佐水的遗物已经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了,那大半张「白纸」自然也是下落不明,谁知道在什么地方。

    太宰思考了几秒,忽然没头没尾地问道:“你的生父,那个颇有名望的研究者,如今在哪?”

    我不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答道:“死了。”

    “怎么死的?”

    “现在好像是自杀,我不太清楚,但是听阿加莎·克里斯蒂的说法,我的母亲好像是在生我的时候难产过世了,之后大概过了一年左右?那个男人就自杀了。”我回忆着从阿加莎·克里斯蒂那里套来的话。

    “那么原来呢?”太宰追问道。

    “原来……”我想了很久,才慢慢地说道,“母亲平安地生下了我,我和母亲在家里,他很少回家,好像都在研究所还是哪里工作,然后……应该是在我三岁的时候,有一天,我们搬家了,好像是夏天,我们在开车去新家的路上,车子开上了高架桥……车祸,车子掉进了江里,母亲和他都死了。”

    “事故?”

    “不,是自杀。”

    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绫辻行人时的场景,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能隐约记起他说出这句话时,语气中冰冷的憎恶和恨意。

    “是完美伪装成了事故的自杀。”我对太宰说道。

    “研究所,三岁,搬家,车祸,江,伪装成了事故的自杀……共通点是自杀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太宰的语气中似乎带着点微妙的羡慕。

    “你发现什么了吗?”我问他。

    “只是一点东西……比如说,剩下的那部分「书页」可能的所在地、之类的?”他歪着头。

    “……”你这样显得我很像个傻子。

    我不理解,为什么他们聪明人的脑子都动的这么快。

    像是被我的表情愉悦到了,太宰笑了起来,“只是个很简单的假设推论而已。”

    “按照你的说法,你的生父——暂且称之为月见山先生吧,月见山先生似乎有着裁剪「书页」的能力。在这里,你用到了‘似乎’这个字眼,可见你并没有亲自见到过他裁剪书页的举动,但你应该见过相关的东西……比如说,月见山先生留下的东西里,就有着一张被裁剪下的「书页」。”

    “而另一方面,你又提到了「纸条」,一张也许是被从完整的「书页」上‘二次裁剪’下的「纸条」——为什么你会觉得,那原来是一张完整的「书页」呢?为什么不会是直接从「书」上裁下的「纸条」呢?”

    “天人五衰陷害侦探社所用的「书页」,是他们从特务科那偷走的完整的「书页」,并并没有被二次剪裁过的痕迹。你已经见过那张完整的「书页」了,会有「不完整的书页」的想法,是因为你曾经在哪里见过「不完整的书页」吗?”

    “将这些线索放在一起,很容易就能联想到,在月见山先生留下的物品中,你曾经见过一张「不完整的书页」,并且这张「不完整的书页」,能够和你见到「纸条」拼接成一张「完整的书页」。”

    “那么推测到这里,有些事就显而易见了。”

    他的指尖一弹桌上的茶杯,盛着红茶的瓷杯发出了微沉的声响。

    “忽然需要搬家,是因为被什么人发现了踪迹,所以需要转移住所;选择了自杀,大概是为了让线索在自己这里断绝;坐上了去新家的车,说明搬家工作基本已经结束;车子坠进了江里,那么书页就不会是在车里随身携带着。”

    太宰顿了顿,作出了最终的结论:

    “因此,那张「不完整的书页」,如今应该就藏在当年你未能到达的新家。”

    “但是、”我集中注意力,跟上他的思路,“那是原来的情况,现在的月见山凛一并不存在,那个男人在妻子死后一年就自杀了,更没有什么搬家的事。”

    “不。”太宰微微一笑,“那不是「搬家」。”

    “……?”

    “那是为了保护什么,所以他要「转移住所」。”

    太宰拿起了茶杯,“月见山先生是为了保护什么,所以才选择了自杀,那么他就绝不会将要保护的东西放在自己的身边,而是会把要保护的东西送去了安全的地方后,才会自杀。这一点,无论是原来、还是现在,都是一样的。而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不会是他临时才找的,一定是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

    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安全屋吗?

    现在回想起来,我似乎还隐隐约约有一些印象。

    关于当初那个我们要搬去的新家。

    是开车几个小时就能到的地方,没有出北海道,那个地方好像还有个什么名字,因为很特别,所以哪怕那时我只有三岁孩童的记忆能力,我也记住了那个名字。

    一个似乎又吉利、又晦气的名字。

    “你还记得吗?那个地方在哪?”太宰问道。

    “く、くろ(黑)……”久远的音节就在口中,但却像是糊住了一般,含含混混的,记得并不清晰,“くろねこ(黑猫)……”

    黑猫,有灵性的黑猫,在一些人眼中代表着神眷、一些人眼中代表着邪性的黑猫。

    黑猫……什么来着?好像是个建筑的称谓。

    亭、台、楼、阁——

    只是一瞬间,我忽然就想起来了。

    “くろねこ……かん!”

    黑猫馆!

    几乎就是在我道出这个名字的那一刻,窗外呼啸的风雨声中,忽的响起了一声若有若无的猫叫。

    那猫叫声很弱,甚至似乎只不过是一阵风的哀鸣,但我却蓦的后颈一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谁在那!”

    我一声厉喝,遽然暴起,一旁的斑同样忽然起身,从喉间发出了野兽低沉的威吓之声。

    瞬息之间,我们便已经冲至窗前,猛地撞开了窗。

    被撞开的窗户被风雨吹得左右摇摆,但窗外的院子里却空无一人,更远一些屋内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更是只有一片黑暗。

    我摸了一把外侧窗台,完全被雨水打湿了,根本看不出来有没有人在这停留过。

    “有人?”身后传来了末广铁肠的声音。

    “你有感觉到吗?”我在问话的同时翻窗而出,落在了外头的院子里。

    末广铁肠跟着我一起翻了出来,在窗台下蹲下了身,“没有,什么都没察觉到。”

    院子里的泥土是偏松软的,窗台下这一片还长着些草,但却并没有被踩过的痕迹,甚至连泥土的凹陷都没有,伸手摸过去完全就只是一片被雨水打湿的泥泞土地。

    无论是多高明的痕迹鉴定专家,也没法从中发现有什么人来过的痕迹。

    我站起了身,伸出手,接住了落下的雨。

    ——但是我察觉到了。

    “妖怪的气息。”蹲在窗台上的斑眯起了眼,“但是不是风生那个家伙的气息……这个气味不对劲。”

    “你说得对。”

    我屈起了手指,将一捧雨水握在了手心。

    “这个气味,不对劲。”

    这是混合着异能力的妖力。

    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气息。

    刚才站在窗外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vol.15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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