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语罢,场面一度安静下来,片刻后掀起更狂热的掌声。

    “好!”

    “好诗!”

    “给我来一碗阳春面!”人群中有人大呼。

    “我也要!”

    很快傅砚白的阳春面铺中已坐满了食客,他一个人在厨房忙进忙出,应接不暇。

    虽说吆喝不算他的长项,但做几首逗趣的打油诗倒是不成问题。

    两人的剑舞与打油诗赢得了众人的欣赏,祝殷殷看着傅砚白有些忙不过来,便主动帮他给客人斟茶。

    不知是不是傅砚白学习的功劳,很明显今日的阳春面比起昨日的要强上太多,至少没有客人再来要求赔钱。

    回到自己的杂酱面铺,祝殷殷还十分欣慰地回想自己方才教导的成果,于是今日的杂耍表演也变成了舞剑。

    剑刃在风中飕飕而过,吸引不少过路的行人,有几个出手阔绰的老爷,直接抛出一锭银子给她。然而却被祝殷殷一个反掌送回去,少女扬眉一笑:“我可不卖艺,客官若是想花钱,那就进我店里吃碗面再走。”

    那人闻言也不觉得拂他的面子,反而佩服起这女子的气性来,大步流星走进店来。

    这一举动自然激起更多人的效仿。面铺的生意照样同往日一般火爆。

    祝殷殷眉开眼笑,端出茶水来一一给客人斟上。

    “姐姐,”一个带着小歪帽的男孩跟爹娘坐在椅子上,见她过来,小手轻轻扯住她的裙摆,小声道,“你夫君做的面不如你做的香。”

    “什么?”祝殷殷端着茶水愣在原地。

    孩子娘见状赶紧找补:“姑娘千万别介意,小孩子口无遮拦。”

    “是啊,要我说你们小夫妻两个做的面各有千秋,分不出高低胜负。”旁边桌上的食客吸溜一大口面条,边嚼边说。

    祝殷殷现在哪儿还顾得上管两家做的面谁家好吃这个问题,忙摆手解释道:“你们误会了,我们不是夫妻。”

    “嗐,小娘子,你也别害臊。”大腹便便的食客边吃边起哄,“你们是不是夫妻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是啊是啊,就阳春面铺小老板瞧你的那个劲儿,不是夫妻是什么?”

    祝殷殷瞬间羞得想原地消失。饶是她这般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此刻也有些脸红,即使她如今已不再是将军府的小姐,但毕竟怎么说也是将军府十多年悉心调教出来的,还没婚嫁便平白在人嘴里多了个夫婿,更何况那人还是隔壁的阳春面铺老板,真叫她原本一个伶牙俐齿此刻也说不出话来。

    众人见状,以为她是害羞默认,便更是调侃:“我就说嘛,人家不仅是小夫妻,感情还好得很哩。”

    “干脆两家铺子合并一块儿得了,省的还叫人家小娘子两头跑。”

    见这话越来越离谱,祝殷殷也顾不得脸不脸红,急着跟人反驳起来,结果却是越描越黑,看那架势仿佛他们真的成了恩爱无双的夫妻,羡煞旁人。

    就在她无可奈何想要以头抢地之际,却见门外进来一位修身玉立的翩翩公子,再一仔细看,那人便是众人口中的阳春面铺老板,她的“夫君”——傅砚白。

    众人见他们口中的另一位主角也来了,于是掀起新一番哄闹,有胆子大点的,甚至直接喊了起来。

    “老板怕是想得紧,过来瞧他老板娘来了。”

    这话一出,祝殷殷只觉五雷轰顶,眼睛忙看向还处在懵懂状态中的傅砚白。

    不知这彬彬有礼的人会如何想她,恐怕还会以为她对他心思不纯,背着他擅自造谣,如今正主已站在这儿亲耳听见了,她更是百口莫辩。

    她还有何颜面与他日后相处啊!

    想到这里,祝殷殷低着头一言不发,饶是她平日里骄纵惯了,却没应对过这般情形,自觉耳根早已熟透,压根不敢直视傅砚白。

    片刻后,鼻间嗅到淡淡的茶香,甫一抬头却看见傅砚白正直直站在她面前,那淡淡的香味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

    只是他的表情依旧温和,甚至于带些......愉悦!?

    看样子不像是找她兴师问罪,倒像是......祝殷殷没再多想,匆匆垂眸,正好瞧见傅砚白手中的那柄软剑。

    这剑怎么会在他手中?

    紧接着,便意识到这人应该是来跟她还剑的,方才的紧张与担心顷刻间消去大半。

    只是心中还有些疑惑:“这剑......”

    “这剑是我在门口捡到的,应是那几个小孩趁你不备拿来玩的。”傅砚白温和的嗓音慢条斯理地向她解释,冷静又沉着,与周遭那些嘈杂的哄闹声截然不同,莫名令她安心下来。

    祝殷殷抬头看了他一眼,接过剑柄,道:“多谢。”

    没想到傅砚白竟破天荒地冲她笑了笑:“不必多谢。”

    平日里这人虽然也是温和有礼,但却总是让人觉得难以真正亲近,谦逊之下藏着道不明的疏离。

    可就在方才,那人唇角眉梢噙着的丝丝笑意,真正令她感受到什么叫做如沐春风。原来从前那些最令她厌烦的诗文词句也并非全都是捏造。

    正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却见那傅砚白非但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转过身面对看着他们的众食客,语气平稳如湖水,严肃而认真:“祝小姐还未曾婚嫁,请各位切莫再造她的谣,免得坏了她的名声。”

    傅砚白虽没有刻意提高音量,那周身的气势却仍旧将在场的众人都震慑住,面铺里一度鸦雀无声。

    他随即转过身,眼神温柔简直与方才的严肃判若两人:“不必担心,我已替你解释过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未曾婚嫁的?”祝殷殷压低声音问。

    她确实有些好奇,毕竟自己从未跟他提起这些事情。然而傅砚白却没再跟她解释,只是又一次唇角勾起笑意,转身出了铺子。这次的笑总让她觉得与之前不同,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同,留下祝殷殷在原地发愣。

    话说这人都不给自己也解释一下吗?

    方才被造谣的可不只她一个呀。

    虽然面铺里的生活总是带给她各种各样的“惊喜”,但平淡的日子却还要继续。

    祝殷殷在众目睽睽下钻进厨房,抱着忙碌不知情的寻晴一通哭诉。寻晴一边安慰一边剁肉,倒是两头都不误。

    近日她们生意一直都不错,祝殷殷见状便提议再多加些口味,以供食客自行挑选。于是她们铺子现在虽只是个杂酱面铺,但花样与种类却是一点都没落下。

    什么素椒、鸡蛋、耙豌豆各式各样的杂酱,满足不同食客各有不同的口味。也正因此,她们铺子的生意愈发好起来,不仅有总也吃不腻的回头客,还有不少新来尝鲜的食客,有的甚至从城南专门赶过来,就为了尝一口她们这远近闻名的杂酱面。

    寻晴在将军府中手艺就是出了名的好,如今有了这番操练,本事越发出神入化。单是一颗鸡蛋在她手中都能玩出花来。

    祝殷殷趴在一旁侧眼瞧着,看着她手中的动作竟也入了迷。

    只见寻晴单手在灶沿磕蛋,随后稍一用力,蛋液便顺着裂缝汩汩流出,而后姆指食指轻轻一夹,碎掉的蛋壳便彻底与蛋液分离,干干净净,没一点残留。

    很快,这一碗鸡蛋杂酱面便香喷喷出锅了。

    “祝小娘子,我倒是想向你请教请教。”一个穿着红花袄子的小婶子,在祝殷殷上菜经过时忽的开口。

    “您请讲。”祝殷殷礼貌停下脚步。

    “你们杂酱面这酱尤其香美,你倒不用跟婶子说什么秘方,只告诉我大致的做法,我好回去做给我那两个侄儿吃。”

    “既然是婶子想自个儿做着吃,那我告诉您也不妨事,只是有的料容易,有的却难得。”祝殷殷莞尔一笑,随后故作思索。

    “姑娘不妨说道说道。”

    祝殷殷摸着自己光滑小巧的下巴,慢条斯理:“这容易的,是每日一早去肉摊上挑拣新鲜味美的肉,为口感增色,调料也要放足却不能太过,这点凭经验倒也算容易。”

    “那难的是?”那小婶子一脸急切想要得知答案。

    祝殷殷却玩起她惯用的葫芦卖药,几番言语下来才肯告知:“那难得的便是我们家唤作寻晴的小厨娘啦。”

    话音刚落地,又忙道:“哈哈,婶子莫气,这碗杂酱面不收你钱便是。”

    那婶子听了也不恼,反倒喜欢祝殷殷这调皮的性子,也跟着她笑起来。

    正笑着,却感到有些不对劲,再一看才发现门口不知何时站出一名大汉,看着还有些许眼熟,但祝殷殷一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壮汉朝她抬抬下巴,凶巴巴地吼:“就你叫祝殷殷,是吧?”

    一看这情形就有些不对,祝殷殷脸上挂着的残笑立刻消散无踪,皱起眉:“你是哪位?”

    “怎么,一日没见就忘了你爷爷我了?”

    如此出言不逊,令众人惊诧,原本热闹嘈杂的面铺变得安静下来,都看向了这位大汉。

    铺子本就小,门口的壮汉一人便占了大半空间,使得外面的人想进来都不行。可他却好似浑然不觉,依旧一脸横肉撇着嘴,看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多大的仇。

    然而事实上,祝殷殷在看清他的全貌,听见他的声音后便想起了这个人。不就是那日仗着自己有理,想反诈傅砚白却没成功的食客吗。

    怎么还自己找上门来了?

    祝殷殷自然不带怕的,非但没恼还有些想笑:“你来此处做什么?讨打吗?”

    别看此人肥硕,体型上一个能顶两个祝殷殷,可若真论起武艺来,这人绝不会是她的对手,不然那天也不会那么灰溜溜地走了。

    大汉头一扬,发出一长串掷地有声的大笑:“小娘子,我知道你有两把刷子,可你恐怕也是错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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