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谷谦

    蔺贵妃兀自说道:“薛女史,本宫也不是什么人都肯拉拢,像那顾嘉融,愚蠢张狂,不知收敛,空有一副好皮囊,选上才人这几日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本宫才懒得管她,唯恐被她连累。”

    蔺贵妃的招揽之意溢于言表,宝琢深深吸了口气,眼下不好回绝她,垂眉只回道:“奴婢多谢娘娘教导,定会尽心服侍执瑶公主,不忘娘娘恩德。”

    蔺贵妃却道:“本宫要的不仅仅是你服侍执瑶公主,本宫想的是如虎添翼,薛女史,以你的才貌,难道甘心一辈子只做个女史?想一想你的亲人,他们可都盼着你在宫中出头呢。还是说,你想和贾妃一样,回家省亲就已是最大的恩宠?”

    如果是原著里的人物,恐怕真会被蔺贵妃这番花言巧语迷惑,但薛宝琢作为穿越来的天选之女,才不吃这套呢。

    诚然,要想挽救贾史王薛的颓势,将金陵十二钗从命运的囚笼中解救出来,自然需要极大的权力,而获得权力首先需要在宫中爬到极高的地位。

    眼前的蔺贵妃年轻貌美,野心勃勃,进可威胁太子,退可与皇后抗衡,若是依附她,想来近几年能在宫中平步青云。

    系统大概是怕薛宝琢真着了蔺贵妃的道儿,连忙赶过来提醒:【你要清醒啊薛宝琢,与这样的后宫妇人为伍实在危险,这是一条进阶之道不假,但这条道却是建在悬崖边上。】

    薛宝琢在心里笑笑:“我知道,蔺贵妃不仅脾气不好,而且她所拥有的一切也不过是皇上心情好的时候赏赐的。”

    蔺贵妃能依附的只有皇上,以色侍人,靠处心积虑地魅惑皇上换取自己原本配不上的富贵,这样的福气终难长久,而她的野心又太重,正所谓德不配位,这样的人即使今生有幸享尽荣华富贵,来日也会有灾殃降临在儿孙身上。

    天道轮回,便是如此。

    宝琢定一定神,就算她没有系统的提醒,她也不愿依附任何人,职场上想要什么,靠自己的双手才是王道,就算非要在宫中寻一个靠山,她也情愿与贾元春相互扶持,要不能让外人来算计她。

    心里虽已打定主意,面上却不敢流露半分,只假意犹疑道:“贵妃娘娘字字珠玑,请容奴婢思量一番,待奴婢考虑周全,一定给娘娘送一份大礼。”

    宝琢不敢断定蔺贵妃真能相信她的托辞,在墨毓宫喝了杯茶之后,便辞了蔺贵妃,像羊逃虎口般独自返回尚书院。

    皇宫实在是浩大,几条长巷的墙檐又都相似,宝琢来时有墨毓宫的宫女随同领路,当时还要聆听那宫女的絮叨,无心记路。

    这下好了,宝琢拐了几个弯之后,在三岔路口不出所料地迷路了。

    往来无人烟,只好硬着头皮凭模糊印象选了右边的一条路继续走。

    走了一射之地,前方忽现一个小花园,几个宫女在林荫下莳花弄草,来时并未见过这个花园,宝琢确认自己走错了路,顿了顿,只好折转回来。

    一回身,却见谷谦玉树临风地站在一株桐树下,凝神注视着她所在的方向,不知已经在那儿待了多久。宝琢细瞧一眼,隐隐觉得他目有惆怅。

    穿越前,薛宝琢为了谷谦还做过很傻的事:只要是定了谷谦当男主的剧组,她都跑去试镜过,甚至不在乎演什么角色。

    她单纯的少女心像在夜风中举起一根蜡烛,想让谷谦看到,但是烛光总是很快被夜风吹灭。

    曾经咫尺天涯、以为永远都没有机会成为朋友的谷谦,竟然会在穿越后出现在她面前,薛宝琢不知道这个谷谦究竟是土著还是和她一样穿越的,她查不了那么多,只想多看他几眼。

    虽然元春已经说过谷谦是太子一党,虽然自己如今有把柄在他手上,可是薛宝琢与他狭路相逢,却不觉得他有什么可忌惮的。

    “谷大人,想不到会在此处遇到你。”宝琢走近了一些,同他寒暄。

    谷谦收了收眼底的黯然,聚起几分星辉,缓缓问道:“你怎会在此处?”

    “去了墨毓宫一趟,回来便迷路了。”宝琢如实相告,确认谷谦接下来会给她指路。

    果然,谷谦失笑道:“再往前走就是太妃的寝宫了,你回尚书院应该往东走。”

    宝琢莞尔一笑,答谢道:“多谢谷大人指引,他日若再去尚书院找书读,我定不吝效劳。”说罢便要抬脚。

    谷谦略一垂眉,忽而又道:“我正好闲来无事,便送你一程吧。”

    宝琢诧异不解,然而谷谦已经先行一步向东走,宝琢忙追上去。

    “斗胆一问,谷大人今日为何闲来无事?”

    谷谦面看前方坦然道:“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我今日被圣上责罚了,接下来要停职十日,闭门思过。”

    宝琢微微侧目,细声道:“伴君如伴虎便是如此了,依我之见,闭门思过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真的天威震怒,谷大人眼下岂能行动自如呢?”

    谷谦偏过头看她:“你不好奇我为何被圣上责罚吗?”

    宝琢不露声色道:“若是不该我知道的,或是谷大人不愿说的,我好奇也无用。但若谷大人愿意主动告知,我只洗耳恭听便是。”

    谷谦展眉道:“你倒是通透。”

    穿过一道高墙后,前方的人迹便多了起来,不时有过路的宫女太监同谷谦行礼问安,宝琢只在一旁不作声。

    彼时天至黄昏,二人结伴走了很长的路,日落余晖将人影拉长,长影落在地上,宝琢留意到她和谷谦的影子有几处是紧挨着的,又有几处是重合的,不禁赧然,想起亲密无间一词。

    前方有一荷塘,岸上柳条掩映,四下空寂。谷谦向宝琢投去一瞥,径直向荷塘走去,宝琢见状也跟了过去。

    谷谦对着荷塘低语道:“今日皇后欲将内侄女指婚给太子殿下,当时我在场,圣上问我有何看法,我当着皇后的面说,岂可让外戚做大?”

    宝琢哑然一笑,谷谦在朝堂上也算混出名堂了,行事怎会如此莽撞?想来,这不过是一出演给皇后看的苦肉计罢了。圣上不好直接回绝皇后,所以间接让谷谦开了这个口。

    宝琢没有点破,只是静静听着。

    谷谦又道:“近来皇后和尚书院的大学士苏瑁往来密切,我担心皇后在布局,那苏瑁可是粲王的舅舅,而粲王野心不小。”

    宝琢有些困惑:“皇后娘娘为何要这样做?”

    谷谦却反问她:“你猜皇后为什么能稳居后位多年?”

    宝琢不假思索道:“因为她贤德。”

    谷谦眉目温和地笑而不语。

    宝琢不懂:“难道不是这样吗?”

    “皇后之所以能当皇后,一则是她资历深,二则是她母家有功,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没有子嗣,不会对太子构成威胁。古往今来,立嗣之争害死了多少人,圣上英名,早就为太子扫平了障碍,这位皇后的地位越稳,太子的储君之位就越稳。”

    原来,这后宫之主的地位,不过是为巩固皇权顺利继承而做的摆设罢了。后宫妇人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若是牵扯到皇嗣之争,富贵往往就变成南柯一梦。

    说起来也不免令人唏嘘。

    宝琢忽而想起他提到尚书院,识趣地问道:“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谷谦低头含笑:“从明日开始我要闭门思过,不能亲自去尚书院走访,所以想让你帮我留心,看那苏瑁近来都见些什么人。我自然不会让你白忙一场,我也有消息要知会你——”

    说着,一双晶莹目落在宝琢身上。

    宝琢原以为,谷谦会利用她的把柄威胁她,没想到他做的是公平交易,便全神贯注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蔺贵妃担心你和贾妃联手,所以她马上会出手除掉贾妃,让你只能为她一个人效劳。”

    宝琢不由得瞪大双眼,谷谦居然直接提醒她,蔺贵妃要对元春姐姐下手。她感到震惊,却又不十分意外,后宫妇人的阴毒算计,她已经略知一二了。如果是真的,这可如何是好?

    宝琢恳求谷谦告知更多细节:“谷大人可否明示?”

    谷谦却茫然道:“具体的我也不得而知,我只知道蔺贵妃最近在制造风声,说贾妃省亲回来之后,整日窝在寝宫里鬼鬼祟祟,不与后宫众人来往。”

    原来是这样,宝琢沉思片刻,知道该怎么应对了。谷谦提供的这个消息已经足够及时了,她要马上行动起来。

    要让元春姐姐立刻安排十二官进宫献戏,最好唱个几宿,还要请各宫娘娘都去听,大家热热闹闹地相处几日。这样一来,所有关于元春在寝宫鬼鬼祟祟的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但是让元春直接传唤十二官进宫,只怕会打草惊蛇,还会遭人阻挠。

    宝琢琢磨着,要即可修书一封,让人带给宝钗和黛玉她们,请她们速速安排十二官进宫,然后让凤藻宫的人在宫门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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