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订婚快乐】
23.09.06雾言里/文
…………
庄园外头车水马龙，大堂内以栀子花和蔷薇花编织的巨型爱心立在舞台中央，二十层鲜花蛋糕方在不远处，塔型香槟摆立在左右两侧。
方继舟穿过人群吊儿郎当地站在周逸哲身旁，陆陆续续地宾客走过来，祝他订婚快乐。
联姻罢了，有什么好祝贺的。但，周逸哲是真开心。
“你的宝宝呢？”
“她，应该在化妆间。”周逸哲没看他，语气平淡。
“呵！装，接着给我装。我就好奇，你什么时候喜欢她的？”方继舟抿嘴，“我以为你还喜欢洛洛呢。”
“我什么时候喜欢洛洛了？”
“不喜欢？不喜欢你跑德国那么多年？”方继舟回想，他出国的那天，正好是孙水洛和他闹脾气的时候，难不成都是误会？
“不喜欢。”周逸哲微颔首，欢迎新入门的明家五口，他们是蒋孟鸢邀请的。明枫眠上前，天花乱坠地狂夸一顿。
方继舟视线偏移到右边那张脸，鲜艳明亮，极具攻击力的长相，眼神却又纯又柔。等他们入席，他轻拍周逸哲的肩膀，“阿鸢的那个朋友，他看你的眼神，不爽的很呐。依照我多年的经验看，他可能暗恋你未婚妻。多个心眼吧，这世上，哪有什么纯洁的男女朋友关系？”
周逸哲看了眼，“没有，不代表不存在。”
“你怎么还是个恋爱脑？”
方继舟兴致乏乏地站门口，他是来看今晚的猎物的，除了明家那个长得能对眼外，后面的都没什么出彩的。直到撑着一把黑伞步入大堂的男人，他的目光冷得像冰川。
“哥哥。”
方继舟：？？？
蒋时越眼尾懒散地扫视大堂，良久才扭胯看向他，视线冷漠。
“受之有愧。貌似，您比我，还年长两岁。”
方继舟后背发虚，轻咳一声。
蒋时越淡然地收回视线，下人收伞，他跨步往前走，最后站在蒋星葵的身侧。
“阿鸢的哥哥，都没给你好脸色看。”方继舟调侃，“是我也这样，你先后要娶走他的两位妹妹，不揍你一顿，就不错了。”
周逸哲没理会，接着迎客，期间方继舟觉得无趣，入了席。
身侧无人，他想去化妆间看一眼蒋孟鸢，有时候，他觉得礼数也是累赘的。
有人从化妆间出来，最后带上了门，等距离拉近时，门内响起两道男声。
“阿鸢，你现在逃还来得及，我给你点钱，你找地方藏或者出国。之后回来，你爸妈哄哄就能消气。”
周逸哲停下脚步。垂眸，即便是隔了十步的距离，他还是能听见屋内的讨论声。
“阿鸢，你姐姐的幸福是幸福，那你的呢？”明瑞迟激动地提音，“你喜欢他吗？你就和他订婚。”
“找死吗？都小点声。”蒋孟鸢叹气，“现在都是实名制，逃，我能逃哪去？你们也别担心了。不过是政治联姻，他那样的人，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我会想办法脱身的。我同意联姻，是想给他点教训。过了今晚，我姐姐就安全了。”
周逸哲转身，不动声色地退出走廊，在流动的人群里，接过酒保递过来的香槟。
都是假的。
………..
蒋孟鸢走出化妆间，夹着纸巾，轻点眼角的泪花，自然地提裙摆。花童走在她前面撒花瓣，她没到大堂内，果然是有钱的主，连订婚宴都奢侈得像结婚典礼。
她没听司仪在说什么，看了眼蒋星葵和蒋时越，走在半路的她脚步一顿。
没有后悔的余地。
敛了敛神色，她继续往前走，直至走到周逸哲的身前。
他似乎是喝了点酒，身上散发着些酒气。他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平淡。
蒋孟鸢留意到花圈上的蔷薇花，轻轻捏住拳，在这一刻，他一定是想到白月光了吧。
如果现在站在台上的是姐姐，她该有多难堪。
“请交换订婚戒指。”
周逸哲取下戒指，低眼看她，一双桃花眼含着笑，可眼尾的肌肉是紧绷的。
笑得很假。
手指僵持在半空，收回视线，他轻轻地抬起她的手，戴上戒指。
真的不喜欢吗？
周逸哲低眼看她乖巧地把戒指套在他手指，嘴角带着淡笑。
“亲一个，亲一个。”方继舟起哄，带着周逸哲的好友喊了几声。
真尴尬。
蒋孟鸢注意到蒋星葵的视线，内心复杂，她是用不正当的手段抢走的周逸哲。如果她没勾引，姐姐是把他当另一半看的。
转过头，看周逸哲没动静，估计他是做不出的。
她踏步靠近，伸手环抱住他。
在感叹、附和、震惊的掌声里，她听见了一个清冷的嗓音，“抱够了吗？”
声音不大，最多够她一人听见。
蒋孟鸢后退，嘴角勉强挤出笑容，“那就回去抱？”
周逸哲看了眼她的耳朵，挪开视线，薄唇里挤出不在乎的口吻，“我先去见宾客。你可以去找你朋友，聊天。”
蒋孟鸢：“…….”
下了台，蒋孟鸢喝果汁，和蒋星葵坐在一处。脸色越发尴尬，男人拼事业，女人论生子。她微抬裙摆，亮出一双运动鞋，还好上场前换了。
“TWE什么背景，真没眼光，看上他们这种小门小户的。”
“姐姐不同意，妹妹替嫁，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直到现在，周逸哲都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真可怜呐…..”
“在贺军生日会他们感情不是还挺好的？”
“逢场作戏而已。订婚宴装不下去了呗。你看他们隔得那么远。”
蒋星葵听到这些话，心疼地拍蒋孟鸢的手背，“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出发前还是好好的，现在指不定是想白月光，追忆逝水年华呗。都不想找她，也不想看蒋星葵。
蒋孟鸢嘴扁，憨笑一声，微微托腮，“谁知道他呢？也许是紧张吧….”
宾客走去大半，周围数落蒋孟鸢的话术就没停过，说她抢了本属于姐姐的荣耀，说她心机重爬上周逸哲的床，说她自寻死路比不过孙水洛。
蒋时越走过来时，她在数花瓣，“阿鸢，你和我说实话。”
注意旁边没有蒋星葵，她才松一口气。她在所有人面前几乎能蒙混过关，除了蒋时越，他像是练了透视眼，轻易看破她的伪装。
“就是他们说的那样，我抢了姐姐的未婚夫，我看中了他的钱。”
蒋时越拉凳子，他手上的打火机发出叮响声，冰冷、窒息，他直白地盯着她，“这是你做出的，最愚蠢的决定。”
蒋孟鸢笑容僵住，身体后仰，避开他的视线，“没想你理解。只求，无愧于心。”
这本身就是个死局，她没有选择。
不论哪个逃婚，退婚，都够蒋非川喝一壶的。
捻去手心的冷汗，她故作悠闲地晃腿，看向周逸哲，“哥哥什么时候下的飞机，不是也没和我说？”
蒋时越轻扯嘴角，起身，他恐怕是最晚知道她和周逸哲订婚的人。
“有事，先走了，订婚快乐。”
蒋孟鸢眸色一沉，然后点头。他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如同十年前，形单影只、却又脚步匆匆。
周边还有几个柠檬精明里暗里讽刺她。
忽的，她撞入一道晦暗不明的视线，男人越过人群，站到她身前，周围的议论声停止。
“冷不冷？”
思绪卡顿，蒋孟鸢眨眼睛，“有点。”
周逸哲脱下西装，弯腰盖在她身上，“车里有空调。”
“想走，现在就可以走。”
蒋孟鸢自然地把手伸进衣袖，抬头，“好啊，去你家收订婚礼物吗？”
两人对视许久，垂于裤缝边的手微拽缩成拳，“走吧。”
刚起身，周逸哲已走出三步远距离，她提了点速，追上他，同他一起离开。
……..
原来订婚也挺累的。
蒋孟鸢耸肩，揉了揉眼睛，看向旁边的周逸哲，他似乎有点儿心不在焉，衬衫颈部的纽扣系得松松散散。长指顺着衣领，轻扯领带，漏出雪色的肌肤。
干净的堕落。
蒋孟鸢别过眼，也许是受他身上酒气的影响，她刚刚起了歹念，居然想亲上去。
车辆驶入地下车库，保镖替周逸哲开门，外头在飘小雪，他接过保镖的伞，走到蒋孟鸢旁边，伞偏向她的方向。
两人前后脚进屋，室内的温度刚好二十六度。
蒋孟鸢踩着运动鞋，甩了下裙尾，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为什么订婚都这么累？”
“自己洗澡去卧室睡觉。我还有工作要处理。”
蒋孟鸢动了动唇，迎着他淡漠的视线，把要说的话憋回喉咙。
21:45，蒋孟鸢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和沈妍视频。
“你是今天订婚？你怎么没和我说呢？这么早，你家里人就给你安排上了？那你你喜欢他吗？”
周逸哲似乎还在工作，她打了个哈切，“本来就是政治联姻，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沈妍微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为缓解她的心情，说了些最近发生在老家的趣事，顺便询问她第二季短视频的拍摄情况。
别说，她这个订婚宴都是她请假飞回来参加的。回想起宾客见到她的名字悍然出现时的神情，她无语地皱眉。不过比起姐姐来说，她真是不入流的豪门阔太。
不温婉，也没有钱。
结束视频通话，时间数字显示：22:53。无聊地翻看之前和周逸哲的聊天记录，基本都是她在发图片，无论是多肮脏的东西，他都不回复。整个人不喜不怒，平淡如纸。
洁癖这条路走不通。
蒋孟鸢从被窝里钻出来，拿上手机，打算去书房找周逸哲，门是半开的，桌前有一盏碧绿的小夜灯。
鬼鬼祟祟地走进去，轻喊几声，都没有周逸哲的回应，她干脆坐到他的位置上。
Mac前面摆的是她送的键盘，上面明显有使用过的痕迹。
她伸手拿笔筒里的钢笔，是一只很普通很老旧的钢笔，不像是他会用的东西。起身时，她注意到左手边阴影处，有一个相框。
怼光一看，是一张合照。
——周行延和孙水洛的合照。
工作也许是借口，追忆白月光才是真的。
看照片笑靥如花的美人，唇瓣微颤，她咬了下唇。把手里的钢笔甩在桌上，心中暗骂一句渣男。
打算折回卧室睡觉，半路却听到浴室的流水声。蒋孟鸢咬后槽牙，决定今晚给周逸哲一点教训，出出气。
轻手轻脚的下楼，拿上道具，蹲在浴室门口，只要不是智能锁，她都能给撬开。
趁他洗澡，偷拍一张做头像去钓鱼，一定有不少人加微信。
24小时在线□□，想想都刺激。
捣鼓上五分钟，指尖推出点距离，打开相机，镜头顺着门缝往里探。
热气飘出悬浮在她的睫毛上，她的思绪紧跟镜头，心脏狂跳。
在某一刻，她捕捉到肉色，激动地按下。
在白雾茫茫的空间里，蹦出一道清脆、响亮的“喀嚓——”声，闪光灯亮如白昼穿透水汽，直达杏眼。
蒋孟鸢无措地瞳孔地震。
“要不要给你把椅子，坐里面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