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

    “终于到了!”虞音一手拉开车门,一手虚扶者温凉的腰先将人送入车厢里。坐在驾驶室的毛栗子,见着气喘吁吁形容狼狈的两人就先吓了一跳,紧接着便看见了乌压压一片像这边跑过来的人群,他们之中有不少人甚至就举着手机或者其他的摄像设备。

    “天啊,这究竟是怎么了?不就是接个人吗,怎么看这架势还真要闹上热搜啊!”毛栗子很震惊,但是一想到回去之后Ava的逼问,毛栗子更崩溃。

    “今天倒霉,机场碰见了宋朝西,要不是小鱼儿刚好在,我可能还出不来!你该庆幸,现在跑上来的都只是好奇的过路旅客,连扛着长枪短跑的站姐都很少。等会儿要是消息传出去,那些小报记者闻风而动那才糟糕呢!”温凉一边简单地解释着事情的经过,一边把刚才大大拖慢自己脚步的精致高跟鞋脱下,踩在车中常年准备的柔软布拖鞋中,才舒服地大大松了一口气,“一味追求美丽还是要不得啊,刚才差点没崴死我。”

    “宋朝西——怎么会……”

    “具体的回去再说,现在快点准备开车走人,再拖延一会儿就走不了了!”温凉说着降下身侧的车窗,对着车外的虞音招手道:“小鱼儿快进来,咱们要走——”

    温凉从国外带回来的行李大包小包着实不少,幸好在被宋朝西拦下来之前已经取到,但是虞音将这些东西安顿在后备箱里也耽搁了一些时间。回身正要上车,就见追着两人一路跑出来的人群已经近在眼前,甚至不少人伸出手中举着的手机已经怼在了虞音的面前。

    温凉的一只手才伸出车窗接触到京城冬日微凉的空气,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温柔而又坚定地塞回了车厢里,而少年的挺拔的脊背挡在了小小的车窗空气前,为她抵挡住了所有猎奇兴奋的目光和意图难辨的镜头。方才逃跑躲避镜头的时候,两人也握着手,但那时大部分的心思都花在了躲避的惊险之中,并不像现在这样,车厢内是一片寂静,而车厢之外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喧闹世界,目光,讨论,镜头,这些东西并不总是含着善意,往往带着尖锐的寒芒。而温凉,从十几岁时一夜成名开始,已经习惯了与这些过分的窥视共存,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虞音才二十岁,进入这个圈子也才一个多月而已,这是他第一次不是透过屏幕或是网上的数据,直面这么多人的注视,这么多活生生的,审视而又兴奋的目光。而他们几乎要挨上少年俊俏脸庞的摄像头,像是一双双更加冷漠的眼睛,他们不是导演组千叮咛万嘱咐,在确保选手们万无一失之后开启的摄像头,不是虞音自己开设的直播间镜头,让他又控制局面的勇气与自信。

    “虞音!你是虞音吧!”

    “虞音是谁啊?我就是看着大家跑也跟着跑了,是哪个明星吗?”

    “全球华人歌手大赛听过不?他就是那里面的选手,现在也算是个小明星了吧?”

    “你为什么要突然跑起来啊,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刚才和你一起跑出来的是温凉吧?”

    “温凉?”

    “就那个制作人,写歌的好像是!”

    “我刚刚看到里面还有人在拍宋朝西欸!那不就是温凉以前的男朋友嘛,那个劈腿渣男!”

    “哇塞,以前的渣男男友和现在的小帅哥,我该不会是吃到大瓜了吧?”

    “两男争一女啊!这么劲爆!”

    围观者们的议论像是一支冷箭,猝不及防地射近了虞音的心脏。他能义正言辞地斥责宋朝西的无礼行为,甚至愿意作为证人将他钉在骚扰前女友的耻辱柱上。但是对于温凉,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他问心有愧。

    温凉敏锐地感受到握着自己的手掌越来越凉,而在围观者无端的一句猜测之后像是触电了一般突然松开了握着自己的力道。其实他们交握的双手藏在虞音的身后,完美地隔绝了外界窥探的视线,但是虞音却似乎害怕松慢了一秒,就会因为自己的私心,让众人的议论为温凉的身上蒙上阴影。

    但是虞音松开的手却被另一只温软的手掌以更加坚定的力量握住了,虞音心头好像被木槌敲击的石钟,摇摇晃晃地发出连缀不绝的嗡鸣,众人的议论仿佛一瞬间像退潮一般从耳边褪去。紧接着,一只手指落在了自己的脊背上,一笔一划,带出微微的酥麻顺着尾椎一直蔓延到大脑。

    手指的动作落定,更有些急促地推了推依旧再窗前傻傻挡着的虞音。脊背僵直的少年这才反应过来,温凉在他悲伤写的是一个“v”,一个“走”字。

    无数好奇围观的路人便看见方才还面对众人的追问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年,像是握住了诸葛孔明留下来的锦囊妙计,露出一个从容不迫的微笑,微微不稳的声音暴露了他并没有那么胸有成竹的内心:“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正巧我一直在直播,现在机场发生的事情应该也已经上热搜了。大家打开手机看一看,或许来龙去脉会比我在这里乱糟糟的解释更加清楚!”

    虞音话音刚落,趁不少人条件反射地低头查看手机时,飞速转身。温凉已经早将车门开了一条缝,在虞音闪身上来的下一秒将车门关闭,缓缓移动的车厢彻底将外界的目光隔绝在外。

    虞音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就感受到指尖一暖,是与另一处相似的暖意贴合的熟悉触感。他本来顺着进车的力道放松地靠在车座上,感受到这一点暖意,顿时紧绷脊背,像是在课堂上开小差被老师点名的学生。虞音觉得自己心中的那架石钟被木槌急促地敲击,那晃动的巨大幅度让人几乎要担心石钟坠落下来。而反应过来车中还有一人的虞音的心境,却是想从万丈高空骤然落下,他的目光紧绷地看向毛栗子,却只看见倒映在后视镜里格外严肃专注与路况地一张脸庞。

    毛栗子对于发生在后座的一切毫无所觉,但虞音的面颊却骤然红到了脖子根。温凉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这样的盛景,让她想起傍晚倏忽就遍布了满天的火烧云。

    虞音曾经设想过无数次和温凉表明心意的场景,真情流露的,激情澎湃的,或者是云淡风轻不给对方造成压力的。在他设想的无数场景中,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的局面,而他的角色总是尽情表露的那一个,而温凉则是聆听者,聆听着他内心的情感,他的爱慕,他的惶恐,随即轻飘飘地做出能主宰他所有喜怒哀乐的那个决定。但是此刻的虞音,却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任凭思绪情感在胸腔中蒸腾,却吐不出半个字来,只把自己憋得脸色通红,却连侧脸看一温凉一眼都不敢。

    而那接触着自己指尖的温软,却不满足于此,一点一点,在毛栗子没有注意到的后座,在小巧精致的复古皮包聊胜于无的遮蔽之下,攀上了自己的指节,最终覆盖上了手背。融融的暖意丝丝传递过来,明明是数九寒冬,虞音却觉得自己像是坐在一个移动的大蒸笼里。

    在机场是情急之下,刚才的车窗前是为了安抚,那现在又算是什么呢?是依旧担心自己被刚才的场景吓到了,来自老师友好的安慰,还是——还是温凉心里对于自己也有那么一点与普通师徒的不同?虞音知道自己应该问清楚的,但是对于这个问题,他却胆怯了,不敢去触碰。

    “下雪了。”温凉的声音轻轻在耳边响起。

    虞音看向了窗外,高楼矗立的钢铁森林之中,纷飞的白雪在微灰的天幕之下翻腾,像是虞音心中盘桓地纷乱心绪。

    “下雪了……”他喃喃地重复着温凉的话,手掌反转,两处同样温热的手心毫无阻隔的贴合在一起。就到这里吧,他不敢再往前一步回握,也不敢向前一步追问。

    只是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下雪了!那咱们可得更快点走。到时候有了积雪,哪些八卦记者跟着车辙追过来就糟糕了。”毛栗子的声音突然响起,虞音的指尖惊地微微一抖,但却没有抽离。

    温凉看向虞音,要不是红耳尖的出卖,还真以为少年正若无其事地欣赏着窗外雪景呢。

    毛栗子虽然平时有些毛毛躁躁的小毛病,但是大事前面却表现出来前所未有的冷静沉着,她架势这保姆车以最快的速度快速从微观人群之中脱身,从机场停车场出口离开时,正赶上急匆匆赶来的媒体车。小助理抿着唇,肉嘟嘟的脸也严肃下来,方向盘猛地往右一打,一个急转弯驶入一侧的支路,又谨慎地变换了好几次平时不常走的道路,确保身后跟着的媒体车彻底没能追上来,才稍稍放慢了车速。

    “咱们现在肯定不能回华安,那些记者机场堵不到我们,肯定扭头去公司门口蹲。温姐,虞音,咱们先就近找个地方落脚,在和杜总还有Ava姐他们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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