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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欢莫拾

    陆景宴两步走到宋世妍身前,牵着她的手腕,牢牢将她护在身后。

    被骤升袭来的体温牢牢包裹,没来由的心安。

    “爷爷,该入席了。”陆景宴声音暗哑,面上有些不快,只片刻消散殆尽。

    陆庭亦眼底精光收敛,上前去扶,路过宋世妍时抬头掠了眼,嘴角扬了几分。

    二夫人虽是个情儿,但多年混迹于此,多少能看出点眉目,如鲠在喉般难受。

    唯一能和陆家在商海上分庭抗礼的不过就是个宋家,眼下两人意合,必然是大患。

    老爷子笑笑,却没说话,只是先一步进了餐厅。

    陆景宴转身看着脸上血色全无的宋世妍,眉心蹙了蹙,大手一捞,直接把人带进怀里,眼神示意几人先走。

    宋靳行缄默片刻,还是选择了先行离开。

    温热的大手轻抚背脊,声音温良如碎玉,“妍妍,哥哥带你回家好不好?”

    即便是老爷子在场,二夫人为那私生子谋他的权,他也不能看着宋世妍的伤口再次被撕扯开。

    逆就逆了,又能如何?

    他身上的薄荷香很淡,混着浅浅乌木,提神又宁心神。

    气息逐渐均匀平缓,宋世妍从他怀中抬头看他,只见满眼的担忧,回了个让人安心的笑。

    “吃完饭再回家。”

    反手握住陆景宴的手,定了定心神,往餐厅走去。

    圆桌之上,二十四道菜传统中式餐点。

    取了个24节气的名头,十六道热菜六道凉菜两碗汤,每人还额外有四道不同时节的甜汤茶点。

    两人来时,恰好开席。

    宋靳行抬眼审度了一下宋世妍,神色略有缓和之意,拉开了身旁座位。

    虽是家宴,但座次依旧讲究。

    饭后,几人在后院围炉品酒坐谈,气氛并不是太和善。

    陆老爷子负手而立于窗前,神情没有丝毫的松动,掌控一切的气势自周身弥散。

    二夫人眼风掠过宋世妍,陆景宴一直站在她身后半步,手臂虚环着她的腰搭在酒台上,这几人看着站姿随意舒心,但有意无意都在和宋世妍闲话。

    以她为中心。

    她作为长辈,脸上倒是一脸和善,抬手间就有侍者端着一个精致小巧的花梨木盒走到她面前,打开。

    里面是一对镂空雕刻的黄金龙凤环,一龙一凤栩栩如生,环上的两缕珠链,由古称“赤玉”的南红玛瑙编织而成。

    “初次见面,一点薄礼。”

    宋世妍却没多在意,晃了眼盒里东西,也只是微微颔首扯了个礼貌的笑,“二夫人费心了。”

    眼见场面松缓了些,二夫人还想多说点什么时,从院外走来一西装革履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直奔陆庭亦。

    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唯有宋世妍微仰了头品酒,看向二夫人的眼神中似有挑衅。

    耳语几句,陆庭亦脸色瞬间冷沉下来,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眼色冷厉直盯着宋世妍而来。

    后院月色稀薄,昏暗的光线打在他瘦削的面容上,更显诡异阴森。

    二夫人的消息也很快,马上就有人向她递了消息,复杂的视线在宋世妍身上滞留片刻。

    随后,陆景宴就被陆老爷子叫去了书房。

    二夫人和陆庭亦被叫走后,再没回过后院。

    倒也不算是不欢而散,而是意料之中。

    宋世妍揣度着陆老爷子组这个局的意图。

    “出什么事了,怎么主人被叫走了?”林嬑探了探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宋靳行手机上收到消息,幽深的目光落在宋世妍身上,“你做了什么?”

    显然是知道了。

    宋世妍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含情眼流光溢彩,笑意似初秋深潭不见底,“没做什么,分散分散陆庭亦的注意力。”

    “筷子伸到不该伸的碗里,总会有人剁了这不安分的手,不是吗?”

    她笑颜清艳勾人,一席话却无端让人心惊胆颤。

    她若是掌权,做派只会比宋靳行还要狠辣数倍。

    席散,宋靳行靠在车门边抽烟等陆景宴,顺手给宋世妍散了一支。

    “哥哥给妹妹递烟,还真新鲜。”陆景宴手上挎了件黑色披风,要笑不笑得把宋世妍扯到怀里,披上了。

    “夜里凉。”修长骨节深入青丝揉了揉,满眼宠溺。

    宋靳行冷沉的视线懒懒扫过两人,掸了掸烟身吸了最后一口,捻碎。

    开门上车看着宋世妍,冷不丁问了一句。

    “跟你哪个哥哥走?”

    金属表盘镶着一圈碎钻,连接着腕骨浪荡的搭在车窗边,意态浮浪轻慢。

    宋世妍抬眼看了眼眉眼暗沉的陆景宴,勾唇笑了下,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哥您走好。”

    宋靳行笑骂了句小没良心的,送了手刹车身滑了出去,没半点犹豫。

    晚风微凉,寒凉却不刺骨,拂过两旁绿植,发出嘶嘶声响,像风的缠绵呓语。

    宋世妍勾着陆景宴的手,只觉得很松弛自得,一种难以名状的安心填满了整颗跳动的心脏。

    “哥哥,老爷子说了什么吗?”只有他们两人,宋世妍也懒得说场面话,“分权吗?”

    陆景宴晾了几分笑意在面上,抬手吻了下她的指骨,摇头笑她,“不是,他给我出了个题面。”

    “什么题面?”宋世妍偏头看他。

    老爷子题了两句诗给他。

    情由忆生,不忆故无情

    权绝难续,殊途陌路

    宋世妍止步转身面对着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面上笑魇如画,“你呢?”

    老爷子话说得明白,陆景宴因年少一面钟情至今以致于让外人钻了空子有谋权之心。

    权与爱,如鱼与熊掌难兼得。

    陆景宴捏着她的下巴微抬,一手搂过腰身往前一拽,温热气息带着点点酒气融于轰鸣心跳在耳旁炸开。

    低头,薄荷香杂着酒香的吻覆了上去,缓缓深入融为一体,寸寸侵略攻城略地,仿若无骨的身子毫无空隙的紧贴在一起。

    坠欢莫拾,酒痕在衣。

    是陆景宴回给老爷子的答案。

    手握大权之人纵身情爱不可取,就像被烈酒泼了满身,但即使洗净了身上酒渍,也仍旧会留下痕迹。

    只可惜,陆景宴不是个会二择一的主儿。

    权和人,他都要。

    宋世妍睁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眼底沉冷自持带着股来自上位者那种俯瞰的轻蔑和无形的压迫感,灼热的气息萦绕在两人周遭。

    情与欲也没能左右那团燃起的烈火,烧遍了整片无边星河。

    -

    林嬑坐在车上,看向身旁面色冷凝的林越洲,眉间团了层云翳,低沉晦暗。

    “哥,妍妍今晚说的分散分散陆庭亦的注意力是什么意思?她做了什么吗?什么叫剁了那双手,妍妍不会…”

    一连串的问题听得林越洲嫌弃的抬手堵住了她的嘴,按了按眉心轻斥了句,“你消停会儿吧。”

    林嬑一直被林越洲保护的很好,从未沾手这些名利争斗。

    为了车上的片刻安宁,林越洲撤了手,懒懒散散的点了一句,“宋世妍把陆庭亦的人带走了。”

    说到这,林越洲都没忍住笑出声了。

    很清冷的一声。

    陆家尽出痴情种。

    他原以为陆景宴为爱默默守护十三年并撺掇他们几个联手照拂已经是惊世骇俗的消息了。

    毕竟陆景宴在圈内可是出了名的暴戾恣睢不当人,行事作风狠决手辣,惹了他基本没几个全身而退的。

    结果又来了个为爱弃权出局的,也不知道那二夫人会气成什么样子。

    “我有听说,但没听说陆庭亦对她这么上心啊?”

    林越洲晃了眼窗外浮光掠金,光线迷离又稀薄,映在他的脸庞,独显一股难以言说的孤单寂寞。

    “相识于微时数载,又怎会被钱权掣肘。”

    他的声音一如往常般平静冷淡,可夹着呼啸的晚风,却只剩落寞。

    “哥…”

    林越洲看着车窗上倒映出的虚影,敛眸笑了下,整个人拢在昏暗的光阴里,自我封闭。

    海上狂风怒浪之前也总是有会一段浓长的平静,黑云渐压,带着风雨欲来的腥气。

    当晚,林越洲难得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寻她似大浪淘沙】

    下面点赞的人倒是多,只是没人评论。

    宋世妍端着手机,本来想嘲讽一句他夜来非,结果被陆景宴一把夺了手机,点了点她的额头。

    “别去闹他了。”

    陆景宴随手扯过她手腕上的发绳,替她拢了拢如瀑长发,还有些生疏的编着。

    “没听说林越洲有女朋友啊?分手了?”宋世妍把腿横在他腿上,微怔了下。

    她眼中的林越洲,兼顾清冷孤傲谪仙和杀伐果决大佬,还真难想象恋爱是什么样的。

    “不是分手。”陆景宴手上动作没停,如同泼墨作画般在她发尾打圈缠绕发绳,语气平静的出奇。

    “在林越洲订婚前一天,跳崖了。”

    空气一瞬间被完全冻结,撕扯不出半分能给人呼吸的空隙,宋世妍愕然回头,还未打上发圈的青丝四散开去。

    四目相对,下唇止不住的轻颤发抖,“死了?”

    陆景宴挑了下眉,重新把她掰正,嗓音沉沉,“搜救队找了三天没找到尸体,连血迹都没有。”

    “他退了婚,直到现在也没找到那女的。”

    话落,陆景宴颇为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熄了灯准备抱着她入睡。

    宋世妍抓着被子,很显然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晃过神来。

    偏了偏头,身侧的男人已经合眼,正有一下没一下轻拍着她的后背哄她入睡。

    她幽幽开口,“陆景宴,你会不会什么时候突然告诉我你要跟别人订婚了?”

    陆景宴身形一顿,怎么还过不去了这个话题,手上一用力,宋世妍从他身侧自己被拽到他身上趴着。

    嗓音里勾了几分不悦,毫不客气的在她下唇轻咬了一下,疼的她下意识往后一缩,奈何被禁锢在他怀中动弹不得。

    “你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扯行吗,少冤枉我。”他话里没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随口一问。”

    宋世妍舔了舔下唇,丝丝腥甜入喉,不满地捶了他,又乖巧的趴在他胸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难得融洽和谐的一幕,陆景宴手在她腰间滞留一瞬,呼吸带动着胸腔的起伏,隔着丝绸薄衫,热辣惹火。

    陆景宴喉结微滚,低头看了眼她,笑得有些浪荡,缓缓把她肩上披着的丝绸睡衣带了下来。

    精致优越的肩颈暴露在空气中,冰肌玉骨,如同上好羊脂白玉般触手温润。

    “睡前别干混蛋事陆景宴,我困了。”她话这么说,却依旧趴在他身前。

    “睡前一次,提高睡眠质量。”

    落地窗外,漆黑的夜空闷雷不止,沉沉乌云中埋藏着巨大的闪电群,时而随着一道巨响划破天际,一瞬间的光亮。

    窗外闷热异常,室内依旧火热。

    玉臂松松垮垮的环着他的脖颈,呼吸短促,眼神迷离平添万种风情。

    气音断断续续,如同柔软的呓语,添柴惹火。

    陆景宴扶着她的腰,看着她意乱,嗓音沉沉,“那对龙凤环没留着?”

    他说的是在陆家老宅,二夫人给她的见面礼。

    宋世妍声音无力,但至少还清醒,娇软的气息和隐忍的意态落入陆景宴眼底,透晦暗不明的欲。

    “她想搏个贤良的名儿,我没这么好心陪她演。”

    陆景宴没回,只是勾了勾她的下巴,纵情声与色,突然间很莫名的一句,“妍妍,想不想结婚?”

    修长的指节在她眼角抹了一下,有些粗砺的指腹陈着脸颊,将泪水抹开,落在腰间的手往下一压,沉沉气息交融。

    冰凉又滚烫的吻自鼻尖落到唇瓣,如同饮鸩止渴般让人难以自控的欲罢不能。

    她被从浴室抱出来后就一直侧躺在床边,一双含情眼茫然的看着自浴室映出的点点光亮,点绛红唇嘟囔着,眼泪无声无息的掉。

    看着特别委屈。

    陆景宴从浴室出来,看着她的模样,没忍住笑了下,蹲在床边拨弄她的发丝。

    “怎么哭了?”

    “你欺负我。”也不知道是抽泣的时间太短,还是晚上没吃多少东西,这么戚悲的氛围下。

    她打了一个饿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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