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检

    “医生,请问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不错。”

    听到医生的回答,惴惴不安的两人终于可以稍微放下心来。

    储真躺在就诊床上,侧过脸望向站在床侧的冯让清。此时,她正紧紧握着储真的手,浑身都微微发抖,上半身前倾,一方面她想要将医生的每一句话都牢牢地记在心中,另一方面,她想要更清晰地看到仪器上关于储真腹腔内的画面。

    作为曾经的所谓上流人士,冯让清看过很多艺术展,她见过很多漂亮的画作,也为那些触动人心的笔触与展现的世界感到震撼。

    可是,所有的感动,全都不及现在眼前的画面所带给她的。

    冯让清感受到储真的手劲,下意识回握。

    医生将清凉的透明乳液擦在检测头上,然后按压在储真此时完全看不出怀孕痕迹的肚子上。如果不是他那波涛汹涌的,根本无法抑制的信息素,怕是很难察觉他已经怀了孕。

    在来的路上,甚至因为他横冲直撞的信息素差点酿成惨案。几个行走在路上的无辜alpha无端受到甜美的信息素召唤,无法克制地往储真的身上扑过来。

    幸好第三星球的治安还算良好。

    不然冯让清会担心自己刚来,手上就多了两条人命。

    “妈妈有点太紧张了哦。”医生笑道。

    “啊?”冯让清不明所以,直到储真忍不住低笑,低低地叫了声,“疼……”

    他眯着眼睛,抬起头来,“让清,你捏得太紧了。”

    “啊!”冯让清慌张不已,立刻将手松开。下一秒,她又珍惜地抓住了,攥在自己怀里。

    她的脑门上汗水涔涔,饶是此时诊疗室里的中央空调已经将冷风吹得呼呼作响,冯让清还是觉得此刻自己浑身热得难受。

    “我紧张。”她的双腿发软,膝盖顶住床沿,倚靠在床边,低下头捧着储真的手心,似有若无地亲吻。像是只有这样,她才能勉强冷静下来。

    储真安慰地扯了扯嘴角,“没事的。”

    “你得相信你的Omega噢,他的身体状况不错。来吧,我们看看这个。”医生一只手在储真的肚子上缓慢移动,一只手指着仪器画面为他们俩讲解,“看到这个黑点了吗,这个就是着床在子宫里的胚胎,也就是你们的孩子。她现在还很小,没有意识,但是再过不久,她就会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了。那个时候,Omega可是要受苦了。”

    医生笑了笑,“肚子好像转眼间就像吹气球似的变大,妊娠反应也一一出现,这些情况有的人比较激烈,有的人则比较温和,每个人都不一样。但是,都需要Omega和alpha齐心协力,共同面对。最重要的,你们要相互信任彼此,依赖彼此,成为对方最坚实的臂膀。这样,你们才能够以最充分的心态迎接你们爱的结晶。”

    医生抽取十几张纸巾按在储真的肚子上,“请alpha帮忙清洁下吧。”

    “啊,好……”冯让清慌张地帮储真擦拭肚子上黏黏的透明液体,有的时候指尖会触碰到储真的皮肤,这让她的双耳一下子通红起来,看上去能滴血似的。

    “唔——”储真从嘴巴里逸出一声叹息,等他反应过来,医生站在电脑前抬起头看过来,“赶快回去看下门诊医生吧,你们这个腺体失控的情况比较严重,还需要借助药物,虽然这个房间的信息素过滤系统非常先进,不过看上去,对你们效果不大呢。”

    医生揶揄道。

    储真“唰”一下红了脸,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面。这时候,冯让清已经帮他清理完,甚至用提前准备好的湿巾又草草清理了一遍,这下才放心地帮他把衣服穿好,拉着储真的胳膊帮他下床。

    “我们快走吧。”储真低声,在冯让清的耳边说。

    “你害羞了?”冯让清吃惊地反问。

    “不是。”储真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连近在咫尺的冯让清都听不太清,“我想尿尿。”

    他憋红了脸,赶紧拉着冯让清就跑。

    然而从卫生间出来后,一脸欲哭无泪,可怜巴巴。冯让清钻到他的怀里,仰着头,问他怎么了。

    储真眨巴了下眼睛,“不知道。”他无力地将脑袋磕在冯让清的肩膀上,“感觉自己有点奇怪。”

    “没事没事,一会儿不还去看医生吗?”冯让清柔声安慰他。

    冯让清将刚才检查的照片推到门诊医生的面前,得到了欣慰的夸奖。

    “宝宝成长得很不错呢。”

    “那么,医生,我想问下Omega有很强烈的尿意,但是尿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呢?这是生病了,还是什么不良反应?需要治疗吗?”

    医生推了推眼镜,“唔,看样子,如果我回答你,这是很正常的孕期反应,你还是放心不下。来,这位Omega先生,方便脱下裤子,躺在床上,让我对你的身体做最后的检查吗?”

    冯让清有些不解。她看着储真乖巧地脱下裤子,把下半身扒得精光,然后张开腿展现在医生面前。

    医生坐在稍微矮一点的椅子上,用细小的检测头伸出储真的产道。

    “因为男性Omega的生理特殊性,所以以防万一,我还要再检查下子宫口的状态。像刚才有尿意但是尿不出来,很可能是受孕之后变大的子宫刺激了前列腺……”

    他把头完全伸进借由储真岔开的双腿搭起的帘子里。

    冯让清无端地愤怒。

    虽然心里告诉她这是必要的检查手段,但是当她看到医生这样子做的时候,没来由地感到体内的暴力细胞在疯狂叫嚣。

    让她忍不住想要动手……

    “这位alpha,麻烦过来一下。”医生后退一步,椅子的滚轮在磁砖地上摩擦,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

    “啊……”冯让清的愤怒情绪被打断了,她恍然无措地走上前,按照医生的指示也蹲下身子,“仔细看这里,他的子宫口,有一处细小的撕裂伤。”医生抬了抬眼镜,“奇怪,按理来说,正常的行为不会造成这种伤害,而且看情况,愈合有一阵子了……这个……”

    医生困惑地看向冯让清,“你们,那么粗鲁的吗?”

    “哈?”冯让清震惊地张大嘴巴,“什么?”

    无端被冠上暴力犯的名头,冯让清甚至没想过给自己辩解。第一次直面储真的子宫口对她造成了不小的视觉冲击。她需要缓缓。

    “不是……”躺在床上的储真对着天花板喃喃开口,“和她没关系。”

    见识过形形色色Omega的医生虽然对此见怪不怪,于是结合情况,对比他之前目睹过的遭遇,对储真投向怜悯的神色。

    虽然也不是医生所想的那样,储真也不想再辩驳什么。

    当初吞服那颗药物,强烈的撕裂感几乎让他死去。但很快,易感期的快感就取代了痛感,令他神魂颠倒。

    不过这种生理性伤痕……他不由想到当初那个被他杀死的医生,曾在同样的检查中让他感到剧痛。

    他以为那是正常的。

    原来不是。

    储真得到应允,穿好裤子翻身下床。

    冯让清顺从地扮演alpha的角色,将相关的病例和诊断报告收拾好揣进袋子里。告别了医生,他们还需要根据医生开具的处方前往药房拿药。

    “吃完药,我们就可以牵手了。”储真笑着说。

    冯让清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应该怎么问。冯让清扯着储真的衣角,不准她再往前走,涩涩开口,“储真。”

    “什么?”

    储真转头。

    “刚才,你的信息素很苦。”冯让清歪着头看向他,然后张开双臂,“只是牵手而已吗?储真?”

    储真的眼眸中弥漫起一层水汽,冯让清望着,身体的某一处狠狠揪住。

    她突然意识到,关于那天储真意外进入易感期的真相必须被剖白了。自己应该知道。并不是因为作为伴侣必须知晓另一半的所有,而是,它必须让自己有可以安慰的切入口。

    它必须给自己内心涌起的愧疚一个发泄口。

    光是闻到那股发着苦味的信息素,就够愧疚了。心被高高拎起,无情摔下。

    它必须被知道。

    “你刚才在恐惧。”

    回过神来,冯让清精准地解读到信息素里隐藏的情绪。

    “刚才,我有一瞬间想杀了那个医生。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只是正常检查而已,我没必要嫉妒。现在我想明白了,那是你透着恐惧的信息素在对我呼救。你在害怕,储真。”

    冯让清平静地看着自己Omega,任由对方铺天盖地的情绪将其席卷。

    浑身颤抖。

    熙攘的走廊里,人群一下子消失了。

    窗外晴朗的天空变得阴沉。

    因为情绪。可怕的情绪。

    储真嗫喏着嘴巴,“我……”

    他念着“我……”这个字好几次,之后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直到冯让清微笑着,提醒他一个喜人的事实,“你现在很冷静,信息素控制得很好,我也是。所以……”她张开双臂,再度询问,“只是牵手而已吗?”

    储真倏地抬头,大跨步向她走过来。同样的,他也展开修长的双臂,将冯让清牢牢地搂在怀里,“不,那远远不够。”

    他听到胸膛里传来得意的低笑。

    他想,这辈子,再没有比这个更适合自己的安慰剂。

    他的alpha,他的爱人,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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