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除夕

    林慕白绷着唇,看着从玻璃门上映出的自己和夏晚晚的身影。

    女孩保持着举手机的动作,目光炯炯,充满期盼。

    林慕白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不忍心辜负夏晚晚的请求,试探着开口道:

    “我……”

    他把头转了过来,与夏晚晚目光相对。

    夏晚晚透彻的眸底闪动着笑意,林慕白只是这么凝视着,脖颈已经开始泛红了。

    “不行!我我我……我说不出口。”

    夏晚晚狡猾地笑笑,扯住林慕白的袖口晃,佯装生气道:“为什么啊?你画都画了,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呀?再说你之前又不是没说过类似的话。”

    林慕白被夏晚晚扯着的袖子晃的心神荡漾,垂眼回想了几秒:“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啊?”

    他怎么可能当着夏晚晚的面说这么……肉麻的哄人的话来的?

    夏晚晚帮他回忆着:“就是十一假期出去玩的时候呀,我摔倒受伤了,你笑我,我生气,你就说的这句话。”

    林慕白挠挠脸。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可是!当时和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那个时候他是有感而发,所以直接就说出口了。

    现在……是夏晚晚主动让他说的……

    他哪好意思啊。

    “你真的不想说吗?可是我好想听诶……”夏晚晚牵住林慕白的袖子,晃着他的手臂,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就说一次,不行吗?”

    林慕白咬紧牙,一颗心跳动的剧烈。

    他望向夏晚晚。

    怎么感觉夏晚晚知道他是林又鸣之后,对他的态度完全发生了大转变呢?

    要是放在从前,夏晚晚肯定不会这样甜声求他做这种事情的……

    就……虽然感觉甜丝丝的,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着林慕白变幻莫测的小表情,夏晚晚别过头偷偷地笑了笑,然后摘下手套,抬手去摸林慕白毛茸茸的头发:“好啦好啦,跟你开个玩笑,不为难你了。”

    夏晚晚的手在粉色白兔手套的保护下没有浸染到冬日的寒冷,覆上林慕白发顶之际,他感受到了暖洋洋温热感,耳尖泛起阵阵热意。

    他视线飘忽,没敢去看夏晚晚的眼睛,假装咳嗽了一声。

    夏晚晚的杏眸中绽放着愉悦的笑,她把白兔手套重新戴在手上,正想说话,从商店出来的何斌叫她:“晚晚,我东西买好了,走,回家了。”

    “哦,我来了,”夏晚晚摆手,“我先走了林慕白,开学再见!”

    林慕白讷讷答应道:“哦好……”

    他目光随着夏晚晚跑走的身影移动。

    猛地,向前走路的何斌突然看过来,眼神很是“核善”。

    林慕白不懂何斌为什么这么看他,本想打声招呼,何斌却回过头和夏晚晚一起消失在拐角。

    林慕白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道是他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夏晚晚主动帮何斌拎年货。

    何斌错开手:“没多少东西,我自己拎就行,天冷,你手套也不厚,把手插兜里暖和暖和。”

    夏晚晚也没再推让,乖乖答应着:“好。”

    舅甥俩往家走着,路上遇见几个脸冻得通红的小男孩在人行道上玩摔炮,几个小脑袋聚在一起酝酿着坏事,接着故意把圆溜溜的炮“啪”的一声摔在清除了雪的小路上。

    夏晚晚被吓到没站稳,一屁股蹲坐在一旁的雪堆里。

    罪魁祸首的小男孩们非但没道歉,反而对着夏晚晚做鬼脸吐舌头后跑远了。

    何斌走过去扶夏晚晚,想要吼住他们:“你们这些熊孩子,给我站住……”

    夏晚晚站起来,拍拍后面羽绒服沾上的雪。

    “没事吧晚晚,”何斌拍着夏晚晚身后的雪,“这帮孩子真是的,一点礼貌都不懂。”

    “没关系舅舅,”夏晚晚开玩笑道,“幸亏雪堆的高,我摔上去软绵绵的,没受伤。”

    “没事就好,再以后看见这些男孩子,绕道走,有时候不安全。”

    何斌意味深长地瞄着夏晚晚。

    夏晚晚似懂非懂地应着:“嗯,知道啦。”

    嗯?怎么感觉舅舅话里有话呢?

    到了单元门口,夏晚晚先上前一步摁下门铃,打开大门倚住,让何斌先进。

    除夕前一天出门买年货的人多,电梯前堵着一堆人。

    何斌和夏晚晚也没着急,找了个角落一起等着下一趟电梯。

    兜里的手机隔着羽绒发出震动声,夏晚晚掏出手机按亮屏幕。

    是林慕白发来的一条语音。

    夏晚晚把语音调成听筒模式,时长只有七秒:

    “所以,你别难过,也不要生气了,可……可以吗?”

    夏晚晚把手机的听筒紧贴在耳朵上,低头轻声笑着。

    通过听这条语音,夏晚晚甚至可以脑补出林慕白说这句话时红脸扭捏的样子。

    这人真是的,小时候夸她的话张嘴就来,怎么现在长大之后反而别扭上了?

    夏晚晚盯着屏幕笑的灿然,全然忘了何斌还站在她身边。

    而这时的何斌也正盯紧自家的外甥女,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啧,怎么感觉自己照顾这么多年的小白菜要被拱走了呢?

    何斌摘掉帽子,脑子里想着林慕白的模样。

    那小伙子,长得还不错。

    就是……不知道性格品性怎么样。

    何斌沉重地叹口气。

    这个年纪有情感的萌动很正常,但是他怕晚晚因此陷进去影响学业,这可就不好了。

    不行,等丁慧生完孩子,不管用什么方法也得跟她商量让晚晚回家来住。

    他得把自己家的小白菜看紧了。

    除夕当天,何斌和丁慧像往常一样,大包小裹地回何扬姥姥家。

    夏晚晚打开电视,准备看剧打发一个人的时光。

    她刚到何斌这里来时过的第一个除夕,是跟着何斌一家人回去过的。

    丁姥姥家房子大,除夕那天丁慧的兄弟姐妹,还有她兄弟姐妹的孩子们齐聚一堂,一大家子有血缘和亲属关系的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夏晚晚一过去,屋里瞬间冷场。

    她永远忘不了何斌让她叫人时,除了丁姥姥和丁姥爷,其他亲戚眼睛里的冷漠和被迫感。

    夏晚晚知道,是她扫了别人的兴致。

    那年除夕傍晚回到他们自己家,丁慧还跟何斌大吵一架,埋怨他为什么要带上夏晚晚。

    何扬也被母亲的脾气吓哭了。

    夏晚晚觉得自己特别差劲,总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

    明明除夕阖家团圆的日子,两家人都被她搅的一团糟。

    所以后来的除夕,夏晚晚再没回去过,一个人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写作业,写累了就看电视打发时间。

    丁慧也退让一步,只在娘家待到天黑,晚上回来和夏晚晚一起包饺子守岁。

    可这次临行前,丁慧提前穿戴好坐在玄关处等何斌和何扬,一反常态地问夏晚晚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回去。

    夏晚晚正用遥控器搜电视的台,面对丁慧的热情很是意外,不小心切换错了频道。

    “不用啦舅妈,我自己在家就行,我看电视。”

    何斌从厨房出来到玄关换鞋:“晚晚,你舅妈都这么问了,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吧?”

    “姐要跟我们一起去吗!”何扬兴高采烈地扑到夏晚晚身旁,抱着她的肩膀,“你今年除夕跟我们回我姥姥家啊?”

    夏晚晚内心是不想去的。

    可是既然丁慧主动问她了,她要是不去,显得很没有礼貌。

    夏晚晚双手拽着衣角,拘谨地站起:“那我……”

    “没关系,”丁慧看出夏晚晚的谨小慎微,没再勉强,扶着腰开门,“不想去没事的,午饭你舅舅都做好了,你吃的时候自己热热,我们晚上早点回来。”

    夏晚晚松口气,放松地笑笑:“好,舅舅舅妈再见!”

    何扬噘嘴,离开前又折回来,趴在墙边露出脑袋,用食指点点额头:“那我走了啊姐,记得想我!”

    夏晚晚忍俊不禁:“知道了知道了!帮我给丁姥姥和丁姥爷带句新年好!”

    “好嘞!遵旨!”

    “嘭”地关门声落下,大房子内只剩夏晚晚一人。

    没有人在,夏晚晚也不再拘着,脱了鞋躺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看起了初中暑期档播的宫斗剧。

    这剧热播那年她才上初二,算算已经过去三年。

    都三年了。

    夏晚晚看着看着,眼皮发沉,电视的屏幕在眼前渐渐模糊,直到漆黑一片。

    她握着遥控器睡着了。

    梦里,除夕夜的窗外烟花璀璨,何晚和肖英在围着木桌包饺子,个子矮矮的夏晚晚踩着小木凳捣乱,把面粉扬的满桌都是。

    夏志远纵容地笑着给她擦掉小脸上沾的面粉,抱起她来到大院里,父女俩一起堆雪人,堆累了夏志远就带她放仙女棒。

    滋滋的火花点燃了黑夜,在万家灯火中绽放着属于自己的火光,最终落在雪地里,融化冰冷的雪。

    梦境倏然灰暗,撕裂成两半,上一秒还在南风镇大院里的夏晚晚掉进了无尽的深渊,失重感让她快要窒息,耳旁掺着风声和杂音。

    她大口呼吸,终于从梦魇中醒过来。

    茶几上的手机随着震动声滑动。

    夏晚晚颤动着湿润的睫毛睁眼,抹掉额角处的泪,伸胳膊拿手机。

    她没仔细看屏幕,直接滑屏点下接通,一开口带着浓浓的鼻音:“喂。”

    林慕白在手机另一端静了一秒:

    “喂,你怎么了?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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