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真相

    夏晚晚俯身去看干净的玻璃窗里摆放整齐的一排相框,伸出指尖想要触碰,又觉得这样不太好,在离玻璃窗还有几厘米的距离时缩回手指,转过身问林慕白:“这是你初中参加演讲比赛的照片啊?”

    林慕白坐直身体,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嗯,那一年我初二。”

    夏晚晚盯着照片看,笑道:“你那时候看起来好稚嫩啊,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照片中的林慕白留着寸头,举着金色的奖杯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稚里稚气的小男孩,跟现在拽拽慵懒的林慕白完全判若两人。

    林慕白咳了一声,企图唤起夏晚晚的回忆:“其实,我小时候,尤其是十岁左右的时候,跟现在也不太一样。”

    “哦,是吗?”夏晚晚视线下移,“有照片吗?好想看看你童年的样子啊。”

    林慕白抿着唇,刚打算开口示意夏晚晚往上看,丛娟端出一盘子洗好的苹果从厨房出来,打断了林慕白要说出口的话:“别在那站着晚晚过来坐着吃点苹果,这苹果可新鲜了,我早上去超市新买的,来尝尝。”

    夏晚晚瞄了眼玻璃窗里的照片,走回沙发那里,双手接过丛娟递出来的红苹果:“谢谢阿姨。”

    “不客气不客气,”丛娟上下打量着夏晚晚,越看越感觉之前好像在哪见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只是对夏晚晚心生欢喜,于是挽留道,“刚才在外面,你说你家里的大人都去医院了是吧?正好,我新买的菜,中午留家里一起吃饭吧。”

    夏晚晚咬了口甜脆的苹果:“不用麻烦了阿姨,家里有现成的饭,我回去热一热就好。”

    林慕白手肘搭在那只好腿的膝盖上,抬眼看夏晚晚:“留下来一起吃吧,尝尝我妈做的饭,我妈最近苦练厨艺,正愁没人尝呢。”

    夏晚晚嚼着苹果,还是觉得太麻烦别人。

    她是来送礼品看望林慕白的,留在人家蹭饭吃算怎么回事呀。

    丛娟趁热打铁:“是呀是呀,小白这腿一时半会好不了,还得麻烦你来回给他送作业,你留下来吃顿饭,就当阿姨对你的答谢了。”

    林慕白抬抬下巴:“留下来吧。”

    夏晚晚眼睛看看丛娟,又望了眼林慕白,甜甜一笑:“好,谢谢阿姨,麻烦您了。”

    “成,晚晚你等着啊,阿姨多做几个菜,给你露一手!”

    丛娟兴高采烈地去厨房,扎围裙开始洗菜做饭。

    “你坐这等会吧,”林慕白拍拍柔软的沙发,“等菜熟还有一段时间呢。”

    夏晚晚啃一口苹果,嚼着发出咔咔的脆声:“不坐,我想去看看照片。”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内心有一种极大的驱动力,驱使她强烈地想去看玻璃窗里的照片。

    明净的玻璃像是有种吸引人去观赏的魔法,让夏晚晚想要一探究竟。

    本来因为丛娟打岔而平静下来的林慕白霎时间又紧张起来,一根神经绷的紧紧的,他原本平复的心又猛烈地跳动着。

    他人生中从来没有过这么焦灼的时刻,期待与矛盾尽数漾于心间。

    林慕白五指紧缩握成拳头,连呼吸都放轻了。

    夏晚晚咬口苹果向上瞟,中间那排架子上放置的都是一些山水风景照,她觉着没什么意思,鼻子皱了皱,踮起脚继续往上瞧着,视线定格,瞳孔骤然一缩。

    棕色相框内,照片的背景她再熟悉不过了。

    碧水蓝天下,是南风镇的夏天疗养院。

    那时她从小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相片中的小男孩头发很短,面色白的虚弱,右手比着“耶”,那张嫩脸上露着明媚的笑容。

    这张脸,夏晚晚永远不会忘记。

    那是曾经陪伴了她一整个童年的玩伴,地震中陪着她和死神赛跑的生死之交,是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男孩。

    夏晚晚手抖的不行,吃剩一半的苹果掉落在地上,滚了一圈。

    她不再顾及合不合适,直接打开了玻璃窗把相框取出来,回过身去看向林慕白,说话时牙齿都在打着颤:“林慕白,你……你认识他吗?”

    林慕白的心脏一下下撞击着胸膛,他深吸一口气,眉眼间尽是温柔:“你再仔细看看,他有没有一点长得像我呢?”

    厨房排烟机和食材下锅的杂音四起,隔着紧闭的拉门,噼里啪啦的油爆声仍然听得清晰。

    夏晚晚眼含泪水,水雾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抖着手凑近了相框去看,一滴滴热泪夺眶而出,滴在照片的玻璃镜上。

    她吸吸鼻子,带着哭腔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明明连名字都不一样啊……”

    “我之前的曾用名,叫林又鸣,”林慕白轻轻叹息着,“地震死里逃生之后,我爷爷找人给我算了一卦,说我林又鸣这个名字命数不好,所以给我改成了现在的名。”

    林慕白从茶几上抽了张纸巾,拄着拐费力从沙发上站起,一步一步走向夏晚晚,给她擦着泪,近乎低喃道:“晚晚,真是好久不见了。”

    夏晚晚夺过纸巾胡乱地在自己脸上擦着,把相框抱在怀里,抽抽搭搭地掉着眼泪。

    她说不清自己心里现在是个什么滋味。

    是久别重逢的欢喜?还是再遇熟人的感动?

    她也不知道。

    反正就是想哭。

    林慕白揽过抱住夏晚晚的肩膀,把她带进自己的怀抱里。

    夏晚晚被这么猝不及防地抱着,脸瞬间红透,林慕白身上纯净的香皂水气息萦在鼻间。

    她悄悄回过头往厨房看了看,确认丛娟一门心思在做菜上没空关注他们,才放下心来,额头抵住林慕白的胸膛。

    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传进夏晚晚的耳朵里。

    她不奢求什么,只想靠在林慕白身上这么一小会儿。

    只要一小下就好。

    夏晚晚抽着鼻子啜泣,牵住林慕白的衣角。

    她觉得自己心里这么多年空缺的一个角,在这一刹那终于充盈圆满。

    满满当当的幸福感。

    她终于把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找回来了。

    谢谢你林又鸣,谢谢你再次回到我的生命当中。

    谢谢你让我知道,错过并不是永远,而是可以被找寻回来的。

    林慕白的下巴轻蹭着夏晚晚绒绒的发顶,哄道:“我第一次在学校见你就认出你来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知道,那场地震对你来说创伤很大,这么多年过去,你都已经忘了那些不好的回忆了,如果我再贸然提起,怕勾的你伤心,对不起。”

    夏晚晚没回话,低声抽泣,感受着林慕白的体温。

    良久,她嗓音干涩,小心地问道:“林又鸣,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离开我了……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夏晚晚夹杂着哭腔的声音听得林慕白的心蓦地一疼,他把夏晚晚抱的更紧,坚定又诚恳道:“不会了,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的,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这次他再也不会把他的晚晚弄丢了。

    夏晚晚鼻子发酸,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打湿了林慕白胸的衣领。

    女孩滚烫的眼泪灼烧林慕白的心脏微微发疼。

    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抱着夏晚晚的肩膀,任由女孩用哭泣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很久之后,夏晚晚哭累了,眼睛有些肿,她怕丛娟发现自己这副模样,没留下来吃饭,带好围巾跟在厨房做饭的丛娟说了一声,回到自己的家。

    丛娟看着这一桌子菜,叉腰惋惜道:“太可惜了,我还没让晚晚尝尝我的手艺呢……”

    她正唉声叹气着,林慕白却单腿架在凳子上夹了块排骨津津有味地吃着。

    丛娟气不打一处来,揪着儿子的耳朵质问道:“你是不是欺负晚晚了,要不人家女孩子答应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不留在咱们家吃饭呢?”

    “疼疼疼……”林慕白嘴里叼着排骨,“你轻点啊妈,耳朵快要被你揪掉了……”

    “我看晚晚临走前眼睛好像都红了,你个臭小子怎么把人家女孩惹哭的?大冷天的晚晚给你来回跑送作业,你就欺负她是不是?啊?”

    林慕白无辜地眨眼:“我没欺负晚晚,真没有……”

    丛娟松开儿子的耳朵,照着他脑门拍了一下:“你可不许欺负晚晚听见没有?多好的小姑娘啊,你别说,我第一次见这女孩,就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呢……”

    林慕白一下一下地嚼着排骨上的肉:“她是我小时候在南风镇住疗养院时,那家疗养院负责人的女儿。”

    丛娟想了半天,猛地拍大腿:“啊!我想起来了,是天天带你出去玩的那个小姑娘吧,哎呀,真是,这一晃都长这么大了,我记得她那时候圆滚滚,脸颊胖乎乎的,真是女大十八变,一转眼出落的这么漂亮了……”

    丛娟絮絮叨叨地讲述着自己的惊讶和回忆,林模板默默往嘴里了口米饭。

    也不知道这个傻丫头回去之后有没有再哭鼻子。

    林慕白懊悔地抓抓头发。

    早知道会是这样,就不让她看照片了!还不如自己找机会告诉她自己是林又鸣这件事情。

    一想起夏晚晚哭的梨花带雨可怜的模样,林慕白心里就一揪一揪地疼。

    他匆忙扒了几口饭,回到卧室用手机给夏晚晚发消息。

    林慕白犹豫半天,也不知道发什么好,干脆给凌程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凌程接通后,欠欠道:“哟,好大儿不好好养腿,给为父打电话干什么?”

    林慕白没心情跟他插科打诨,指腹摩挲着手机屏幕,语气像犯了错的孩子,虚心求教道:“我好像把晚晚弄哭了,这事……该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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