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心酸

    锦城苑。

    镂空栏杆门里,庭院中央的海豚雕塑落满了一层白雪。

    富丽堂皇的客厅,流苏灯发出晶莹的光,照得黑色大理石铺成的地板亮如明镜。

    胡宁月一家四个人围着黑胡桃木餐桌安静地吃着饭,偌大的客厅只听见碗筷碰撞的叮当声。

    胡瑾翔用公筷给蒋洁夹了块虾仁:“最近你忙着家里操劳,瘦了不少,我今天特地让阿姨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虾仁,你多吃点。”

    蒋洁害羞一笑,把虾仁送到嘴里。

    胡宁月使劲戳着瓷碗里的米饭。

    她的母亲对虾过敏,母亲在世时,家里餐桌上从来不会出现用虾做的菜。

    可是现在……

    虾仁豆腐汤、油爆虾、蒜蓉粉丝虾……

    只是因为蒋洁这对母女爱吃,胡瑾翔恨不得顿顿都做带虾仁的菜。

    胡宁月闷闷地往嘴里扒着大米饭,碗里出现了一块糯米排骨。

    她含着米饭往旁边看。

    李央眉眼带笑,温声温气道:“我知道你虾仁过敏,这排骨是我妈知道你今晚在家吃饭,亲手给你做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蒋洁拢拢披肩,装出一副慈母的样子道:“我听你爸说,以前陈箬姐在的时候,你最爱吃她的糯米排骨了,我也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胡宁月面无表情地咀嚼米饭,伸出筷子碰了碰米饭上泛着油光的排骨。

    李央忐忑地看向蒋洁,眼神里有几分责怪之意,蒋洁眨眨眼睛,让她安心。

    胡瑾翔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搅动着圆碟子里的汤,很快收敛起情绪,恢复如常。

    “谢谢蒋姨。”胡宁月盯着蒋洁,把碗里的那块糯米排骨塞到了嘴里,“挺香的,以后蒋姨多做些,我爱吃。”

    蒋洁神色一顿,没料到胡宁月竟然是这种反应,她端起桌上的碗掩饰自己的情绪,尬笑了两声:“好……好啊,月月喜欢,我经常给你做。”

    胡宁月发狠地嚼着嘴里的排骨,将骨头吐出,神情冷冽地瞥向喝汤的蒋洁。

    她知道,蒋洁是看她这段时间和胡瑾翔关系有所缓和心里慌乱,想趁机挑拨离间。

    陈箬是她的亲生母亲,蒋洁故意做这道菜来刺激她,想让她在餐桌上发火,就像上次在宴会上一样,这样胡瑾翔就可以再一次将她扫地出门。

    这样一来,这个家还是蒋洁和她女儿李央的。

    可胡宁月偏偏不如她所愿。

    宴会的事情过后,胡宁月去了小姨家,小姨跟她说了好多话。

    “阿月,你得回去,你爸爸现在的财富哪一样不是你妈年轻的时候跟着累死累活打拼出来的,不能让那对狐狸精母女鸠占鹊巢,你这次回去,不管她们怎么激怒你,怎么阴阳怪气你,你都得平静点,别给那个狐狸精吹枕边风的机会,等你长大了,有能力了,接管你爸手里的公司,到时候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胡宁月死死攥紧手中的筷子。

    她这次已经学乖了。

    她绝对不会把她母亲的心血拱手让人,绝对不会!

    晚饭后,胡宁月上楼梯回自己的房间写作业,木质楼梯踩踏时发出重合的哒哒声响,她往后去看,李央也跟了上来。

    胡宁月站在房门口,不想让她进来:“你找我有事?”

    胡瑾翔不在,李央也没再跟胡宁月假装姐妹情深,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找你问个事情。”

    “快说,说完我要写作业了。”

    “你知道夏晚晚校庆想演什么节目吗?”

    胡宁月眉头拧起:“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好奇,”李央单手搭在门框上:“你们俩不是室友吗,平时在班级也出双入对的,关系那么好,你应该知道吧?”

    胡宁月上下打量了李央一眼,没好气道:“我不知道。”

    话落音,她用力把一推,门发出“哐”的一声响,吹起门边地毯上几丝红色的毛絮。

    李央反应快,迅速把手拿了下去,才避免自己被门夹到。

    她望着紧闭的门瞪了一眼,咬着牙走下楼梯。

    卧室里的胡宁月坐在丝绒床上,感觉李央肯定在酝酿什么不好的事情。

    李央应该只跟夏晚晚在游乐园见过那一面吧,两人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她把地上的书包拎起放在腿上,翻找着周末的作业。

    还是开学跟晚晚说一声好了。

    ——

    周一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胡宁月把这件事讲给了夏晚晚听,说完问她:“你跟李央很熟悉吗?”

    夏晚晚吃了口鸡蛋:“不熟,一共就见了两面,第一次是在运动会时一起读过稿件,第二次见面就是咱们一起在游乐园那次。”

    何念音啃着鸡腿,说话含糊道:“我感觉她对晚晚挺关注的,而且是那种带着目的的关注,晚晚你晚上去参加校庆节目初审的时候自己小心一点嗷。”

    夏晚晚咽下口中的饭,不以为意:“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可能只是单纯的好奇?

    胡宁月把筷子放在铁餐盘上,拄着下巴思考李央的用意。

    “嗷!我知道了!”何念音用嘴撕下鸡骨头上的最后一块肉,把鸡骨头“啪“的一下扔在餐盘里,摆手示意两个女孩凑过来。

    胡宁月和夏晚晚互相看了看,把脑袋凑过去。

    何念音竖起手指,压低声音道:“因为李央她对林慕白有好感,但是林慕白跟咱们家晚晚走得近,她产生了些许的嫉妒心。”

    胡宁月后知后觉拍着腿,连声道:“对对对,念音说的对!”

    何念音骄傲地笑着,一副“你看我厉害吧”的小表情。

    夏晚晚:“……”

    嗯,好像……挺有道理的?

    胡宁月握住夏晚晚的胳膊,不放心道:“我怕李央闹什么幺蛾子,你晚上参加校庆初审的时候自己当心点。”

    夏晚晚:“嗯,我知道的,”

    何念音双腿交叠地坐着,姿势很御姐,如果忽略她嘴边的油光的话:“李央这么爱搞小动作吗?”

    胡宁月捏捏眉头,没有正面回答:“反正万事还是小心为妙。”

    “小心什么?”

    凌程和林慕白端着装有残羹的餐盘从夏晚晚三人身边路过,听见她们谈话的最后一句,凌程没忍住八卦的心,好奇地问了一句。

    何念音没回答凌程,看向林慕白,端餐盘站起来叹气道:“红颜祸水啊。”

    林慕白疑惑地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说我?”

    胡宁月紧随其后离开座位,瞟了林慕白一眼:“确实啊。”

    “……”林慕白无辜地去看夏晚晚,“她们说是我?”

    夏晚晚迈过长凳,语气肯定:“是。”

    林慕白:“……”

    “不是,你们……”

    林慕白盯着三个女孩并排走远的身影,不可置信地问凌程:“她们说我是啥?”

    凌程笑得前仰后翻:“红颜祸水啊兄弟,她们说你是红颜祸水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有病。”林慕白板着脸,照着凌程的肚子给了他一拳,独自一人去了收餐盘的地方。

    “嗷疼疼疼疼!”凌程笑得肚子正抽筋,林慕白来这么一拳直接把他打岔气了,他一只手掐着腰,冲林慕白远去的背影哀嚎道,“丫的林慕白你是不是人!是她们说你是祸水,又不是我说的,你打我干毛球!”

    凌程还了好半天,单手托着餐盘走,吐槽着:“重色轻友,绝对的重色轻友!”

    晚上班会那节课,夏晚晚背着大提琴去小音乐厅参加了校庆的初选。

    林慕白也报名了校庆,他抽的号码在前面,按照顺序坐在了前排。

    夏晚晚靠着红椅子看琴谱,前方的椅子向后倾倒了一下,她用手去挡,从侧方看清了前面的人。

    是李央。

    李央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水味,她扎着低马尾,把琴包从肩上拿下来。

    夏晚晚翻琴谱的手停住了。

    李央背的乐器也是大提琴。

    夏晚晚回想起中午胡宁月说李央提前打听过她要校庆上演什么。

    李央真的是故意的?

    夏晚晚压下心中的思绪,翻开下一页琴谱,只把一切当成是简单的巧合。

    李央知道夏晚晚在她身后的位置。

    她轻抚着包中的琴,向后用余光瞄着低头看谱子的夏晚晚。

    胡宁月嘴严不告诉她,她可以通过其他学长学姐打探出来。

    校庆有规矩,不会让两个一样的节目同时登台的。

    既然她和夏晚晚都是大提琴,那她们在初审的时候肯定会被刷掉一个。

    她练大提琴很多年了,而且参加过各种市里的比赛,得过许多大奖,她有这个信心赢得过夏晚晚。

    很快轮到夏晚晚和李央,夏晚晚面对一排老师有些紧张,抖着手拉错了好几个音符。

    相比之下,经常参加比赛的何念音更加得心应手,稳稳地演奏着曲子,目光触及夏晚晚时还趾高气扬地笑了笑。

    虽然现在李央的演奏还没结束,但结果根本不用评委的音乐老师说,夏晚晚都知道自己肯定比不过李央。

    夏晚晚隔壁座位的两个男同学对李央连连称赞。

    “这是几班同学啊,人长得好看,琴也拉的这么好!”

    “是啊,好像是高一的学妹,真不错啊……”

    夏晚晚用力握着圆弓,渐渐垂下了眼。

    她在不甘什么呢?

    不甘这次无法登上舞台演出梦寐以求的大提琴吗?

    还是……

    夏晚晚抬眼望向第二排往包里装小提琴的林慕白。

    他拉上琴包的拉链,抬着头看舞台上拉琴的李央。

    夏晚晚那个角度只能看到林慕白的背影,她不敢去想林慕白此刻看向李央的眼神。

    或许是赞赏,或许是……炙热。

    至少她身边坐着的这两个男孩子是这样。

    自卑感陡然袭上心间,夏晚晚把大提琴装进琴包中,额头抵着包,偷偷吸了吸鼻子,眼眶发酸。

    其实我不比她差的。

    两天后,校庆节目初审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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