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抉择

    “老师,我还没太想好学文还是学理,这是大事,我想回去再考虑考虑。”

    郝辉听见林慕白这么说,也没再多过问,反而给林慕白讲起了文理科的发展方向:“对,这件事是得自己多琢磨琢磨,无论是学文学理都很好,文科也有自己的优势,但是呢,学理科的话,将来你选择大学专业的时候,可能比文科的选择稍微多一点,……”

    林慕白知道郝辉把他单独叫出来是什么意思,他虽然不偏科,但尤其喜欢数理化,初中的时候就决定上高中一定要选理科。

    可是……计划比不上变化快。

    一节自习课过去的很快。

    下课铃响,林慕白收拾好书包,拉上黑色书包的拉链,想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对夏晚晚表达出来:“晚晚。”

    夏晚晚正往自己的包里塞着作业练习册,身体震了一下。

    自从校医室那次,林慕白就不再连名带姓地叫她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每一次林慕白叫她的名,她总能从林慕白的声调里听出几分缱绻的味道。

    肯定是因为她对林慕白存有异样的小心思,所以听岔了。

    一定是这样的。

    夏晚晚故作镇定地装着书本:“怎么了?”

    林慕白摆弄着书包带:“你想学文学理?”

    “没想好,”夏晚晚低着头去拉羽绒服的拉锁,反过来问林慕白道,“你呢?”

    “我文理都行,”林慕白单肩背上书包站起来,把凳子推的和桌子靠在一起,“后天交表呢,不着急,你慢慢想,我先走了。”

    夏晚晚抬头看向林慕白,张张嘴,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她其实文理也都行的,她不偏科,除了数学。

    文科数学可能会简单点,但对于夏晚晚来说大差不差,反正只要是数学她都觉得难的。

    只是……

    既然文理都可以,她想和林慕白在一个班里。

    人要是一直处于黑暗,不觉得有多么孤独,可一旦接触到了光,就舍不得放手了。

    夏晚晚不管未来如何,她只想珍惜当下的时光。

    高中三年,她想离自己喜欢的人近一点。

    也许之后她都不会遇到这么在乎的人了。

    夏晚晚放学路过学校的电话亭时,正好看见赵灵韵在打电话,胡宁月靠在电话亭外等她。

    胡宁月先瞧见了夏晚晚,冲她热情地招手:“晚晚!”

    夏晚晚双手抓着书包肩带走过去:“灵韵给谁打电话呢?”

    胡宁月从书包侧面的网兜里摸出两根棒棒糖,递给夏晚晚一个草莓味的:“跟她爸妈商量文理分科的事情。”

    夏晚晚点点头,撕开棒棒糖的包装纸,一口咬住草莓糖。

    草莓的香气混着甜糖味从舌尖充盈到嘴里,甜的夏晚晚后槽牙发酸。

    胡宁月舔了口棒棒糖:“你是不是也要跟家里打电话商量商量呀?”

    夏晚晚捏着粉色的塑料棍,把糖从嘴里拿出来。

    她回学校之前,何斌说他要出差很忙,不能及时接电话,让她有急事给丁慧打。

    舅妈应该……不希望自己用这些小事打扰她吧。

    夏晚晚转了转手中的棒棒糖:“不用商量,我自己决定就行 。”

    冬夜寒凉,说话时空中飘着雾气,冬季腥凉的气息在嘴巴一张一合间钻进口中,使人整个舌头都冷的。

    夏晚晚反问胡宁月:“你呢?”

    胡宁月仰头望着繁星密布的天空,呼出一口白气:“他们应该没时间管我这个多余的女儿吧,家里有一个够了,我也自己决定。”

    她说完看向夏晚晚,笑容裹着苦意:“其实想想也挺好,咱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自由。”

    夏晚晚没再说什么,把手里的糖塞进嘴中,挽着胡宁月的手臂。

    胡宁月往夏晚晚肩膀贴了贴。

    夜里泛起的寒风携着地上的雪旋转着飞过每一个人的身边,吹过面庞的时候又冷又刺骨,两个小姑娘贴得紧紧的,互相温暖着彼此。

    交文理分科表那天早自习,夏晚晚心中很忐忑。

    她不敢直接问林慕白的想法,试过通过何念音和凌程的谈话中得知一点线索。

    可何念音带回来的“情报”却是——凌程也不知道。

    不管别人怎么问,林慕白对谁都是统一口径——文理都行。

    夏晚晚早早地来到班级,坐在座位上摘下书包,把要交的作业摞放在桌角。

    班级的同学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去林慕白那边交文理分科志愿表,夏晚晚翻开数学书,抽出夹在中间页的空白志愿表放在桌子上。

    她摁动着手里黑色圆珠笔,眼睛不断偷偷瞟向林慕白。

    过了几分钟,同学们的表基本上交齐,林慕白数了数志愿表的数量,转身看夏晚晚:“你的志愿表呢?”

    夏晚晚直起腰往林慕白桌上瞧了眼:“你自己的不也没交。”

    林慕白笑了一下,把倒扣着的志愿表翻过来:“我还没填呢。”

    夏晚晚摁笔的动作一顿。

    林慕白伸手:“你先交上来吧。”

    夏晚晚咬着唇,把自己压在数学书底下的志愿表往林慕白的方向推了推:“我也没填呢。”

    林慕白怔然,盯着夏晚晚桌面上那张空白的表看了几秒,用气音笑着。

    夏晚晚凝着林慕白的侧脸,也跟着笑了起来。

    林慕白单手支着额头:“你说……咱们这算是,心有灵犀?”

    夏晚晚撇撇嘴:“才不是呢。”

    “行,你说不是就不是,”林慕白拉开纯黑色的笔袋,从里面取出一只碳素笔,“那现在一起填。”

    夏晚晚执起笔,笔尖点在纸上,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在落笔一瞬,她听见林慕白问她:“你选文还是选理?”

    “理科吧,我想学医。”

    “好。”

    黑板上方的时钟指针无声地摆动,秒针绕着数字转了一圈,分针动了一格,指在了数字6的位置。

    早自习时间开始,班级内安静下来。

    林慕白往夏晚晚填写的表格上扫了一眼,拔下笔帽,跟夏晚晚一样,填上了“理科”两个字。

    ——

    文理分班的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实验中学的学生们全部进入了高强度的学习状态。

    高三的同学为即将到来的高考拼搏奋斗,高二学生为不远处的高三生活提前进入备战状态,而高一新生也要为将来的高三打好基础。

    总之,就是一刻都不能放松。

    实验中学从高一到高三,每一年级的学生都绷着一根神经,认真听讲,努力学习,生怕落下一个知识点,后面再学新的知识就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样,跟不上了。

    这种连轴转的学习氛围一直持续到十二月初才稍稍有所缓和。

    今年是学校的周年校庆,高三同学不参加,高二的学生自愿参加,高一学生必须参加。

    郝辉把这个消息宣布个班级同学们后,讲台下的同学立刻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

    “安静安静,”郝辉用钢板尺拍打着讲台的边缘,“学校为了让大家报节目的时候有参考,让各班班主任给大家播放前些年校庆的演出,下面我给同学们放映。”

    郝辉把U盘插进电脑中,找到命名为“校庆”的压缩包解压,点开播放视频。

    视频长达一个小时,郝辉怕一节班会课放不完,跳过了开头,从中间节目演出开始放。

    夏晚晚一直在写作业,注意力没放在前方的荧幕上。

    直到她听到荧幕上的主持人报幕。

    “……让我们有请高一三班的黄可盈为大家带来大提琴独奏曲——《天鹅》。”

    夏晚晚的笔尖一滑,笔墨在草稿纸上留下一条黑色的长痕。

    她抬头直直看向荧幕。

    荧幕中的女孩穿着鹅黄色的礼裙,在聚光灯下自信又美丽,她优雅拿起大提琴放在腿上,拉着弦,大提琴低沉的声音倾泻而出。

    夏晚晚瞳孔微震。

    她回忆起何晚在台上演出的样子,也是这般雍容华贵,像众星捧月的公主,宛若谪仙一样的存在。

    夏晚晚在南风镇那几年跟母亲学过大提琴,当年何晚还夸她特别有天赋,地震之后父母过世,她来到何斌家,不愿意跟任何人沟通,一个人待在卧室抱着母亲留下来的大提琴天天哭,何斌怕夏晚晚身体出问题,给她报了一个大提琴班。

    可夏晚晚只学了两年,后来丁慧见夏晚晚的大提琴班的费用太贵,跟何斌闹了一场,何斌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夏晚晚懂事地自己提出不再学琴了。

    但这夏晚晚始终没有放下对大提琴的热爱,即使错过了关键时期,不能像母亲那样成为一个专业的大提琴家,她也渴望跟何晚一样站在舞台最亮的地方,演一场属于自己的大提琴表演。

    她想抓住这次校庆的机会,特别想。

    下课铃声响起,校庆演出放映结束,郝辉观赏投影仪,对同学们强调着:“不是说你们只要报上节目了就都可以参加校庆,你们要通过初审,初审之后还要看具体的演出时长,有可能会刷掉几个节目,总之大家提前做好心里准备,有想报名的来我办公室领表格,报名时间截止到这周末,好,下课吧。”

    夏晚晚满腹心事地装着书包,动作都迟缓了。

    “你拿错练习册了,”林慕白摁住夏晚晚手中的书,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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