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烟火

    夏晚晚想听听何念音天马行空的脑洞能冒出什么新奇的想法,笑着问道:“你说说胡宁月为什么接近我。”

    何念音哼笑一声,语出惊人:“为了接近林慕白。”

    夏晚晚:“……这,怎么说?”

    何念音点了点夏晚晚的太阳穴:“啧,你这个脑子哟,军训时候在食堂那次我就看出来了,胡宁月对林慕白是有好感的,她看林慕白的眼睛歘歘冒着小星星,奈何林慕白根本不怎么理她,可是后来她慢慢发现,你和林慕白走的近,关系好,于是,小胡决定从你这曲线救国,通过你,一步步靠近林慕白。”

    夏晚晚把下巴搭在毛绒兔的圆脑袋上,思索着何念音说的话。

    感觉挺有道理,但又好像哪不对。

    “可是,”何念音话锋一转,“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小胡和你在一起待着的时候,有好几次遇见林慕白,不像之前那样总找他搭话了,还有刚刚,她也没像李央一样眼巴巴地凑到你们俩中间,所以,我得出了一个新的结论。”

    夏晚晚挠挠头,有点跟不上何念音这跳跃的思维:“啥?”

    何念音笃定道:“她是单纯的喜欢你。”

    夏晚晚:“……”

    何念音抱住夏晚晚,一个劲地蹭着她的脸颊:“像我们家晚晚这么香香软软的女孩子,谁会不喜欢呐!她肯定是跟你接触时间长了,被你卡哇伊的气质征服了!”

    夏晚晚的鼻尖被何念音额边垂落下的碎发蹭得发痒,她很喜欢何念音的亲近,心里暖乎乎的,不由得笑了起来。

    如果,何念音真的是她舅舅的亲生女儿,那她在这个世界上,就又多了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而且是一个能够与她共享喜怒哀乐的血亲。

    要是何念音知道自己念了这么多年的亲生父亲还在这个世界上,一定很高兴吧。

    可是……万一真如她料想的那样,何念音的身世一旦爆出便会犹如炸雷一般,让舅舅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家分崩离析。

    何扬到时候该怎么办?

    夏晚晚努力制止,不让自己再接着想下去。

    一切不过都是她的猜测,未必是真的。

    上天已经夺走了她太多东西,她不想再失去任何她在乎的亲人和朋友了。

    凌程和林慕白的比赛以凌程惨败告终。

    因为林慕白方才已经拿过一次奖了,这次攀岩获胜工作人员给了他和凌程一人一个纪念品。

    一个猫咪钥匙扣。

    林慕白摘下安全帽,擦着额前的汗水:“诶,你不是为了跟我比赛吧。”

    凌程输的很有怨气:“什么意思?我是哪种输不起的人吗。”

    林慕白把钥匙扣塞进凌程的手里:“给你,两个钥匙扣,你俩一人一个。”

    凌程不明白他的意思:“你说什么呢,我和谁?”

    “别装了,”林慕白揽过凌程的肩膀,闷笑两声,“你参加攀岩,是为了给何念音赢个奖品吧。”

    凌程脸一红,结结巴巴道:“什……什么,不是这样的,你瞎说什么啊……”

    “你跟我还装个鬼啊,”林慕白不耐烦地在凌程胸口锤了一下,“要给抓紧给,大男人扭扭捏捏的,怂不怂啊。”

    “……”凌程手臂搭在林慕白的后颈上,往下压着他,不服气地反击道,“我怂?你敢说你上午给夏晚晚送大白兔的时候你不怂?”

    林慕白拍打着凌程的手臂:“……现在说你呢,你转移什么话题……”

    “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谁跟你半斤八两,我可比你强多了……”

    对面圆墩上坐着的三个小姑娘齐刷刷地晃着腿,排排坐喝奶茶,观望着打成一团的林慕白和凌程。

    胡宁月嚼着嘴里的珍珠:“他们打起来了耶。”

    夏晚晚咬咬吸管:“好像是哦。”

    何念音再次猛吸一大口:“我都没注意看,他俩攀岩到底谁赢了?”

    夏晚晚双手抱着奶茶吸:“谁知道呢。”

    胡宁月用吸管戳杯里的珍珠:“没兴趣知道。”

    何念音:“……”

    ——

    两人的战争以林慕白制服凌程告终。

    凌程泪目,咬手帕哭泣:“林慕白,早晚有一天我要超过你。”

    林慕白转了转手腕上的红绳,冷淡脸:“哦。”

    凌程:“……”

    欺负人,太欺负人了。

    两人“归队”后,何念音领头带着大家陆续去玩了几个地方,夏晚晚几个人几乎把游乐园的项目都逛了个遍,直到最后一抹夕阳被墨色的天吞没,他们才感觉到了疲惫。

    天色暗了下来,游乐园里亮起了橘黄色的灯,洒下一地的光亮,绚烂的烟火一簇簇地在夜空上叠加绽放,照亮了整片漆黑的夜空,转瞬即逝,却美的动人。

    晚上游乐园里人流攒动,夏晚晚她们三个小姑娘手牵着手,费了好半天力气,才在附近找了个视野开阔的位置欣赏着绚丽的烟花。

    林慕白和凌程跟在她们身后。

    一声声爆竹般的声音响起,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夜空炸裂开来,为浓墨色的天空着上一片斑斓的色彩。

    何念音和胡宁月纷纷举起手机拍照,将美丽却犹如昙花一现的烟花记录下来。

    凌程站在何念音旁边,从外套兜里摸出那对猫咪钥匙扣,偷偷看向按着快门的何念音,用力地捏了捏钥匙扣上的猫耳朵,又将它放回了口袋里。

    夜晚吹起了凉风,夏晚晚把围脖重新系在脖子上,抱紧怀里大大的玩偶兔阻挡冷风,顺着肩膀坠下来的围脖穗子垂落在兔子的脸颊两边。

    周围人声鼎沸,夏晚晚微微侧过眼眸,凝着站在最右边的林慕白。

    他身姿笔直,仰着头看璀璨的烟火,像是想起什么事情,唇畔扬起一抹笑。

    夏晚晚怔然地睁大眼睛。

    一簇簇烟火映在林慕白俊郎的脸上,忽明忽暗。

    只一瞬,她仿佛在林慕白身上看见了林又鸣童年的身影——那个留着寸头、无比瘦小的男孩子,应该和林慕白的年纪一样大了。

    童年时期的她和林又鸣一起在田野里玩闹,玩累了,就一起躺在田野里看漫天闪烁的繁星。

    夏晚晚感慨说:“要是能看见烟火就好了,烟火和星星交织在一起,肯定特别漂亮。”

    林又鸣小手拍着胸脯保证道:“等你有时间来城里,我带你去游乐园,那里每逢节假日都会放漂亮的烟花,咱们可以一起看!”

    “那说好了,拉钩!”

    “拉钩!”

    可一切变得太快,一场地震几乎摧毁了夏晚晚的人生。

    她当时被巨大的悲伤和恐惧围绕,连林又鸣什么时候被接走的都不知道。

    那时的夏晚晚也没想过,有的人一旦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林又鸣稚嫩的面孔在夏晚晚的脑海里愈发清晰,逐渐和林慕白的侧脸重合在一起。

    夏晚晚的双臂紧紧箍着怀抱中的兔子,产生一个荒诞的想法:

    如果林慕白和林又鸣是一个人,该多好?

    可是,如果他们真的是一个人,林又鸣要是知道身为儿时的伙伴的自己对他萌生了……不一样的情愫,会不会对她避而远之?

    纠结和矛盾让夏晚晚心乱如麻,她敛回视线,静静看着空中美丽的烟火。

    就在夏晚晚转过头的那一刻,林慕白望向了她。

    他眸光柔和,温柔地弯了弯唇。

    之前承诺过这个他生命中重要的女孩,陪她来看游乐园的烟火,可时隔六年他才履行诺言。

    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来得及。

    但好在上天对他是眷顾的,让他和夏晚晚再一次相遇。

    他会用自己的余生去弥补与夏晚晚之间所有的缺憾。

    绝对不会再弄丢她了。

    ——

    夏晚晚从游乐场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林慕白一路护送她到小区。

    她到了家门口拿出钥匙,刚打开门,就听见屋内何斌和丁慧的吵架声。

    夏晚晚拧下钥匙进屋,反手关门,一个抱枕“唰”一下地砸在她身上。

    夏晚晚单手抱住兔子玩偶,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接住,愣愣地看向客厅。

    何斌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低着头,丁慧则浑身发抖,继续扔着抱枕发泄,一声一声吼道:“你就这么离不开她吗?为了见她一面还去她家的小区里,你真行啊!敢情你前几天给我的保证都是放屁吗!”

    夏晚晚换上拖鞋,进屋后战战兢兢地想把抱枕放在沙发上,丁慧却把矛头对准了她,对着何斌冷冷道:“我跟你过这么多年日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给你生孩子养孩子,还得养一个额外的拖油瓶。”

    夏晚晚把抱枕放在沙发上,没吭声。

    丁慧越说越气,委屈和怒气一股脑涌上心间,开始口不择言:“何斌,我跟你掏心掏肺的过日子,你还想着你前妻,不说别的,就说我替你死去的姐姐和姐夫养了这么多年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夏晚晚抱着玩偶兔的手颤抖着,心像被针刺了一下,尖锐的疼。

    何斌心疼地看了眼夏晚晚,又转过去看丁慧,张了张嘴,没敢说话。

    何扬在厨房倒水喝,听见丁慧的话后“啪”的一声把水杯砸放在大理石桌上,大步走到客厅,握着夏晚晚的手腕把她护在身后,皱眉道:“你们大人吵架,带上我姐和姑姑姑父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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