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

    “小姐,咱们家又不缺人,你买他干啥?”绿蔓一边帮忙扶少年到床上,一边问衡芷。“不知道”衡芷想了想又道:“我说不清,就是刚刚想帮他,想这么做就做了,也没考虑那么多。”

    “咱家小姐真是好心。”绿蔓笑道

    “小姐,这是远近闻名的张大夫。”红果领着大夫进了门。

    衡芷立马让出位置,张大夫看着床上的少年说:“这,这小哥怎么弄的,这浑身伤。”嘴上没说完,手上动作没停,立刻在医药箱翻找,铺开工具。

    半个时辰之后,张大夫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怎么样?张大夫,他现在情况还好么?”衡芷见大夫手里动作结束立刻上前询问道。

    “终于把伤口清理完了,他这身体遭了太多罪,很多都是多次创伤,发炎又溃烂,有些腐烂的伤口要割掉不然一直不能愈合,啧啧啧,他还能活着简直就是生命力顽强,还有脚踝的伤口要特别注意别沾水,来,再开两副舒筋活血的药,还有外敷的防止发炎每天都记得要更换,太惨了。”张大夫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突然又好像想到什么,停下手上的笔对衡芷说:“刚刚我把脉,他体力好像气息不通,又好像混乱无章,恕老夫我医学不精瞧不出病症,后面你们再寻良医给他瞧瞧吧。”

    “好的,张大夫,我记下了。”衡芷点点头心想:“她这是带了只打不死的小强回家么?”

    送走张大夫后,衡芷见少年还是昏迷,便回房了。毕竟她也刚恢复最近需要多休息。

    夕阳落下,月朗星稀,房间里一片黑暗。少年眼皮动了动似是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好像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身体立刻紧绷,想要翻身起床,结果牵扯伤口引起一阵战栗的疼痛。一股浓郁的药味窜入鼻腔,手又不自觉的摸了摸身下,是柔暖的床榻。少年这是才记忆回笼,想起今天遇到的少女,冷漠的扯了扯嘴角:“呵,又来一个找死的。”  少年坐在黑暗里回忆起上一家买他的那个老爷,因为看上他的脸,连同自己的废物儿子,把他当娈童,每次他奋力反抗都会遭受一顿毒打。前几日终于找到机会直接抹了他们的脖子,血液喷在他的脸上,温热的触感就像现在微暖的被窝一样,让他内心颤抖。眼前的少女看着一捏就碎,不知道她又想对自己搞什么花样。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衡芷顺带告诉衡清深,说自己买了一个小杂工在后院。因为身体不好先养一段时间再开始做工。衡清深自然没啥意见,一个仆人而已女儿开心他就开心。衡芷吃过早饭顺道在府里散了个步再绕道少年的房间,“来看看今天的小强怎么样了。”衡芷心想。

    刚进门就见少年已经起床了,安安静静的站在桌旁,好像一早就在等着她。衡芷见状说道:“你怎么起来了?你浑身伤昨天到家就晕倒了,我请了大夫来给你瞧过了伤口刚处理好,还是躺着静养好一点。现在感觉怎么样?你的伤怎么弄的啊?你几岁啊?你叫什么啊?”衡芷又是一堆问题输出。

    少年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的语塞:“......”

    “对哦,你是不是听不见?”衡芷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

    少年滑动了一下喉头,望着比手画脚的衡芷,突然一俯身跪在地上沉声吐出几个字:“小姐,我这幅身体,你买回来怕是没什么用处了。”

    衡芷听到少年清冷的声音,见他摇摇晃晃的跪倒在地,连忙伸手搀扶住说:“我没想过要你当牛做马,只是看你遍体鳞伤的,做好人好事罢了。你若不想留下,等养好伤,我把卖身契还你自行离去就是。”

    少年听完陷入沉默,呵,果然因为那不值钱的同情心吗?他回想起以前也遇到过这种玩救人桥段的小姐。那家小姐把他当出气筒一样养着,一不开心就变着花样折磨他,折磨之后又请大夫医治,反反复复。后来那家小姐在他怀里被他挑断手筋脚筋扭断脖子,清脆的声音又好像在耳边响起。

    “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几岁啊?”衡芷见他一脸阴沉的不说话,又问。

    “小人今年十六。名字?小人不知道,以前的主人们都习惯喊小人贱坯、杂碎、畜生,您想叫小人什么小人就叫什么。”少年的声音好似带了一层寒霜入耳冰凉。

    衡芷用脚趾想也知道他以前的日子估计过得很艰难,但是由少年自己说出来再配合他一身可怖的伤,估计恶劣程度还是超过自己的想象。衡芷很好奇少年的过往经历,但是现在打听恐怕无疑是伤口上撒盐。

    “星河,以后你就叫星河你觉得可以吗?”想到之前脑子里浮现的诗句,衡芷脱口而出这个名字。

    “您喜欢就好。”少年眼皮都不抬,一直保持低眉顺眼的没有意见。衡芷对少年这一副写满疏离感的样子完全意料之中。

    “那好星河,现在换药。”衡芷指挥着红果去帮忙拆纱布,结果红果的手刚碰到少年的手臂,就被他用另一只手死死钳住,明明很虚弱但好像用了全身的力气,明明一双桃花眼很多情但此时仿佛盯上猎物的毒蛇般目光阴狠冰冷。

    红果被捏的手腕生疼,又被眼光吓到,磕磕巴巴的回头:“小、小姐。”衡芷也被少年的反应吓了一跳,上前去拉住少年的手道:“你别激动,昨天大夫来说过,你每天都要换药的,不然伤口发炎,就难办了。”衡芷的手软软糯糯的,还带着刚刚早上散步留下的余温,星河手腕一翻,拉住衡芷的手,稍微用力捏了捏心想:“怎么好像没有骨头似得,不知道用力会不会碎。”

    衡芷此时还在费力安抚星河,见他若有所思的掐自己的手,立刻道:“我来给你换药,你别乱动好嘛?”星河听到后撇开了衡芷的手。

    “小屁孩儿性格这么别扭?”衡芷心想。

    伤口还没有愈合,依旧狰狞的张牙舞爪。“可能有点儿痛,你忍一忍。”衡芷说罢一边小心翼翼的上药,一边轻轻的吹着伤口。

    星河的后背爬起来一串鸡皮疙瘩,像芦苇荡扫过平静的水面,不露痕迹轻轻泛起一阵涟漪。星河偏头看着,看到衡芷鼓起的腮帮子,少女眼神透漏着不忍,手更轻柔的触摸着他的伤口。

    星河突然觉得这小姐可能脑子不太好,不然为什么会对他一个陌生人不设防,她和他以前遇到的那些人好像有点儿不一样。这种陌生的感觉,从记事起就从来没有过。

    “呵,是假装的吧,故意先给个甜头。”过往的经历提醒着少年不要沉迷在虚伪的假象里。

    “药换好啦。”少女揉了揉酸胀的胳膊。

    “星河这段时候你先休息,不着急干活儿,等伤养好了,你再决定要不要留下。”少女自来熟似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年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还没有衡芷的个头高。

    往后一个月,衡芷每天的生活主要内容就是:去私塾、陪老爹、找星河。

    “星河,你看我刚刚在外面散步,捡到的小果子你说吃了会不会中毒,你敢不敢试试。诶诶,我开玩笑的,你别真吃啊。”

    “星河,今天书院发生一件事,超级好笑,来来来,我给你讲。”

    “星河,今天路口有卖茉莉花糕诶,你以前吃过吗?我给你买了一盒,你快尝尝。怎么样?甜不甜?”

    这段时间,星河的伤口恢复的七七八八,除了脚踝伤的深,走路有些不便,大部分时间都在后院下人房间里躺着,衡芷单方面带入自己,觉得要是她天天这样躺着可能会闷死,于是每天都乐此不疲的找星河聊天。

    星河对于这种分享游戏内心一直很焦躁,为什么衡芷的热情还不结束,记忆中的折磨什么时候开始,这才是属于自己熟悉的剧情。他一直在等,好像自己在和过去的自己打赌,赌这一次或许不一样,或许自己还能触摸到这个世界的阳光。

    星河不明白为什么衡芷总是能对日常的东西有那么多好奇,每天都能发现那么多有趣的事。有时候他也会好奇,不知道今天她会拿出什么来显摆。每次想到这里又会厌恶自己这种学不聪明,对人还抱有希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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