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宅

    天色渐暗,阴沉沉的乌云压在青州江古城上,燥热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混杂着杂草的气味,惊雷咋响,瞬息间墨雨犹如天河决堤倾泻而下。

    少女撑着把油纸伞,不疾不徐地走在空旷的小街上。

    小街最深处有间破破烂烂的宅子,年久失修,加上黑云骤雨,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少女踏上台阶,轻敲着破败不堪的木板门,极小的敲门声再一片雨声中显得微不可闻。

    “谁呀,这鬼天气还来,真是要钱不要命。”老妪抱怨的声音由远及近,虽不耐烦,但也开了门,周全的问道:“这位姑娘,可是敲错了门?”

    少女明眸善睐,莞尔一笑似月般皎洁,通身气度如水一般沉静。

    “婆婆,小女子游玩至此,不想突遭大雨,还望婆婆能收留一晚。”少女微微福身行了个礼,说话温和有礼。

    老妪虽已年过半百,但因长得五大三粗,面容狰狞,半年前被雇到这里做个看门收院的婆子,见过不少人,个个都面露凶相,隐隐约约也猜得到这里的主人做的不是什么正经生意,猛地让她瞧见这样一位气度出尘的娇弱女子,倒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姑娘,老婆子只是一个看门的,主人家不在,实在不好留姑娘你。”

    “婆婆,夜路难行,还望婆婆发发善心,明日一早便会离去,绝不会给婆婆凭添麻烦。”

    老妪想要拒接,但又不忍把这么一个柔弱的姑娘留到雨夜中,咬咬牙,说道:“姑娘若是真无处避雨,也不嫌弃老婆子的话,今夜就和我歇在一屋吧。”

    少女轻柔一笑,福身答谢。

    少女跟着老妪走进后院柴房旁的一间小屋,屋里密不透风,只有一扇窗,靠墙搁着一张床,其它的地方乱糟糟地堆满了杂物,老妪收拾出一方干净的地方,拿出一床被褥铺了个地铺,又去小厨房给女子拿了干粮,弄好一切后,仔细叮嘱着少女:“主人家不喜外人,你且安心在屋里待着,莫要乱走动,子时我便会回来。”

    少女待老妪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后,隔着窗,观察了下后院的情景,四下寂静,只有雨水滴答作响,这里本是后院,但在靠墙的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有些不寻常,好似有道暗门。

    少女走出房间关好门后,缓步走向那处不寻常,少女没有打伞,脚下的路也一片泥泞,但神奇的是少女上下全身竟如同行走在屋内,毫无半点雨滴泥点!

    确实是道暗门,但令少女不解的是,这道门竟没有一丝机关,只是轻轻一推,便开了条细缝。

    暗门后又是一间院子,只是这间院子里弥漫着一股鲜甜,虽被雨水冲刷,但也依稀能看出几处血痕,正中间的屋子里更是传来几声微不可闻的闷哼,少女从进来这间院子,便感受到有活人的气息,但却十分微弱,想来那人应该身负重伤。

    少女从怀着掏出一副面具戴上,淡然地走向那处声音。

    看清屋内的情景后,少女不禁轻皱了下眉头,与其说是一间屋子,倒不如说是一间刑房,屋内墙壁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刑拘,屋子中间则是一面水池,水池中间立着副架子,上面歪歪扭扭绑着一个血人。

    血人无力的看了眼少女,灰暗的眼神中不知为何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

    “唔唔、唔”血人激动地发出不明所以的音节。

    少女踏着水,走到少年身边。

    “今晚我会救你,但不是现在,一会儿他们来了,不要有任何异样,听懂了吗?”

    少女伏在血人耳边,声音很轻却不似之前温和。

    血人盯着少女,也不知听到了没,只是一问的点头。

    一阵电光划破长空,照亮了屋子里的一切,少女此刻也看清了血人的脸,看着那人不明所以的眼神有些奇怪,但却被门外的几道气息打断了思绪。

    少女躲到房梁上的一处阴暗角落,看着走进来的几个壮汉,果不其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容。

    刘伍。

    进来的壮汉们醉醉熏熏的,唯有刘伍神色清明。

    刘伍摁了下墙上的一处机关,几块石板缓缓地从水池里浮现出来,刘伍踏着石板,走到血人前,捏着那人的脸问道:“世子,一天的,您不好过我们也不好过,您就行行好,大发慈悲告诉我们内东西到底藏在哪儿了。”

    世子轻哼一声,不屑的看着刘伍。

    “哈哈哈,不亏是镇远大将军的外孙,都这样了还这么有骨气,就算你不说,给够时间他们也能找到,世子为何这么不知好歹呢?”

    说罢,刘伍便走到一旁,示意手下的人继续上刑。

    言雪君顾不得看那血人的惨状,专心地盯着刘伍。

    “伍哥,这人嘴真硬,但咱们抓他是为何呀?”

    刘伍瞪了手下一眼,出声训斥道:“上头给安排的任务好好干,其它的少问!”

    手下那人缩了缩脖子,又不知死活地问道:“伍哥,您上头的人是谁呀?咱们给他卖命这么久,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这么多年你哥我连他们的面都没见过,天天就知道飞鸽传书!”刘伍也有些气闷,多年卖命,但却不知是在为谁卖命。

    “阿岳,你是没吃饱吗!下手那么轻是在给世子挠痒痒吗!”刘伍虽在说话,但眼神却从未离开过水池中间,但这会儿的世子却和往常不太一样,一声不吭,奇怪极了。

    “伍哥,我没偷懒,谁知道这小子今天这么能忍!”阿岳抱怨道。

    刘伍夺过阿岳手中的鞭子,正要往世子身上招呼,却突然被一颗石头给弹开,刘伍后退几步,扶住一旁的阿岳大声问道:“是谁!”

    言雪君没有躲藏,飘飘然得落在地面,看着刘伍,轻轻一笑。

    “刘伍,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刘伍看着眼前的人,屋内昏暗,加上那人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只觉得声音十分熟悉,一时间却也想不出是谁。

    “你真是好大的忘性,连我都不记得了,那你可还记得这把剑!”

    话音未落,言雪君已长剑出鞘,犯者寒光的剑直指刘伍心口。

    刘伍看着剑锋袭来,脚下却如同有千斤重,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瑶光!刘伍在剑刚出鞘时便认了出来。瑶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林非云不是死了吗?眼前的人是谁?为何会有瑶光剑?

    万般疑惑,都在看清来者眼睛的一瞬得到了解答。

    是言雪君!云山派的二弟子、林非云的亲传弟子!不过三年未见,她竟然长怎么大了!

    刘伍手下的人见刘伍像是被定住一样,纷纷提刀拔剑攻向言雪君,但都被一招打了回来。

    当刘伍回过神,自己的属下已经躺倒一片,而自己的脖子上则驾着那把寒气逼人的瑶光剑。

    “多年未见,大小姐的功力竟精进至此,真是不可思议。”刘伍感叹道。

    “你知我为何而来,就不要废话了。”

    言雪君将刘伍踢飞在地,瑶光径直插入刘伍左肩。

    刘伍闷哼一声,开口道:“小姐,你也听到我们刚刚的谈话了,我只是收钱办事,其它是一概不知。”

    言雪君将信将疑,但还是拔出刀,蹲下看着刘伍,说道:“三年前我好心救你,你呢,怎么回报我的?杀我师傅全家?”

    刘伍听着少女冰冷的声音,颤了颤,勉强开口道:“当年我只是在酒水中下药,人不是我杀的!”

    “是不是你杀的无所谓,但你今天必须要死。”

    少女冰冷的话打破刘伍的幻想,三年前哪个温柔宽厚的少女不见了,眼前的人不会放过他的!

    “小姐,当年我也是被迫,谁会想要去杀一派掌门呢?且我在云山待了半年,早已把你和清云当作小辈,怎会去害她?”

    刘伍看着言雪君的情绪软化下来,继续添油加醋 道:“清云那孩子,最爱吃我做的鲜花饼、云英面,自她死后,我每逢初八,都会去给郊外寺庙里的孩子做些,就是为了给清云那孩子积福,只盼她下辈子能平平安安过完一生!”

    说着,刘伍竟落下两行眼泪,一副好人摸样。

    言雪君收剑回鞘,向后退了几步,说道:“看在你还有些良心的份上,这次饶你一命,还不快滚!”

    刘伍听闻,连滚带爬地逃走,也顾不上晕倒在地的一众下属。

    言雪君拿剑砍断血人身上的绳子,扶着那人来倒先前老妪的小屋后,立马消失不见。

    刘伍跌跌撞撞地来到前院,狼狈地打开大厅屏风后的一处暗柜,颤巍巍地拿起里面的一个黑匣子,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块玉佩。

    玉佩形似游鱼,通体雪白。

    但还来不及温热这块玉佩,便只听一阵风声袭来,一片树叶瞬间穿透刘伍的心口落在地上。刘伍瘫倒在地,捂着胸口,满脸不可置信,低头看着源源不断流出的血,明白自己这次真的要死了。

    刘伍艰难地转过身,看着言雪君立在门口自上而下的看着自己,心中悔恨不已,自己真是太蠢了,怎么会相信她会应为几句话就放了自己呢?

    言雪君看着还未闭气的刘伍,说道:“你卖命多年,却说他们一点消息都不知,那些傻子信了,我却不会,这块玉佩,怕是你所知道的全部了,剩下的我会自己查,你就先去地下等他们吧。”

    说完,看着刘伍彻底没有气息后,拿着玉佩起身离开。

    “开门!有人报案,这家主家是谁,快快出来!”陈广不耐烦地敲着大门。

    今天是陈广领班当值,眼看马上就要熬到散值的时辰了 ,却不想一个小乞儿冒雨来府衙保安,说是东街一家废宅里有人滥用私刑,连累他们还要冒雨前来。

    老妪刚刚打开一条门缝,那几位衙役便推门而进,老妪连忙跟在几位衙役身后,心中满是不安,自己虽知道这院子的主人家干的不是什么正经买卖,但还是图着那份银子来此看门,却没想到竟然能把府衙的人给招来。

    一群人没走几步,就看到言雪君撑着伞,缓步向他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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