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娇养一朵木兰花 > 母亲,好想你

母亲,好想你

    云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黎君梵抱在怀里的,她身上还盖着他的外衣,香香的,有花朵的香气,她不忍心把涎水和血蹭在他的衣裳上。

    “我知道打我的是谁。”她的声音有气无力,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也知道她不会杀了我,她可能就是想打我一顿,出出气,可我还是没忍住,没有闷头让她打,我还是求救了。”

    眼泪滴在黎君梵手上,她控制不住,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虚伪,现在后悔了,现在觉得刚刚不应该求救。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算不上是一个好人。

    “求救是本能。”黎君梵将她抱得更紧,“我从未觉得你做错过什么,可她是真的想杀了你。”

    “她没有。”她攀上黎君梵的脖子,靠在他肩上,“伤口不深,估计连疤都不会留,她怎么会想杀了我。”

    他不知道说什么,到现在,他还是心有余悸。如果不是他先进来,看到了云宿的头卡在门口,提前封死了门,云宿的脖子此刻已经断了。难得的,体会到了心慌的感觉。

    害怕。

    他还是很害怕,怎么会不害怕。

    云宿被放在床上,她拉住黎君梵,“你能看到她对不对?”

    “嗯。”

    “那你能跟她说说话吗?”

    “说什么?”

    “你就说你今天早上吃了什么,你就跟她说说你去过哪里,讲几个故事给她听。”

    黎君梵是唯一一个能听见她、看见她的人,他去和她说说话,她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求求你。”云宿拉住他的手,低声说道。

    “好,我去跟她说说话。”他抚摸云宿的头,柔声说道,“我先找个人给你上药。”

    云宿不肯松手,她看着他,“你可以帮我吗?”

    “我不是答应了吗?”

    “我说上药。”

    黎君梵一怔,揉了揉她的脸,他不敢用力,她只是一朵花,轻轻一折,就会撕裂,轻轻一捏,就会枯萎。

    “好。”他放低声音,温柔应和。

    云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迷蒙间,她听见有人在跟她道歉,好像是黎君梵。他说,对不起,他发现她不在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他说对不起,没有在江疏雨拿走帕子时及时制止。

    她想拉拉他的手,可眼皮好沉,好困,好想睡觉。

    以前每次摔伤,母亲就哄她睡觉,因为睡着就不疼了。

    她笑着跟母亲说,睡觉可以提前体验一下死后的感觉,结果被母亲打了嘴。

    “你想做什么?”

    她醒了,听见身后传来黎君梵的声音。

    “我想打她一顿。”江疏雨跪在黎君梵面前,跪得端正笔直。

    她看着黎君梵,使劲咽下一口气,收住快要掉下的眼泪,“从两年前我就这样想了,我一直不敢用鬼气,我害怕,害怕见到她的那天,连帕子都拿不起来了。我知道我可能等不到她,但是如果我不盼着,念着,我连唯一一个活下去的理由都没有了。”

    云宿起身,走到屏风前,她想离得近些,听得再真切些,她好害怕,害怕越过这道屏障,只有黎君梵一人坐在那里,她看不到她,就连刚刚听到的都是幻觉。

    “你恨她吗?”

    她用手擦拭屏风,再擦得干净些,她就能看到他们了。

    “不恨。”江疏雨看向屏风后的身影,“不是她的错,是我自己运气不好。”

    “那你想见见她吗?”

    只要她一个想字出口,屏风后的身影就会马上冲出来见她,可是她想好要跟她说什么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云宿还是不知道,她只是想抱一抱江姐姐。

    她说:“不见了。”

    可她说“不见了”。

    云宿捂住嘴,堵住就要出口的抽噎声,她的姐姐不想见她,也许连江姐姐都觉得她虚伪吧。说什么想念她,可连被她打一顿都不愿意。

    柜子砸在身上的时候,她只想着跑,脑子一团混乱,她竟然希望这一刻早些结束,她想的竟然是快些逃离她的江姐姐。她浑然忘了她是如何害得江疏雨流放的。

    她道:“我羡慕她。我在这里两年,每天看着太阳升起、落下,我看了几百遍日出,以后,还要看更多次。我听着人来人往,听着车水马龙,听着每天早上互相问候的大娘和老伯,可没有一句话是对着我说的。”

    一声长叹,“如果能感受到疼痛,对如今的我来说,也是极大的快乐。”

    门被拉开,她出去了,穿过走廊、街道,她不想再回风神庙了,那里很快就要被拆除了。

    以前也有凡人要拆除风神庙,可都被风神信徒打跑了,如今,最后一位风神信徒死了,再也不会有人拦着那些朝着神像扔石头的人了,她很快就会没有藏身之处了。

    “别过来!”云宿叫住就要越过屏风的黎君梵,“你看,屏风上的孔雀真好看。”她现在的样子很丑,她突然就不想让君主看见了。

    黎君梵伸手,并住她放在屏风上的手掌,“好看。”

    她在孔雀的身体上轻轻滑动,黎君梵的手也跟着她,她道:“我想请求您一件事情。”

    “你说。”

    “不要拆掉风神庙,把神像换掉就好了,最好能修整一下,弄得热热闹闹的,让江姐姐继续住在那里,让我知道她在哪。”

    “好,我一回去就让人来办。”

    “那我再去睡会儿。”

    “好。”

    “我睡醒了,你能再陪我去趟风神庙吗?”

    “去做什么?”

    “我想去确认一件事情。”

    “好。”

    伤口还是疼,她要侧躺着,她看到君主从屏风后走出来,坐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关节痛到不能弯曲,她抓不住他,但好在,他牢牢地抓着她。

    她听见他问:“以后,能不能不要隔着屏风和我说话?”

    她迷迷糊糊地点头,沉沉睡去。

    桂香说她睡觉很安静,睡着以后连身都不翻,不打呼噜,不说梦话。云宿回应说,就像死了一样。桂香说,忌讳,不能说死。

    可今天,她听见自己叫了母亲。

    她真的好想母亲,如果母亲在,会躺在她身边,把她抱在怀里,唱着哄两岁小孩的歌曲,跟她说“不疼了,不疼了”。如果母亲在就好了,母亲会给她讲容神的故事,尽管她已经听过很多遍了,多到连容神喜欢紫色的衣裳都记得。

    母亲,好想你。

    云宿醒来时已经是大半夜了,窗外,月亮都快升到树梢了,可黎君梵的姿势却没变。

    “我们好像两个石像。”云宿笑道。

    “嗯,很像。”他扶着坐起身的云宿,“还去看吗?”

    她披上放在床边的新衣裳,扶着他的手跳下床,“去啊。”

    云宿从来没有大半夜出来过,母亲白天能让她出门都是谢天谢地了,更别说这深更半夜了。

    黎君梵把外衣披在她身上,牵住她的手,“别着凉了。”

    “其实我也应该跟你道歉。”云宿裹紧他的衣裳,说道,“对不起,我答应你不乱跑,可还是一个人去了风神庙,我只是害怕从你嘴里听到否定答案。”

    那个时候,就算黎君梵跟她说风神庙里的不是江疏雨,她也不会相信的,即使没有理由不相信,可她还是要亲自去看一看,问一问。

    黎君梵道:“没事,如果我遇到这样的事,我也会这么做的。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能遇到一件不得不违背规则去做的事的,能遇到一件,也算是不平凡的一生。”

    “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死去呢?”

    “那我就把你埋葬在木兰花树下,等上一千年,一万年,你总要开出花朵的。”他俯身,凑到云宿面前,“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你一定会开出花朵的。”

    他嘴巴一张一合,便能发出悦耳的乐声。

    她吻住他,花香四溢,浓密的木兰香从街道的这头,弥漫到了那头,之后的每一步,都是香甜的。

    “我说说的,我才不会死,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她凑到他耳边说道。

    “我不会让你死去的,有我在。我宫里的木兰盛开了一千年,它们会永远美丽,万古长青。”

    他们继续向前走去。

    云宿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从出生开始,就有身为丞相的母亲疼爱,又早早地遇到了会一辈子对自己好的夫君。她永远不会流落街头,受冻挨打,也永远不用身居高位,受案牍劳形之苦。她往后的每一天,都可以过得怡然自若。

    两人再一次站在了风神庙外。

    黎君梵四处打量一番,对她说道:“她没回来,不知道去哪里了。”

    “没关系,我也不是来找她的。”

    月落在门外说的那句话,她听见了,还惊讶了一下,江疏雨竟然是要杀她吗?

    没有黎君梵堵住那扇门,她可能已经命丧黄泉了?

    她不相信,她亲耳听到江疏雨说,只是想打她一顿。

    她走到关闭的门前,使劲一推。

    门没开。

    黎君梵也愣住了。

    原来大家都太着急了,连门都不记得怎么开了。

    云宿伸手,轻轻一拉。

    吱——呀——

    “君主。”她笑道,“门是向外拉的。”

    眼泪像闪着光的珍珠,划过面颊时,照亮了她上扬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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