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心

    几人被带到木兰宫的偏殿,殿中早就备好了茶水点心,连衣服都准备好了。

    云宿侧头,“您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

    归骨解释道:“今早有宫女看到二位公子穿着侍卫的衣裳,转头进了二位姑娘的院子,便来回禀了。”

    星陨得意道:“看,我就说不成吧。”

    归骨道:“云姑娘要是有什么书信要转交的,给我就好了。”

    她摇头道:“没有,没有书信,本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不劳烦了。”

    母亲进宫一趟,难道不记得来看看她吗?她离家这么久,难道母亲一点也不想念吗?怎么一封信也没有。

    云宿被单独带去隔壁换了衣服,重新梳妆打扮。

    “君主明日出宫,要带多少人手呢?”

    “君主明日要出宫?”门被推开,云宿整个头探出来,刚还哭丧个脸,转头就笑盈盈了,“那我们明日是不是可以休息呀?”

    询问的宫女见泄露了要事,慌张地躲在归骨身后,归骨讪笑,道:“此事未定,若是休息会通知你们的。这离君主下朝还早,姑娘……”

    “我去找月落哥哥。”如果明天休息的话,今晚就不用那么早睡了,她离家前在母亲的酒窖里偷了一壶酒,一直没找到机会喝。

    这可是她十四年来第一次喝酒,要好好珍惜。还有得把门锁上,万一喝醉了出去发疯怎么办,这离回家还有好一段时间,可别从明天开始就没法见人了。

    “星陨!月落哥哥!”她高兴得形象都顾不得了,前脚踩后脚,差点把头磕在台阶上,顾不上了。提着裙子,感觉这辈子没有跑得这么快过。

    就喜欢偷着干一些大人不让干的事。

    她向两人生动地描绘了自己的计划。

    兄弟二人面面相觑,星陨率先开口:“这酒吧,真没啥好喝的。”

    “兄长说得对。”月落赞同。

    “怎么没什么好喝的?你们难道没听过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吗?喝醉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云宿双手撑头,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抬头看着天花板,仿若已经看到了星光漫天。

    “你已经酒不醉人人自醉了,还需要喝吗?”星陨凑过去,三两下戳破了她头顶的星星。

    云宿冷哼一声:“你跟着虞将军,整日住在军营里,酒这种庸俗的东西,你怕是早都喝吐了,哪懂天天被大人约束管教的痛苦。”她凑到月落面前,“月落哥哥你说呢?你就不想尝尝这解忧神水?”

    月落犹豫了。

    云宿再接再厉,“错过了这次可就没有机会了,回家以后更没得喝。你出去参加什么赏花宴呀,生辰宴呀,难道就没有背着父母,小酌一口?”

    月落摇头。

    云宿道:“那就更不能错过这次机会了。”

    “我身子不好,不能喝酒。”月落辩解道。

    “哦……那算了。”云宿失落道,说起来,他都二十岁了,父母还拘束着不让喝,估计也是这层原因。

    如此,只能算了。

    “可以让兄长陪你去呀。”月落抬头看向星陨,“哥哥平日里在军营没少喝吧,我身子没坏的时候,兄长经常把我拉进屋子里灌醉,如今,怎么不肯了?”

    他笑着,直勾勾地盯着星陨,做兄长的被弟弟揭了老底,面上挂不住,轻咳掩饰,“我这不是怕你馋嘛。”

    月落柔声,尽心尽力地帮云宿劝说:“丞相府的酒,肯定是上上佳品,错过了这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尝到呢。哥哥就去吧,不用顾忌我。”

    星陨看向云宿,疑道:“月落身子不好不能喝酒,你确定你母亲不让你喝没有你身子不好的缘故?”

    “没有没有。”云宿连连否认,“我身子不好是因为在冥界待得久了,鬼气入体,再说了……呃……”

    天!

    说起身子不好她想起来了,来时母亲往包袱里塞了药,特意嘱咐一日三次,如果不会煮,直接拿去厨房就行,她把这事彻彻底底地给忘了,这都来了几日了,好几日了吧。

    那那那,那就继续假装不知道吧。

    不过这么些天不喝药,她反倒觉得身体更好了。

    “妹妹?妹妹?”月落唤道,“你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云宿拍拍他的手,不知道这两句没事是在安慰谁,“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晚上,如果江姐姐也想喝的话,就来我房里,如果江姐姐不同意的话,我去你们那。”

    “好。”两兄弟异口同声。

    嘎——吱——

    门开了。

    归骨道:“时辰差不多了,姑娘,公子,该走了。”

    云宿兴奋得嘴都合不拢,一路上,不少人问她笑什么呢。

    喝酒能暴露吗?那不能,只好说“明天休息一天”。

    江疏雨认真问道:“云宿,归骨真的说了明天休息?”

    “他说明天君主出宫,君主都出宫了,我们肯定休息呀。”云宿说道。

    “哈哈,逻辑严密。”星陨笑道。

    月落也被逗笑了,无奈道:“那你就应该如实说,君主明日要出宫,而不是明日休息,万一君主已经想好了让别人来讲学怎么办?”

    “这事就不应该说出来。”江疏雨道,“我来时可是听宫人说,宫外闹大乱子了,品仙楼被放火烧了,死伤百余人,可凶手非说自己放火的时候楼里一个人都没有。凶手不肯伏法,他家里人整日跪在街头喊冤,闹得还挺大。”

    “品仙楼!”云宿惊道,“是冥界最大的那间酒楼吗?谁啊那么大能耐,能烧了品仙楼?”

    “一个人怎么可能?”星陨道,“要么是他法力高强,这种人很少,厉害到能一个人烧了品仙楼的人,为什么要去烧品仙楼呢?发什么癫,有什么想不开的。要么就是一群人,我比较倾向于后者。”

    “不是让你们断案。”江疏雨气笑了,“君主出宫是去做正事,这会儿估计头疼得厉害,要是让他知道云宿在到处说明日要休息,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打一顿板子都是轻的。”

    星陨看向云宿,说道:“你跟他解释啊,就说……”

    “君主来了。”不知是谁喊的,屋里安静下来。

    江疏雨消息有误吧,瞧着他笑容满面,像是刚赏完牡丹回来,哪里有什么烦心事?

    头疼?

    那一定是高兴得没睡着,困得头疼,反正不像是有烦心事。

    没补觉的某位公子和被强硬拖拽起来的某位姑娘,不出某位先生的预料,果然在课上睡了起来。

    某位姑娘还算矜持,手里拿着笔,低着头睡,黎先生好怕她一个不注意,“咚”一声砸在书案上,还不如像某位公子那样,直接趴在书后面睡。不错嘛,还懂得掩耳盗铃的典故。

    云宿的脑子是醒着的,眼皮是睡着的,她闭着眼睛,还不忘左右脑互相驳斥,一边睡着,一边做着睡还是不睡的思想斗争,真是感人肺腑,黎君梵听到她心底的声音,忍不住潸然泪下。

    太刻苦了。

    “君主,听云姑娘说明日休息一日,是真的吗?”

    谁问的,听着像恒钰。

    要不要睁开眼睛看一眼?

    反正要下学了,他就不叫醒云宿了,道:“嗯。还有一事,从后日起,月底要参加武试的,下午不用来了,去练武场。还有要考仙法的,也可以去。”

    “嗯?”云宿被这节课的最后一句话叫醒了,睡眼还惺忪着,她张了张嘴,话都到嘴边了,又想到自己的窘态,没好意思问出口。

    她想问君主,他难道要在屋室里和练武场来回转悠吗?

    黎君梵看着她,笑着解释:“仙法里,有分身术呀。”

    云宿彻底醒了。

    仙法里,也有读心。

    她愣了很久很久,久到连黎君梵的背影都瞧不见了。

    心底里泛起一阵恶心,怒火冲上心头,翻江倒海,她一时不知道应该先发泄哪一种情绪,被窥探的羞耻,看错人的懊恼,不被尊重的怒火。倘若她是一只鸟,此刻一定直挺挺地从树上摔下去。

    眼前模糊,有那么一刻,她看不清面前的人了。

    “云宿,宿宿,你怎么了?宿宿你怎么了?”江疏雨被她瞬间苍白的面色吓到了,可她不会给精灵看病,只能不停地顺着她的后背。

    “怎么了怎么了?”星陨被吓得睡意全无,“掐人中行不行?你给鬼怎么看病的你给她怎么看呗。”

    “鬼没有脉搏没有心跳,看的是魂魄不是皮囊,她又不是皮囊没有反应了,怎么能越过皮囊看魂魄呢?”

    江疏雨话音刚落,“咚”一声,云宿直挺挺地倒下去,头重重地磕在桌子上。也不大喘气了,也不流泪了,像是灵魂一瞬间的出窍,唯一一点血色也退干净了。

    连对面的孙凯城都被吓住了,他收住看笑话的嘴脸,从座位上弹开,桌子都差点掀了,惊叫道:“不会真死了吧?”

    江疏雨探她的气息,“活着活着!”

    月落抓住星陨:“哥哥,东街巷子有个张郎中,会给精灵看病,妹妹从小到大都是他给看的,你快去,你快去求了君主,出宫寻医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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