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结

    要说卢月微是怎么察觉到此事的,还得从最近这两个月李玄鹤的禁闭说起。

    她日日都跑到李玄鹤面前献殷勤,试图能从他嘴里挖出点有用的信息来,送给萧家。

    可无论她怎么想方设法地套话,最后都会被李玄鹤用几句话带过,无非是“事情牵扯的利益太多,本宫怕伤到你”云云。

    从前他可没说过这些话。

    说到此处,卢月微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我都琢磨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如今的形势十分被动。”

    听了她的话,夏言霜没有立即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沉默了许久,问出了别的话:“最后,他一定会死吗?”

    卢月微恨不得翻个白眼,但还是耐着性子道:“这可要看璟王殿下和萧家能不能成功了,若是不能,他当然还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将来大晟的九五之尊。”

    “可你知道,李玄鹤的胜算并不大。”她接着说完后半句,看到夏言霜迟疑地点了点头。

    李玄鹤工于心计,不想着为国为民,当然走不长远。

    “我只希望,最后能让他活着,贬为庶人也好,囚禁东宫也罢,我想......”

    “够了,”卢月微实在不想听到这些话,于是出言打断她,“一切都还不是定数,为今之计还想想,怎么知道他接下来的计划吧。”

    秋风吹过发黄的叶片,发出哗啦啦的响声,除此之外,花园中一片寂静,偶有几只鸟雀啁啾相和。

    萧云策刚从宫中回来,就将要举办祭典的事情告诉了宋玉慈。

    果然,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宋玉慈没有多惊讶,而是若有所思道:“你觉得,李玄鹤会耍什么花招?”

    下朝后一直没喝水,萧云策这会儿正喉咙发干,先灌了一大杯茶才道:“之前璟王不是说,要逼李玄鹤用出最后的手段吗?”

    “不错,”宋玉慈赞同地点点头,“所以他一定想出了一个,足以出掉整个萧家的计谋。”

    言罢,她看向萧云策:“至于这个计谋到底是什么,我已经知道了。”

    祭天大典定在九月初三,是由司天监选出来的好日子,还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雁南关的草已经黄了一茬,耶律德沙才等来李玄鹤的那一封密信。

    看过信上的内容后,耶律海志怒气冲冲地摔了一个酒杯:“这不是叫我们的人去送死吗?”

    坐在王位上的父亲对他这般浮躁的态度颇为不满,用略带训斥的语气道:“你总是这般急躁,一点儿也沉不住气。”

    耶律海志冷静下来后,疑惑问:“那李玄鹤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想除掉对手李玄望和萧云策,这不是和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不过是送个杀手给他们,你有什么好惋惜的?”说着,耶律德沙似乎还因为他刚才莫名的愤怒有些生气。

    这话让耶律海志对事情明白了不少:“除掉萧云策后,大晟还有谁值得我们忌惮?那个关清,不过是纸老虎而已!”

    对于儿子的醒悟,耶律德沙感到很欣慰:“不错,那时可就没有什么盟约了,李玄鹤同样是我们的敌人。”

    透过半掩的王帐,耶律德沙似乎已经看到自己一刀斩下大晟皇帝李文朗头颅的美好画面了。

    许应收到萧云策托人送来的秘密信件,马不停蹄地前往关清营帐。

    “关将军,这里有一封萧将军悄悄送来的信件。”他支走周围的两个士兵,才敢和关清说话。

    “哦?”关清十分疑惑,接过许应递来的东西打开。

    “萧将军说了什么?”许应迫不及待地问。

    拿着信件的关清拢起眉头,一脸不解地将信纸塞进许应手里:“萧将军要说的,都在这上面了。”

    为防止隔墙有耳,信纸上所写的东西不方便明说。

    看过信后,许应同样大惊:“这,这,我们要按照萧将军说的去做吗?”

    他看向面前沉思不语的人,不知道关清在想什么。

    毕竟在雁南关,一切事物都由关清主理,许应想遵从萧云策的指挥,还需要问过关清才行。

    关清摩挲着腰侧的佩刀,最终道:“萧将军绝不会对大晟有二心,既然是他说的,那就照办。”

    “是。”许应一溜烟儿地跑出去了。

    京城的秋日天气凉爽,不像雁南那边,早早地就进入冬天。

    眼下日头高悬,穿件薄衫加稍厚一点的外袍正好,再多还要觉得热。

    秦若姝的身孕已经快五个月了,不过尚且行走自如,她又是个爱热闹的人,总在王府里待不住,喜欢跑到侯府来找宋玉慈。

    “姐姐你瞧瞧,这两个花样哪个好看一些,我好拿去叫绣娘做几件衣服出来。”秦若姝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宋玉慈。

    两人坐在院中的亭子里,此刻微凉的秋风吹过,惬意极了。

    “我瞧着,这个金玉满堂好看。”宋玉慈指着二者其一,思索道。

    “奇怪,殿下昨天倒是喜欢这个祥云的呢。”秦若姝抖抖手里的绣样,将两个都放下了。

    听她提起李玄望,宋玉慈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殿下最近在忙祭典的事情?”她拿起个橘子剥开,将一半递给了秦若姝。

    “是,李玄鹤如今又得了父皇宠爱,上赶着要殿下为他打下手呢。”一说起此事,秦若姝便觉得不满。

    他们二人一月前才将怀孕的事情告诉官家,官家本意是让李玄望好生照顾着秦若姝,等孩子生下来了,就抬为正妃。

    可李玄鹤偏存心和他们过不去,自打开始准备祭典以后,隔三差五地将李玄望叫走,根本不让他在府里待着。

    “那......关于李玄鹤这次的事情,殿下是怎么说的?”手里的橘子有些酸,宋玉慈才吃了一瓣就放下了。

    前两日秦若姝来时,宋玉慈写了一封信,让她带给李玄望。

    “殿下看过信后,觉得姐姐说的事情十分有可能,这两日正在琢磨对策呢。”橘子虽酸,秦若姝却浑然不觉,一瓣接一瓣地往嘴里送,吃完了又盯上宋玉慈手里的那一半。

    商枝见状,笑着打趣:“娘子还觉得橘子酸呢,但奴婢瞧王妃倒是很爱吃,那不是有句老话叫酸儿辣女吗?”

    秦若姝急忙放下橘子,连连摆手:“比起儿子,我倒是喜欢女儿。”

    “这.......”商枝不解。

    宋玉慈笑着说出她的想法:“若是生了儿子,以后免不了要争这个抢那个,自然是女儿好。”

    “不错,”秦若姝点头,“知我者,莫若表姐也。”

    宋玉慈无奈地笑笑,又拿起一个橘子剥开,放到秦若姝伸开的掌心里:“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李玄鹤的主意,保不准会打到你头上来。”

    秦若姝了然道:“绝不会让此人得逞的。”

    末了,她又想起一件事:“说起来,卢良娣许久没有给我们递消息了啊。”

    与卢月微结盟的事情,在确认李玄望与他们同一阵营后,宋玉慈就告诉了她们。

    加上李玄鹤常去宫里看望舒妃,出入宫闱比宋玉慈和萧云策要方便许多,干脆充当起了人形信鸽。

    宋玉慈并没有多惊讶,似乎对此早就了解:“以李玄鹤那个多疑的性子,再亲密的枕边人都不会放过。”

    秦若姝嫌弃地撇了撇嘴:“活该他没人爱。”

    听到这句话时,宋玉慈倒茶的手微微一顿。

    这话,似乎很久很久以前,秦若姝也对她说过。

    原来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宋玉慈有些发愣,那时她与秦若姝为了一个李玄望斗得你死我活,最终宋玉慈落败时,秦若姝曾趾高气扬地说出这句话。

    不过好在这一世全都不一样了。

    她回过神,笑笑道:“不是还有官家信任他,等着将大晟的江山托付给他吗?”

    这话一出,原本活泼的秦若姝忽然不说话了。

    宋玉慈将热茶推到她的手边:“在想什么?”

    “我在想,殿下若真赢了,他会成为皇帝,对吗?”她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宋玉慈能听见。

    秦若姝的问题,确实值得人思考一番。

    宋玉慈还未回答,只听她又问:“那他也会三宫六院对吗?”

    温暖的掌心抚摸上秦若姝的头,她抬眼望向手的主人。

    宋玉慈温柔道:“你认为他会吗?”

    秦若姝点点头,片刻后,又坚定地摇了摇。

    祭典的日子很快逼近,从雁南传回的信件也送到萧云策手里。

    “娘子你瞧,”萧云策将东西递给宋玉慈,“关清说,辽族没有任何异动。”

    “我们一直想找到李玄鹤勾结辽族的证据,可他一丝马脚都不露。”言罢,萧云策有些懊恼地坐在宋玉慈身侧。

    “这件事情急不来。”宋玉慈安抚地拍拍他的头,像给小狗顺毛。

    “小狗”用脑袋蹭了蹭宋玉慈的脖子,撒娇道:“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干什么去啊?”

    宋玉慈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有些发愣。

    萧云策却接着道:“我们去雁南关看雪骑马,去江南游湖赏春,还要去别的地方,好好玩一趟。”

    “你这想法倒好,可朝廷里的官职不要啦?”宋玉慈低下头,看着萧云策毛茸茸的发顶。

    “那就跟官家告假,总之不想在京城待了。”萧云策仰头,细碎的吻落在宋玉慈的脸颊上。

    “好,都听你的。”宋玉慈笑着一口应下。

    这一次,萧家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至于萧云策心心念念的证据,宋玉慈已经拿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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