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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永生乡(6)

    受伤的村民接受治疗后并没有表现出感激,反而互相靠近缩成一团窃窃私语。商子诺离得近,最先听见村民一声几不可闻的“地仙发怒了”。他欲问个究竟,却一无所获。村民们无论被问及“地仙是什么?”还是坑室内发生的一切,要么闭口不言,要么一问三不知,腿脚没好就已经一个个迫不及待地往坑室外走。

    拦,自然是能拦住的,但武力强留之后要如何?

    他们是灵阙宫的弟子,总不能对凡人用武力逼问那一套吧?

    “我们刚救了你们,连声谢谢都没有?真是一群白眼狼。”商子信看着村民陆陆续续走了大半,冲着他们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子信,算了。”

    这不是商子诺第一次救人遭受冷遇。他早年随师父除妖时候也碰上过类似的情况,村民多是被妖魔胁迫,有的不敢言语,有的成了帮凶。他当时气得心肝脾肺肾都要炸了,他师父却好脾气地开解他,说:

    “我们既然选择了修仙之路,能做的是常人所不能及之事,去的是常人所不能至的境界,那就不该以常人之心计较方寸得失。”

    商子诺这个师父修为平平,至今在灵阙宫默默无闻,然而脾气是有口皆碑的好,仿佛全身长满了耐心,对什么样的后生都能敦敦教诲,除了爱叨叨大道理没人能挑出毛病。

    商子诺耳濡目染,如今终于有机会往下传,立刻有样学样地将师父当年教诲复述给商子信听,谁知,商子信竟是连半个字也听不进去。

    商子信指着空荡荡的坑室:“哥,我们再不计较,你口中的常人都跑光了,要怎么查?”

    容错适时开口:“还剩了一个。”

    一名年轻妇人蹲在角落犹豫不决,见众人齐齐望过来,颤颤巍巍地开口:

    “你们……是秦姑娘与施姑娘的同伴吗?”

    商子信大喜:“你认得她们?”

    年轻妇人点点头:“她们在我家,我带你们去。就是地方有点偏,要多走些路。”

    众人离开坑室,梨醉再回头看时,坑室内的尸体已经化为森森白骨,仿佛不是方才命陨于此,而是已经了死了十年、二十年。

    ……

    年轻的妇人自称张嫂,嫁进永生乡好多年了,她丈夫早逝,如今与唯一的儿子住在村外的土屋里,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村里的事她知道一些,参与的不多。从她的只字片语里能听出,张嫂早就看不惯其他村民的做法,只是敢怒不敢言。这回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救星。

    众人随张嫂回家的路上,原本的热情得可怕的村民似乎故意躲着他们,走了大半个时辰竟是一个都没遇上。张嫂的家也比他们想象中更偏僻,出村走了大半个时辰仍有一段距离。

    商子诺见路上已经空无一人,便问:“你们口中的地仙是怎么回事?”

    张嫂娓娓道来:“几年前,村里来了个外乡人,村长见了后就跟我们说那是仙人。仙人走了之后,还留下了两个宝贝,一个说是神仙草药,得养在地下。村长就带领我们在地下挖啊挖,挖出个大屋子,在屋顶开了洞透光,还让我们用最肥最好的土养着,天天浇水。地里养出来的,咱们就喊是地仙。后来我才晓得,我们养的哪里是仙,分明是个妖怪啊。”

    说罢,张嫂絮絮叨叨的说起他们当年挖坑如何如何困难,找黑土与日日浇灌又是怎样的辛劳,而妖怪是如何如何的恐怖。

    梨醉心想,他们赶跑的那个根须妖怪应当就是村民口中的地仙了。不知村长遇到的仙人又是谁?

    这个所谓的仙人留下的第二件宝贝又是什么?

    众人与她想到一处,商子诺率先开口打断张嫂的絮叨,问:“那送宝的仙人什么样?第二件宝贝是什么?”

    张嫂有问必答:“送宝的仙人就村长见过,我们都不知道长啥样儿。”她接着说,“第二件宝贝是一杆秤,由村长收着,只有在像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才会拿出来。”

    即便没有明说今天这样的日子是怎样的日子,众人结合自己的遭遇也猜出她所指的是抓到人的日子。

    商子诺问:“你们看到那杆秤了吗?”

    商子信摇头,梨醉答:“我们被抓来时看到有个人在站在你们背后,他托着个金盘子,上面盖着一个细细长长的东西,会不会就是那杆秤?”

    张嫂点头:“对对,姑娘说的这人就是我们村长吴老,秤一直都是他拿着的。”

    梨醉纳闷,村长看着正值壮年,比张嫂大不了几岁,怎么喊得这么老?

    尚未来得及细究第二件宝贝的详细,众人已经来到了张嫂的家门前。

    那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夯土平房,土砌草扎的屋墙便是遮风挡雨仍嫌寒酸,也只有地方宽敞这唯一的优点。

    门口蹲着个不到半人高的孩童,瞧着约莫三四岁的模样。他见有陌生人来,一溜烟躲到门后。许是架不住好奇,孩童时不时探头出来,用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来人。

    张嫂笑着快步上前抱起孩童:“阿天别怕,这些都是仙人姐姐们的朋友,是来帮阿娘救阿天的。”哄好儿子,张嫂将他放在小板凳上,转而向众人介绍:“这是我儿子阿天,跟我一样大字不识几个,小孩不懂事,你们别见怪。先坐下歇歇,我去给你们倒水喝。”

    商子信打量空空如也的屋内,开口问:“我师姐和师妹呢?”

    阿天似乎比寻常孩子早熟一些,虽听不懂师姐师妹之类的称呼,却能猜出商子信所指是谁,他指着后院说:“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在那里。”说着就往后院走,还三步两回头地等他们跟上。

    商子信纳闷:“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哪儿冒出来这么多人?

    张嫂赶忙解释:“两位姑娘除了救了我家阿天,还救了其他家的孩子,她们在后院的里屋给大家治病。”

    阿天站在院子里挥手:“这边这边!”

    商子家兄弟于是跟着阿天先去了里屋找人,张嫂得空去了厨房烧水,只留下容错与梨醉在屋里观察四周。房子虽简陋,却被女主人收拾得干干净净。屋里除了基本的生活用品,东西少的可怜,如张嫂所说,他们娘儿两不识几个字,家里是一本书一处写写画画都瞧不见,然而小孩子的玩具仍是相当丰富,有五颜六色的拨浪鼓,有灌了沙石的陶球,还有许许多多泥巴捏出的小猫小狗,看得出母亲十分疼爱孩子。

    梨醉蹲下身,盯着一排憨态可掬的小泥人出神,自言自语:“五口人?”

    桌上摆放着五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完整泥人,外加一个捏了一半的新成员。五个捏好的泥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像是来自同一个大家庭。只有新成员大腹便便,身上还刷着鲜艳的草绿色。

    容错闻声看过来,见梨醉盯着土偶喃喃自语,他也屈身来看,看了半晌,突然发问:“你喜欢这个?这倒是和师尊有些相似了。”

    他的眸色很沉,语气却依旧波澜不惊。

    梨醉诧异:“你们师尊还喜欢小泥人?”

    高高在上的十尊之一竟有这么接地气的爱好?

    容错:“炼化万物以为法宝,你不觉得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处?”

    每次他觉得梨醉与惑天不像时,梨醉又会表现出她二人的相似之处。

    以血炼器,多年来整个灵阙宫只有两位尊者可以做到,一个是他们口中的师尊惑天尊者,另一人则是闭关已久的变天尊者。

    梨醉她是如何做到的?

    梨醉柳眉微蹙,故意呛他:“不觉得。”她听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和你们师尊有异曲同工之处?”

    她算是听出来了,容错对那位师尊不是畏惧不是倾慕,而是充满敌意。

    每次他提到自己与那位师尊的相似之处,语调里都暗藏杀机。

    她曾经以为他是针对自己,现在越想越觉得,这份敌意更像是冲着那位惑天师尊而去的。

    “而且你还很不喜欢这点相似之处。”

    “!”

    容错没想到自己会被一语道破心思,一时愣在当场,表情微妙,进退两难。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梨醉看着他呆滞的表情突然就萌生捉弄之心,双手捂住他两颊,固定住这个千载难逢的表情,信誓旦旦地说:“我和你们师尊是两个人,我们不一样,我是梨醉,名字还是你取的呢。”

    “……”

    容错大概是这辈子没被人这么揉捏过,一言不发,表情古怪至极。

    梨醉趁热打铁,又说:“你也说了我本来就是因自保易形而生成的这副模样。下回我要是遇上你的仇家什么的,吓得我又易形,那我不就会化形成你的样子?你要是遇见了,总不会认错成自己吧?”

    不会认错自己,也请别认错我,好吗?

    见容错依旧在发愣,梨醉又欣赏了好一会儿,终于心满意足地放开手。就听容错保持着愁眉苦脸,道歉:“是我失言,下不为例。”

    “!”

    没想到容错如此坦率。

    梨醉心里暗叹:不知道是哪个师父教出来的徒弟,虽然古怪了一点,但知错就改,是个好人。

    容错揉了揉自己的脸,话锋一转:“不过,如果你遇上与我一模一样的人,那便就是我本人了吧。”

    梨醉:“?!”

    旁人听着像个玩笑,她却听出现实意味。

    她确实遇到了相似的人,只是出于诸多顾虑,不敢相认。

    如今容错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梨醉警惕,容错笑着解释:“我是说,我又不吓人,除了你哪有人会怕我。没人怕我,你要怎么会易形成我的样子来吓退强敌?”他眨了眨眼,一本正经道,“你不易形,世上如何会有一模一样的我?”

    梨醉不发一言,被容错这么颠三倒四的一忽悠,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容错那句“那便就是我本人了吧”似乎也说得通,难道真的只是她多心吗?

    容错揉了揉自己的脸,说:“你现在似乎一点儿也不怕我。”

    他没想到自己隐藏的敌意会被人看得清清楚楚,也没想到对方因此产生的警惕突然间就消失了,都敢上手动他的脸了。

    梨醉直摇头:“你又不可怕。”

    他怎么还在说晚上倒吊吓人的事儿?

    容错:“哦?”

    梨醉在容错面前大幅度地晃了晃自己活动自如的手腕。

    “会追着别人治伤的人一点儿都不危险。”

    至今,她仍不确定容错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清楚她恩公为何提醒她多加提防。

    但她知道一点,那就是自己不应该因为不确定的怀疑与揣测,去害怕一个多次救过自己,帮助过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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