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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浊元珠

    绿萝村。

    “容师弟,你怎么能这么粗心大意,把师尊的天地无双九霄云海千古八荒万物灵气绝世之宝浊元珠给弄、丢、了!”

    灵阙宫弟子商子诺为宝物遗失之事痛心不已,忍不住教训发愣中的小师弟——容错。

    这下好了,绿萝村的村民没救活,妖怪没诛杀,法宝倒是给先丢了,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

    他独自说得口干舌燥,而他口中的容师弟只一言不发蹲在地上,观察着喊他“神仙哥哥”的王老汉尸身。

    “哥,说浊元珠三个字就行了,你可以不用把师尊自我吹嘘的辞藻再重复一遍。她老人家不在,听不见。”商子信凑了过来,轻佻地拍着他亲哥的肩膀疯狂拆台。

    浓眉大眼的商子诺甩开自家弟弟的手,转而把火气撒他头上:“跟你说了多少遍,在外面别喊我哥,要喊我师兄。”

    这对兄弟相貌相似,性格却大相径庭,一个做事一板一眼循规蹈矩,一个吊儿郎当没心没肺。

    商子信故意拖长音调应答:“知~道了,师兄。”

    知道你最敬重师尊了。

    他敷衍的态度无异于火上浇油,商子诺立刻摆出兄长的威严,呵道:“你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我非得——”

    二人争执打闹间,有一女子温婉的声音柔和响起:“好了好了,容师弟也是一时不查,你就莫怪他了。何况,若没有他在,我们早就成了蛇怪的盘中餐,哪来的闲工夫在这儿吵闹。”

    说完,她一双漂亮的笼烟眉微垂,幽幽叹息一声,转而对着商子诺道:“谁让商师兄你只会大喊大叫,就是打不过蛇妖呢。”

    每次出招非要大喝一声壮胆,墨迹又徒劳,无端失了先机。

    商子诺:“……”

    闻言,他心口仿佛中了一剑,被呛得哑口无言。

    商子信:“……”

    阴阳怪气我哥还得是秦歆师姐!

    说话的女子姓秦名歆,比商子信入门早,与商子诺则是同一天入的灵阙宫。两人一前一后只差了句“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的时间,便一个成了师兄,一个成了师妹。

    秦歆语气犀利,所言非虚。

    方才打斗中,蛇妖身形巨大,动作却异常灵敏,借着浓雾遮掩穿梭自如,蛇首吐出剧毒残杀绿萝村百姓,蛇尾绞杀仍有反抗之力的村民,可谓横行无阻凶暴非常。若非他们那位容师弟耳聪目明不受浓雾所扰,屡屡看破蛇妖动作,预先判定它行动后带头躲闪,恐怕他们这些年轻一辈的灵阙宫弟子就要栽在此处了。

    商子信附和着又补了亲哥一刀:“就是就是,而且话说回来,也怪不得容师弟受惊吓。哥你要是被一个老汉喊一声神仙哥哥,不也得吓得握不住剑?”说完脑海闪现当时的诡异场面,忍不住抱肘摇头,使劲抖落全身的鸡皮疙瘩。

    说来也怪,他们刚到绿萝村时,恰碰上蛇妖绞杀村民,一番搏斗后,蛇妖隐入浓雾,而他们救下的村民仍因伤重不治而亡。未免疏漏,他们再三确认过浓雾中已然没了活人的气息,孰料不知从何处竟蹦出一个瘸腿的老汉,朝他们貌美如花的小师弟容错就是一声高亢的“神仙哥哥”。所有人一个哆嗦,险些全都被这一声呼喊缴了械。

    容错当时正从秦歆师姐手中接过师尊的法宝浊元珠,原本大家合计着由他催动法宝,利用宝珠破除毒障。谁知计划还没实行,就被一嗓子“神仙哥哥”打乱,容错是惊得手一滑,浊元珠当即脱手。

    浊元珠掉了不说,还好死不死的让冒出头来的蛇妖一口吞入了肚,带走了。

    商子信频频摇头,替自己这位倒霉的小师弟头疼。

    浊元珠可是他们师尊用先天灵物炼化的法宝,有易形换貌之能。也不知现在藏蛇妖肚子里变成了什么个玩意儿来自保,他们想找,难如登天。

    一行人中,小师妹施霏霏一直蜷缩在角落抹眼泪,见同门争吵不休,终是无法再置身事外,她哭哭啼啼地认错:“师兄师姐,都是我错,是我不听劝,忍不住偷偷跑回老家。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用,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灵阙宫此行结伴下山历练的弟子五人,按入门先后分别是商子诺、秦歆、商子信、施霏霏、容错。他们一路行来可谓多灾多难,沿途光是对付源源不断的妖物已经焦头烂额,本想找个地方落脚,偏又遇上吞噬婴孩的千年巨蟒。与这蛇妖交战数日,好不容易将其逼退,想着从长计议先去附近搬个救兵,奈何小师妹施霏霏救人心切,追着逃窜入故乡的蛇妖来了绿萝村,试图凭一己之力诛杀蛇妖。

    只可惜力有未逮,终究是迟了一步。

    她因此痛失父老乡亲,本就在伤心,如今得知师尊的法宝也丢了愈加内疚不已,泣不成声,哭得大有水漫金山之势。

    “小师妹你别哭了,这不怪你。”秦歆见自己一人之力根本劝不住施霏霏,只得找帮手:“容师弟,你也帮忙劝劝她……”

    容错出众的相貌在整个灵阙宫有目共睹,施霏霏也曾暗地里羞红着脸夸赞过一二。秦歆想,他若是愿意温言劝上两句,或许施霏霏能听进去也说不定。

    然她说完,既没得到回应,也没见着人。

    秦歆纳闷:“容师弟?”

    王老汉的尸体旁,早已没了容错的身影。

    ……

    蛇妖盘踞的山洞,潮湿温热,像是南方黏糊糊的回南天,叫人浑身不爽利,偏又摆脱不得。

    蛇妖回巢后,春花如愿以偿地被孵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睡着了。待她再度苏醒,蛇妖已经离开。

    此时此刻,她百无聊赖,在巢穴里发了会儿呆,终于闲不住,挪动圆滚滚的身躯开始往外滚。

    第一次滚,她滚得很没水平。千辛万苦翻过身,一个没留神没把持住方向就把自己往石壁上砸,上演了一幕鸡蛋碰石头的惨剧。

    她吓得不清,心里喊了无数遍“完了完了要碎了!”。

    好在蛇妖的蛋似乎比普通的蛋更结实,经她这么折腾仍然没裂没碎。坚实的体魄给了她底气,她接着小心翼翼往洞口滚了一圈,尽管没能如愿笔直前进,至少拐着歪儿往目标的方向成功挪了几寸。春花信心膨胀,越滚越得心应手,没多功夫就滚到了洞口。

    洞外,淅淅沥沥的雨落九天,连绵不绝,砸得草木葳蕤,土地坑坑洼洼。雨水顺着洞口石壁滴落,正巧砸在春花面前的泥潭里,溅得她一身寒凉,凉里还冒着腥气。

    春花本能地反感,准备往回滚。恰逢此时,有序的脚步声穿过嘈嘈雨声而来,她感受到巢穴中的同类立刻因战栗互相靠近。蛇蛋的直觉告诉她,有什么对它们而言极其恐怖的东西正在步步逼近。

    难道是蛇妖折返了?

    春花思索:不对,它们都是蛇妖下的蛋,怕什么蛇妖?

    脚步声……难道是人?

    伴随着愈发清晰的脚步声,湿漉漉的冷风席卷山洞,春花被强风吹得一连翻滚了好几下,晕头转向着原地打滚。她顾不得去看来人是谁,只本能地想找个地方躲藏。

    “……”

    步声骤停。

    春花诚惶诚恐地偷瞄了一眼,正对上来人染血的鞋尖,毒血顺着那人的剑柄滴答滴答落在脚侧。春花不敢轻举妄动,来人没有挥剑劈砍,似乎只是饶有兴趣地打量一颗滚来滚去的蛋。

    可叹春花现在只是一颗可怜无助的蛋,无处可逃,无话可说。

    她顿觉穷途末路,沉默中积攒出难以名状的恐怖,令她几乎要魂飞魄散。

    救命啊!

    我不想死啊啊啊啊!

    直窜天灵盖的除了无以言喻的惊骇,还有蒸腾的热气。

    嗯?

    春花突觉得浑身发热,连四周的积水也因此蒸腾出迷雾。

    她这是要被蒸熟了?

    紧接着,春花就意识到高热与迷雾皆是因她而起,而她的蛋壳似乎变得柔软了一点?

    来人脚步一转,蹲下身盯着变了色的蛋踟蹰片刻,自言自语:“浊元珠?”

    春花在热气中迷迷糊糊昏头转向,隐约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接着便是蛋壳碎裂的咯嘣声。

    “!”

    春花再睁眼时,她感觉自己的眼睛被扇羽似的睫毛糊住了,用力眨巴两下才终于打开。

    我睫毛成精了?

    我有睫毛?

    我有眼睛?

    我是人了?

    在一连窜自问自答里,她发现自己从一个好好的蛋,没能按部就班地孵出一条蛇妖,而是突发异变破壳成了个大活人。

    春花:“???”

    我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持剑之人似也迷惑地嘟囔了一句:“人形?”

    待他见雾气化形的人影逐渐清晰,匆忙背过身去,径自在洞口沉默了半晌,遂解下外套保持着背对的姿势递了进去。

    “你先穿上。”

    “?”

    春花满脑子疑问,侧着脑袋发呆。

    大约是等得手酸都不见有人接衣服,对方无奈地叹了口气,主动说明起情况。

    “我乃灵阙宫弟子容错,你是我们师尊用先天灵物炼化出的浊元珠,有灵识灵性。生死关头会依据周遭环境改变形态。你先前应该是化作蛇妖的蛋了。现在化为人形……想是怕我杀妖,所以化作我的同类。”

    容错没有细说的是,惑天炼出浊元珠后就一直探它灵识,等着它化形。可惜不知道是它灵识已死还是胆大包天,烟熏火烤水淹雷劈都不怕,迟迟不肯化形。这回破罐子破摔让徒弟们带出来见世面,没想到浊元珠真就化形了,还连续化了两次。

    第一次是蛇蛋,第二次……在他面前化作同类,用的是娇媚的女子姿态。

    “你先收拾一下,稍后就带你离开。”

    春花木然地接过外衣穿上,她愈发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就连“容错”这样古怪的名字也莫名听得顺耳。即便对方迟迟不肯回头正眼看她,她仍能逐渐辨识出这份熟悉来自她的恩公,同时也是绿萝村迷雾里走向自己的人。

    她心里宽慰地想:神仙哥哥安然无恙,或许是自己死前的提醒起了作用?

    如果是便好了,否则她好不容易折回村子提醒村民,结果谁都没救着还白搭上一条性命,死得太冤枉了。

    她乖乖地坐直身子,在原地看了他片刻,也陪他等了半刻,见雨势不减反增,问:“是在等雨停吗?”

    他有一头黑发,与“神仙哥哥”不完全一样。

    容错:“嗯。”

    雨势凶猛,不到半个时辰,已将他脚下蜿蜒的血水冲刷干净,山间的血腥味渐渐被雨后的草木香完全取代。

    “可以了,走吧。”

    “啊?雨还没停啊?”

    容错笑了笑,说:“我有伞。”

    雨没停,外头的血已经停了。

    春花:“……”

    她一刻前还是一颗手无缚鸡之力的蛋,只能在原地哆嗦任人宰割。所以她没有勇气理直气壮地反问一句“有伞我们为什么还要等雨停?”。

    春花依言起身,还没踏出一步就已经一个腿软,扑倒在地。

    容错:“?”

    他没有回头,愕然道:“你还不会走路?”

    春花捂着脸趴在地上,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毫无颜面地跌倒在地了。

    她突然觉得做人还不如做个蛋有尊严,索性自暴自弃,捂在手心的声音闷闷地回:“我会滚来滚去……”

    容错:“……”

    ……

    【横生枝节,距离她下一轮重生,尚余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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