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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于淤潭不可出(3)

    1944.1.27

    据前线的申请书没批下来。因为我腿受伤后仍有些行动不便?因为我去前线并不是很方便?

    也许我可以试着去接收伤兵的临时医院?他们应该不会是因为我技术太烂才只让我呆在这祸害德国人的吧。

    1944.2.4

    递的是上临时医院的,批下的是上前线的。诡异。也许是知道我技术差所以干脆在前线干点基础的?九号动身。

    别的倒也没什么,只是犹豫着要不要和他道别。

    这个战俘营没什么好的,充满压抑仇恨。苏联人憎恶着摧残了他们的家园的侵略者,德国人厌恨着与他们拼死对抗的对手。

    这个战俘营没什么好的,要不是有他这样沉静的人在这里,我怕是早就疯掉了。他是我的安全绳,以免我走向迷雾中的断崖。

    1944.2.8-9

    去找他道别外加表白,哭的不能自已。

    怪了事儿了,挺大一个人了,哪来那么多眼泪。

    他下工,等他收拾完了就给他扯进了宿舍。然后就是相顾无言。

    好半天我才吞吞吐吐告诉了他我将上前线,又沉默了许久才告诉他:“我想,我爱你,想和你共度余生。”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我当时认为自己告白失败,正想开口化解这尴尬的局面,但还没发出声音他便吻了我。那么冷淡的一个人,回应的方式却如此热烈,如火,燃烧着一切。

    那晚我们都一夜未眠,我靠在他的怀里,和他依偎着。

    他会说汉语,而且说的很好。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知道我帮集中营里的人,知道我的痛苦纠结。那他知道我来自未来吗?他会因此害怕我吗?我不知道。

    他说他很早就便爱上了我。他说他悄悄救过一些犹太人。他说他会尽全力活下来,和我携手一辈子。

    他终于打开了一点点话匣子,他和我简略地说了几句他的童年。他的爸爸是德国政府签订《凡尔赛条约》的官员的警卫,条约签订后在回国途中被暗杀;但他拒绝说起他的妈妈。他说他特别擅长弹钢琴,如果不是因为参军一定会成为出色的钢琴家——谈起这个时他眼中的情绪,怀念,遗憾,厌倦,交织混融。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一般。我们的双手一直交叠紧握。

    今天早上,我们一起走出宿舍门。然后,他回营房,我走向战俘营的大门。我把我的考务袋埋葬了,连过去的那些年一起。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再见到他,也许我会在战场上化作一堆烂肉,也许他会在战俘营里化作一捧飞灰。我的心情是很平静的,可我的眼泪流个不停。

    我已经坐上军列了。我和这些士兵应该会在14号左右到达战场。我要活下来,有人在等我。

    1944.3.10

    打的晕头转向,今天好不容易空下来,忽然发现三八妇女节已经过了。过了就过了吧,反正也没有什么过节的心思。

    1944.6.14

    今天听说了盟军在法国海岸大规模登陆,所以,诺曼底?

    高一地理讲潮汐的时候拿这个案例进行了分析,那必须是个月光明亮的夜晚且潮差很大,所以开始时间应应该是在五号到八号?

    所以,第二战场已开辟,西线将进入大反攻?东线呢?

    弈春恒,你要相信,很快就会结束,很快一切就会尘埃落定。

    到那时,“欢歌将代替了悲叹,笑脸将代替了哭脸,富裕将代替了贫穷,康健将代替了疾苦,智慧将代替了愚昧,友爱将代替了仇杀,生之快乐将代替了死之悲哀,明媚的花园将代替了凄凉的荒地”。

    到那时,世界上的各位母亲将平等携手。

    会这样的!友爱将代替了仇杀!友爱将代替了仇杀!友爱将代替了仇杀!

    1944.8.1

    我,衷心希望,全世界,各国,管你是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法西斯还是反法西斯,通通,全部,所有,向中国人民解放军或称中国人民志愿军或称八路军或称新四军或称中国工农红军看齐,至少是在道德素质上。

    苏联军队,正在滑向不可控滑向深渊滑向人性黑暗。

    他们对德国士兵,德国人,德籍他国裔,德裔通通持有不理智的不加以控制的仇恨。这种仇视态度无疑会给一切反人道行径带来“合理”的借口,而暴行一旦开始则难以约束。我不敢想象那时的场景。

    我现在坐在将喷发的火山口上。等这种仇恨积蓄到了一定程度一定会喷薄而出,而我,这一星石砾,必然在滚烫的岩浆中彻底成了飞灰,被冲到天南海北连个全尸都混不着。

    1944.10.17

    仇恨终于爆发——也许早就爆发了只是我没有见到。这种蛮横的情绪摧残了人类最为宝贵的品质——理智,同情,仁爱,宽容。

    我,弈春恒,于此时此地见证苏联士兵兽化。

    人类史上最为狰狞可怖的伤痕——□□,于此地,数不胜数。那些毫无反抗之力的女性甚至与德国唯一的关系就是被德国掳去做苦工。她们盼苏军如盼救星,结果,只有这么一群披着军装的妖魔至此。

    无人可阻挡这群,这群,的疯狂。

    无人,没有人,nobody ,no one。

    我能出淤泥而不染多久?我能保持多久理智?

    如果我也将迅速沉沦那我能在失控之前在化为,在从屠龙骑士化为恶龙之前,为这些被恶龙掳去的女子做些什么?

    我——

    我和他的所处的情境果然进行了对调。命运,这可真是讽刺!不过如果他能从泥潭中挣扎着站起来并将更多人托举到光明中,那我,也可以吧。

    他面临的比我要残酷多了。所以,我也可以的吧。

    1944.12.20

    大雪。

    就是一场大雪令我意识到了我对他的感情。

    不知他现在是否仍是那沉静的,波澜不惊的模样。

    我已成了半个疯子。

    我想见他。我想拥抱他。我想吻他。

    德国在东西两线夹击之下很快就会覆灭。听闻第二战场开辟时我自我安慰德国覆灭将是一切的结束,可现在我不得不正视它会开启另一段可怖时代的事实。

    仇恨,将双方妖魔化。

    同样二战对手,中国军队对日本战俘优厚对待,所以日后建交,中国道德底气十足而日本只能如一个跳梁小丑——据我所知它从未对侵华罪行反思忏悔。而苏德之间。当日后德国洗心革面之时,犯有罪行的苏联需得如何看待自身?那些奸污妇女抢掠财物的苏联人,他们是否会羞愧惭赧是否会因此饱受良心谴责?

    我无力。我愤懑。

    我劝不住任何一人拦不住任何一人。

    我想我无法与苏军产生精神共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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