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尾声

    满满抱着胳膊站着,像和姥姥八卦扬城旧事的舅奶,她给刘洋妈妈出了个主意:“你们家呀,问题一半在你丈夫,一半在老太太身上,好在你丈夫还能赚点钱,老太太的话,你给她找个老伴试试,让她跟别的老头子生活去,她就会操心别的老头,和别的老头的子女,你就有喘息的空间了。”

    “这是……你家大人说起来,你听到的?”

    满满摇头:“我妈妈姥姥爸爸都很忙的,根本不了解你家的情况好嘛,你家的事我都是听刘洋说的。”

    刘洋妈妈看了儿子一眼,刘洋心虚,他的确很喜欢讲家里的事,他奶奶给他买了什么,他奶奶不喜欢姐姐喜欢他……

    满满懒得解释,但还是稍微圆了一下:“我妈妈告诉我,世界上有一部分女性,已经被男性完全规训,没必要去和她们的冥顽不灵较劲,你只要记住,这个刘洋再不好好教育就要废了,只有刘濛是真正心疼你,和你统一战线的人,不要把她教成某个人的姐姐,未来某个人的妻子,某个人的妈妈,她有自己的姓名。”

    刘洋妈妈还在愣怔,满满又看着刘洋:“刘洋,你以后再让我看到你欺负女生欺负同学,我就把你扔进长江喂鱼,滚去给馨馨道歉。”

    刘洋有点发怵,竟然真的跟在满满身后进了办公室,给馨馨道歉,刘洋奶奶站那儿赚了九百块,开心得不行,也没再咋咋呼呼地闹了。

    后来叶珎听满满说了前因后果,单独约刘洋妈妈出来喝下午茶,她告诉刘洋妈妈,满满身边亲近的姥姥和舅奶,都在教育系统工作,她们秉持“平等教育”的理念,倾向于把孩子当成有独立完整人格的个体去教育,所以平时说话做事不会很避讳满满,她才会有常人看来,过于老练成熟的想法和思维。

    刘洋妈妈并没有疑心什么,还向叶珎取经,一个被奶奶溺爱得有些无法无天的小孩,到底应该怎么教育。

    叶珎轻笑:“世上有两种女人,一种可以在末世时,把男人杀死,防止他们抢夺资源,一种会把自己身上的肉割下来献给男人,乞求他们的庇佑,如果你是第一种女人,那你的儿子永远会听你的话,如果你是第二种,他快饿死的时候,第一个吃的就是你,明白吗?”

    刘洋妈妈对叶满满小朋友的特别,更加释然,也对另外一种教育模式充满期待。

    *******

    董事长入狱,陵安面临前所未有的舆论危机,但大部分股东的态度都比较积极乐观,因为方俊良进去之后,所有的工作小方总都安排得井然。

    股价下跌在所难免,陵安旗下的品牌也遭到不同程度的抵制质疑,方预衡要求市场部门,用毫不避讳的态度和方式面对这场公众信任危机。

    董事长被逮捕的原因虽然没有完全公布,但只要是能说的,陵安都没有遮遮掩掩,各大平台,将前因后果,处理办法,补救措施都清楚明白地公布,并不断跟进。

    这样坦白且诚恳的态度,是广大消费者愿意看见的,从某种层面来说,陵安和如今的掌权人也是董事长事件里的受害者。尤其在众多房企纷纷摆烂的当下,陵安置业第一个站出来表示绝不烂尾,保证交付,陵安置业旗下的在售项目,成交量竟然还出现了一小波提升。

    九月,方俊良的案子进入公诉阶段,为了避免被判死刑,他非常配合警方的审讯和侦查工作,一审判了无期,被害者家属提出上诉。

    陵安集团每年九月召开的战略发布会如期举行,今年的主题是:重新出发。

    其中最受瞩目的单元,无疑是由陵安集团总经理方预衡亲自主讲的,陵安置业的业务调整和战略转型。

    “我知道今天在座的各位,其实只关心两个问题,第一,陵安以后谁当家,第二,董事长到底怎么回事。我先回答第二个问题,陵安的前董事长方俊良先生,因职务侵占罪,损害上市公司利益罪,被警方调查,在限制出境期间,他使用非法手段,报复举报他的人,企图通过绑架,勒索巨额钱财,被捕后,又牵扯出了他个人曾经犯下的一些其他违法犯罪行为。

    我看了一下网络上的相关讨论,很多人质疑我是不是也参与了方俊良的经济犯罪,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可以非常肯定非常明确地告诉大家,没有。因为我就是举报人,方俊良报复的是我,被绑架的,是我的女儿。”

    台下一片哗然,毕竟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聆听当事人讲述豪门恩怨。

    “看过我以前采访的朋友应该知道,我一直想和原生家庭割裂,我想这是很多人治愈童年,完成个人成长蜕变的必经之路。我好像通过比较极端的方式,完成了这场仪式,所以现在的我,可以回答第一个问题,未来,陵安将在我和一众同仁的领导下,在股东和广大消费者的监督下,继续前行。

    我对陵安置业没有感情,但有责任,在我犹豫要不要深度参与陵安置业的战略规划时,我太太提醒我,现在的行业状况,需要的就是责任心,而不是感情用事。

    因此陵安置业很长一段时间的业务核心,就是担负起责任。这是最大也是最重要的调整。基于此,陵安置业计划在三到五年的时间里,在陵安及周边地区,打造多个文化艺术园区和绿色食品加工园区,用我太太的话总结,好的地产公司,应该看到城市的痛点,应该考虑城市中的人,而不是只想着掏空人们的钱包。”

    之后他简单讲述了两大园区的规划和建设目标,核心理念就是打造城市气质,给传统工艺集聚发展的空间,让食品工业的安全问题从理念层面改善进步。

    业界普遍认为,这场发布会,不仅是陵安置业的重新出发,也包含着陵安集团破旧立新的决心和努力。

    方预衡下来之后,很多人想和他单独聊一聊,但他的确没有时间,因为他要去接满满放学,这件事他从来没有迟到过,是幼儿园的模范爸爸。

    叶珎最近在忙两件事,一件是扬城珍玉坊,玉雕培训班的备课工作,因为田老师和扬城玉器厂比较熟,所以招生的事,叶珎请了田老师来负责,玉器厂每年都会有扬城技术学院的学生来培训实习,田老师通过这层关系,招收了一批感兴趣,但因为性别被刷下来的女孩子。

    因为是首次尝试,田老师只收了十二名学生,目前她自己在带入门的课程,按照几个老师的规划,叶珎要教授第二阶段的绘画课和工具练习课,她没有教过别人画画,很怕自己教不好,最近一直在写非常详细的教案。

    方预衡拿着她的教案自学了两课,觉得通俗易懂好上手,叶珎才稍微放下点心。

    第二件事,是这届天工奖的参赛作品,她想创作一件,能够展现女性力量的作品,她发现很多女生不甘心成为末世的第二种女性,但她们因为本性的善良,社会的洗脑,不相信自己可以成为第一种女性。

    叶珎想通过自己的作品,告诉她们“你可以”,无论是智谋还是力量,只要你相信,就完全能够做到。

    创意核心有了,但是具体内容迟迟没能定下,她画了很多稿,目前为止还没有让她自己满意的。

    方预衡觉得她需要放空,提出一家三口去灵谷寺秋游散心,那也是一个对他们夫妻俩来说意义非凡的地方,一定要带满满去看一看。

    周一给满满请了一天假,一家三口决定先爬山后爬塔,在景区来个一日游。

    工作日爬山的人不算多,主要的登山口还会有一些旅游团,但偏僻一点的步道就很安静了,路边草木林立,少见车,少见人,有了那么点深山幽径的感觉。

    满满进寺庙,不拜佛不拜观音,倒是在玄奘院浅拜了一下檀香宝塔,去爬灵谷塔的时候,方预衡悄悄问她为什么,满满想了想:“我不是他家后人,观其坟茔,犹如私闯宅院,要赔个不是。”

    方预衡琢磨了一下:“坏了,我和你妈妈没拜。”

    满满摇了摇小手:“无妨无妨,我拜那一下,足够了。”

    爬上塔顶,最累的是叶珎,她坐在方预衡脚面上休息,方预衡拉着满满,此时山林尚且苍翠,方预衡问满满爬上来看到高处的风景,是什么感觉。

    满满舔了舔有点干燥的嘴唇:“山好近啊。”

    叶珎站起来,从方预衡背的包里拿出水壶喂满满喝水,方预衡把女儿抱起来:“你不是学了挺多词了,就这?山好近?”

    叶珎轻笑,满满伸出手指点了点发发的肩膀:“在山中,不知全貌,在天上,不知险峻,也许你我此来,就是为了近处观山,知其全貌,又见其险峻,不识何为峰,何为谷,怎么判断哪里起,哪里落?”

    方预衡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好像,有点道理。”

    满满学着他刚才的语气问:“那你和我说说,爬上来看到高处的风景,是什么感觉?”

    方预衡眺望四下,忽然觉得女儿总结得很精辟:“山,是挺近的。”

    满满朝妈妈眨眼睛,不用说也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瞧,又把发发唬住了吧。

    从灵谷寺出来,要经过一条长长的梧桐大道,说是大道,其实路面很窄,只能容下一个多车位,大概是因为它树巨路深,又有些岁月,所以可以称一声“大道”。

    初秋下午的阳光,明亮中带着温柔,梧桐叶还没有开始泛黄,树冠叶满浓密,枝桠交叠,树干像苍老遒劲的巨型音叉,一根一根立在路边,将近千米的路,一家三口慢慢悠悠地闲步其上。

    小姑娘还有力气从这棵树跑到前面一棵树,欢呼自己速度惊人:“妈妈,我只用了一秒钟哦。”

    年轻的夫妻手牵着手走在后面,没有力气追赶娃娃,爸爸高声提醒:“走边上,不许往中间跑。”

    妈妈笑着朝女儿招手:“你来拉着妈妈,妈妈走不动了。”

    满满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挥舞着跑回来:“妈妈,我想练剑。”

    “为什么呀?”

    满满朝空中挥动树枝:“你听,劈风的声音真好听。”

    “回头妈妈找找吧,现在除了真正的道士,大概只有体育学院有剑术老师了。”

    方预衡想了想:“武行里应该也有,就怕是花架子。小东西,你可真会给你爹妈出难题,看到谁了?燕十三还是叶孤城?”

    满满转了一下手里的树枝,倒像是练熟了的架势:“非也非也,是剑魔,叶,满,满!”

    方预衡也看上路边一根干净漂亮的树枝,捡起来与满满对了几招:“看招,天外飞仙。”

    叶珎笑着看两人打闹,方预衡觉得离老婆有点远了,把满满抱起来:“等等妈妈。”

    “妈妈说,你不在我们身边的时候,一直在等我们,没有变心,也没有忘记我们,是真的吗?”

    “爸爸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有你,我一直在找,一直在等,没有变心,没有忘记她。”

    “你爱我妈妈吗?很爱很爱吗?”

    “很爱很爱,也很爱你。”

    “爸爸,我也爱你,但是最爱妈妈。”

    方预衡这回没有哭,只是紧紧抱着满满,又伸出手,紧紧握住小五。

    “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呐?”

    方预衡和满满相视一笑,异口同声:“没说什么呀。”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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