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猖獗叫喊穿过暴雨放肆。
“是想我们追你呢？还是你主动点。”领头的摩托调戏道，“看你长得漂亮份上，说不定也可以手下留情，要是你手艺活不错，床上功夫了得，我们也不是不能留你一命。”
龌蹉戏弄话瞬间点燃那群人低贱笑点，一阵嗤笑在其间炸开，下流言辞满天乱飞。
洛林置若罔闻地小心察看周围环境，暗自思谋策略。
“怎么？害羞了？”有人嘲谑道。
领头发动引擎，故意挑起众人放荡的念头：“废话那么多干嘛，谁先抓到谁先上！”
洛林回神冷目睨视，收拢雨伞，对那群畜生鄙夷甩去棍般的长伞，“畜生！”
“给脸不要脸，大伙一块碾死这小娘们！”领头吆喝着猛然冲来。
隆隆驰车声穿荡这片雨夜。
洛林不假思索脱下廓形外套，踩着脚边小型机器跨上灯箱广告，紧接着迅速转身向小楼一跃跳，右手攀住楼墙外悬挂的废弃壁灯，左脚轻踩了下墙借力左臂扒住更上的窗沿，收回右手，双臂使力向上爬上窗。
“他妈的还会上墙！”流浪者骂咧道。
“直接开枪！”有流浪者喊。
洛林顾不上其它，横肘朝玻璃窗砸去——咚、咚、咚……
咚！
砰！
飞速射来的子弹落在最后敲撞的后一秒，窗户裂碎，洛林左臂擦着弹痕跳进楼内。
“你俩进去追！”领头下令，“快点！”
房间一片漆黑，探看不清，洛林稳平呼吸，浓烈烂臭味冷不丁地涌进鼻腔，脱口而出的作呕声被自己硬生生闷进右手掌心。
啪嗒！
倏尔传来声碰撞。
洛林陡地屏息，竖起双耳敏锐侧听四周的声音。
臭味冲天的房间除却刚才那声响再无动静；楼外摩托驾驶声似近似远，流浪者开了两枪。
不好再多加耽搁，洛林轻点电子环屏幕，借微光扫视房间，瞳眸陡然睁大，旋即又别开目光。
在她斜方发霉榻榻米垫子上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他络腮胡又乱又长，脖颈后接着转换器和接收器，看样子正沉迷在新世界里。
洛林小心翼翼避开生霉斑的衣物和垃圾，立即蹑手蹑脚穿过过道，悄声开门离开，出门那刻，呼吸顿时干净不少。
刚呼口气，便又警惕起来，她还在一间十来平的卧室，但环视一圈后发现没人，于是快步穿过房间，吱吱合上门。
她站在走廊，听见对面门内飘来娇喘，缠绵不绝。
“再快点！”对面房间传来俩男人的讥笑，“行不行？”
“啊——”
呻.吟转为一声尖锐的嘶叫，
“流浪者？！”男人大惊失色道。
此时，洛林已经穿过走廊跑进楼梯间，奋力赶往楼顶。
叮——
一串来电令人始料未及。
洛林骤然一惊，险些踩空楼梯栽下去，她扫过电话接通，下意识顾看眼身后，继续往上跑。
“我看定位你现在在居民楼？”辰问。
“嗯，”洛林说，“流浪者已经追来。”
“好，你现在跑到楼顶，电话不要挂断，我这可以看到你那边路况，等会跟着我说的来。”
“好。”
“洛姐，不用担心，我们马上就到。”可乐在电话那头大喊道。
徐珂：“我已经联系过猎杀局，他们应该也能很快赶过来。”
洛林微微一愣，没多说低应“嗯”，“我马上到楼顶。”
辰立马接过话，“到楼顶后，往……”说话音量突然收小到无。
洛林拉开栅栏门，跑进楼顶天台，哗啦大雨罩得天色沉得可怖，“轰隆”引擎从高空震荡开，洛林头顶上方，标志“G”的浮空车正在降落。
“楼顶有流浪者。”洛林边说边沿着天台边跑去，脸上的血水顺着脸颊坠下，暴雨打得她浑身湿透，向下看的双眼也看得朦胧不清，“下面也是。”
“有了，”辰激动道，“你看见明诚大楼没，往明诚大楼方向跑，你现在先跨楼到旁边那栋。”
“林，可以吗？”徐珂关心问。
可乐自豪道：“洛姐肯定没问题，咱们塔神可没少玩。”
“放心，小意思。”洛林轻松应和。
后方浮空车降停，下来七八位流浪者持枪往洛林方向追来，“快追！”
砰！砰！
……
洛林竖着耳朵时刻听后方动响，巧妙避过枪击，临近跨天台边的起步点时，加快了速度跃跳向旁边楼，半蹲稳定了下，跑向楼顶有的遮掩物躲避。
“我直接去明诚大楼？”洛林边跑边问。
“不，你继续跑到旁边那栋。”辰说，“楼距应该没问题吧？”
“嗯，很近。”
“过到那栋后先找掩护，那里显示有人施工，如果可以，找准时机跑到对面，然后……”辰话没说完，后面语调略显沉重。
徐珂察觉后恼火道：“你什么意思？然后呢？！”
辰像是不在同频，静默两秒说：“可乐，开快点。”
“好！”可乐摁了下喇叭，“坐稳啦！”
意识到话中含义，洛林朝斜对面楼张看过去，高度相差不大，但外墙全是玻璃，正对她这方屋顶甚至是一块平滑的斜面，唯一可能的缓冲，是斜面底部设有一横杆拦截。
“你们注意安全，我没问题。”洛林牵扯嘴角勉强地挤出安慰，喉管上下动了动。
徐珂急躁起来，“你才最要注意安全！”说着音调掺进哭腔，“他大爷！猎杀局是乌龟吗？怎么还不来？！”
“珂姐，冷静冷静，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气氛组可乐缓和道。
“认真开车。”辰一本正经打断说。
可乐小声嘀咕完剩下的话，“善人自有善报。”
“没有其它路吗？”徐珂半是急迫半是生气。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洛林刚跳到旁边楼半蹲下，一阵抽搭声闷闷传来。
徐珂哭了。
洛林此刻已然顾不上安慰，后面流浪者追逼得紧迫，“快！快！”
砰！砰！砰！
数声枪响迭荡在瓢泼大雨之下。
“她躲起来了！”
一堵矮墙后，洛林呼吸加快，目光侧瞥向后方，流浪者正在步步紧逼。
天台外端，幽幽飘来工人抱怨，“大雨天要我们来修，缺德物业真他妈的想得出来！”
“你错了，物业没这么好心，肯定是住户投诉到上面，他们没法子，只能找人来。要不然，物业肯定是能拖一天是一天。”
“真他妈不是人！”工人啐了口。
“咱们干这份事就没得选，算了，早点完工早回去。”
洛林扭头注视楼前，见带安全帽的两位工人搭脚手架升上来，她慢慢站起身，扫过脚手架长宽度，暗想借此跳到对面不现实，于是瞅准时机，不加犹豫跑着跃上天台，一把跳进脚手架。
“她在那！”流浪者喊道。
两位工人瞠目结舌回头看，“她是？”工人怔忪说。
“你干嘛？！”另位工人抬手像要拦下似的。
洛林翻身踩上脚手架架子，搭着杆迅速下爬。
“她下去了！”
砰！砰！
地面骑摩托的流浪者霎时兴奋不已，拼命发动引擎制造嚣张喧响。
“来了！”领头摩托戏弄道。
“再开快点！”徐珂在电话那头迫切催促，“快点！”
洛林抓着架子进退维谷，目光如炬。
流浪者手握枪支，对准洛林准备射击，千钧一发之际，领头流浪者开枪的手收回，扯着嗓门制止道：“别开枪！头说要活的！”
洛林微松一气，还有机会。
两楼间的小道狭窄，加之脚手架占据半边空地，每次可容许摩托通过的数量俨然有限。
眼瞅着一辆黑色摩托绕过领头打头阵，疾速驶近然后停下，驾驶人转头对朝洛林，“上车！”
洛林瞬间听出陈延声音，立即跳下脚手架跨上车。
“他是谁？”领头骇异吼叫。
“新来的。”
陈延转动控制手柄到底，“抓紧了！”
“隆”地一声，排气管喷射出一串火焰，黑色车影迅疾劈开大颗雨水，驰骋五十米后在极限操控下急速转向右，尾灯在后方甩出一道刀光般的弧线。
“洛林，你现在移动速度很快。”辰说。
“是延哥。”
“延哥！”徐珂激动叫道，“我还以为你也有事去了。”
“难怪延哥问我流浪者行踪。”辰恍然大悟，“洛林，你们沿着当前路往前，我们就在外面马路边。”
“好！”洛林边说边开启免提，“——直行，他们就在外面。”
可乐：“那我们等会去哪？”
辰问徐珂：“猎杀局有消息吗？”
徐珂听言顿时来气，“我刚才联系，结果那人跟我说找白银大厦，这他妈说得什么鬼话！”
洛林倒不意外，“博克内姆会议后，各区治安归白银大厦和各区治安队负责。”
“猎杀局呢？”
“应该是负责歌赛普……”
辰没等话音全落，打断道：“去西区不夜城，那里显示有异常，人流量大，或许可以借此甩掉流浪者。”
徐珂问：“什么异常？”
“不清楚，实时监控地图上只有红点在闪。”
“我看到你们了。”大雨打湿洛林双眸，她隐约看见巷子外火红色的跑车。
徐珂连忙揿天窗控制键，喜不自胜探出脑袋，大幅度晃手道：“我们在这！”
“洛林，你让延哥在我们前面开，我们在后面可以拦流浪者。”
“我开了免提，延哥听着。”
“好！”陈延低沉嗓音聚在黑色头盔下，显得尤为闷沉。
狭窄巷子里，炫酷的明光充斥其间，炽热的引擎声隆隆震响，愈来愈大。强烈的光束在雨中形成一片明亮的光斑，干扰模糊了跑车内人的视线。
陈延：“你们继续开，我很快追来。”
“好咧！”可乐欢朗应和。
火红色跑车发动，“咻”地往前奔去，只留下一道火花四溅的尾焰。
陈延向前压低身子，微倾斜摩托角度飞速左拐向主道马路，去追赶前方跑车；洛林跟着微俯，双手死死抓紧陈延衣服。
两侧高楼投射的各类霓虹灯光闪烁依旧，银丝般大雨倾泻而下，形成的细密雨幕被飞驰的黑色车影破得稀碎。
流浪者队伍紧随其后，印有流浪者标志“G”的摩托上饰着五光十色的发光线条，刺目显眼。
引擎轰鸣间，他们一字排开，似凶猛野兽扑奔而来。
“延哥，我来使绊子，你带洛姐先去不夜城。”可乐说完，又对车内两人笑嘻嘻叮嘱道，“这次真要坐稳了！”
洛林匆遽后顾，就见可乐无规章地转动方向盘，左右为难试图追赶的流浪者。
“你们一定要保证安全！”洛林不放心地嘱咐说。
“放心！”
就在这时，黑色摩托再次别斜角度，巧妙避过慢行的车辆，犹如猎豹一般穿梭于车流之间。
高空上，传来浮空车轰隆引擎，保持稳定速度行驶在洛林上空。
她扬头微眯眼睛察看，发现是追来的流浪者，“因为我这么大动干戈？”她费解道。
“是。”陈延说，“辰进入流浪者内部系统，窃取到你的消息。”
“我什么消息？”
“除掉你。”
辰补充道：“而且这是他们内部最高级别的任务。”
洛林大骇，“那刚才他们说活捉？为什么不直接除掉我？”
陈延：“不知道。”
洛林想了想说：“如果到时候真要鱼死网破，你们赶紧离开别管我。既然要活捉，我或许是有利用价值，或许……”越说洛林越觉得荒唐。
流浪者的狂妄残暴人尽皆知，本就是邪神的代名词，妄想他们心慈手软，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要真当我们是朋友，就别说了！”徐珂生气打断。
“我……”洛林欲说又无言。
嘭！
突然一声撞响伴着一串“嗞嗞”剐蹭声扯过天际。
“他大爷！”可乐不痛快斥骂道。
徐珂惊然大叫：“我靠！又来辆车！”
洛林猛然回头，不远处黑色跑车疯狂挤撞火红色跑车，滋啦的火光频频四溅。
后边的摩托车借机闪避，疾速飞驰而来。
“幸亏你爷爷我技术好！”可乐说着猛地加速，跑车如离弦的箭刹那冲出。
“注意前车！”辰提醒道。
吱嘎——
刺耳刹车声横扫雨夜，车身在千钧一发之际急速转向，与毫厘之隔的车擦肩而过，接着继续纵横驰骋。
辰：“延哥，一百米后左转，楼梯开过去后那边有被歌赛普破坏正在修的楼，你直接过去就行，我们会尽快赶到你后面。”
“好！”
“那我就不客气啦！”可乐不怀好意地笑说。
隆——
巨大的引擎轰鸣燃爆紧张迷离的气氛，火红色跑车加速直冲向前，如野兽咆哮震撼整个街道。
咚！嘭！
驾驶摩托的流浪者被撞飞摔到地，秩序混乱一片。
陈延迅疾左转，驶上颠簸楼梯；不远处可乐开着跑车急速追赶来，再远点，黑色跑车铆足火力无所顾虑驶冲过来。
“好的，就是这样！”可乐信心满满道。
摩托右前方，一栋高楼外搭建着安全网、防护栏杆和脚手架，陈延灵活绕过障碍物，后座的洛林回望后方，跑车已经紧跟上来，旁侧还有骑摩托的流浪者。
“孙子，叫声爷爷听听！”可乐故意挑衅。
洛林倏然明白，无言一笑正过头直看向前。
平地过去的坡地下，夺目的光绚丽四射，高耸的摩天大楼和建筑在雨夜天空中拨地而起，动感与兴奋狂热的氛围在霓虹映衬下格外浓烈，虚拟人物在高楼幕墙上生龙活虎。
“不夜城。”洛林呢喃说。
“下坡就到了不夜……”辰正说着，“嘭”地一声插断掉。
轰！啪！
紧随来的两声巨响，在洛林耳际与身后交汇，变得尤其炸耳，她冷不丁一颤，心急剧跳动叩响到嗓子眼。
“什么情况？”陈延不好分转注意力。
洛林缓缓转过脑袋回头看，双目陡然僵直，眼眶酸涩得发红，全身打着颤。
“怎么了？”陈延微侧头问。
“别……回来。”辰虚弱无力道。
“妈的！敢跟流浪者对着干，他妈的是活得不耐烦了！”流浪者对着废墟铁架下惨不忍睹的跑车开了数枪，接着喊话高空的浮空车，“再投一弹，直接炸飞得了！”
“保护系统已激活，启动保护模式。”电子环另头传来车载智能语音，挠动洛林空茫的心神。
“回去！”洛林声音冷寒。
陈延缄默不语，毅然往前下颠簸楼梯。
“回去救人！”洛林冰冷重复，眼泪和着大雨顺流落下，“回去救他们！”
“抱歉，目前检测不到您的心跳，三秒后会为您自动关闭电子环。”语音提醒绕过耳畔。
像是凋零的残花受了无期审判，洛林垂丧下头，巨大的悲痛如铁锤重砸在心头，她有点喘不过气，肆无忌惮的暴雨如银针，扎她刺她，全身突然酸痛无力。
“对不起……”她头顶着陈延后背，如抽掉气的球，疲乏不堪，愧恧歉然道。
郁结的思绪似蛆虫开始啃噬她的心，颓败糜烂的心绪游走在她的四肢百骸，她像个堕落的死神，判予自己无期徒刑。
如果我不存在，那他们会平安无事，师傅会一如往常活着。如果我不存在，世界是不是也会安宁？
笨重的大脑陷入宕机，所有人责骂的身影在此刻被无限放大，数不尽的谩骂碎片在黑暗里旋荡，开始重塑密闭的空间。
洛林犹似迷路人，站在里面无措彷徨张望。
空间一角，透亮的绿光烁闪了下，她不禁凝目细看。
砰！
陡地一声，抵背的额头没了着落，整个空间被瓦解得天翻地覆，世界复现在她眼前。
她从摩托上斜倒滚落，前侧倒地的摩托车轮还在辚辚滚动。
彩色的光束扫过街道，扫过她湿透的身体；街道两旁的酒吧灯红酒绿，音乐的节拍和欢呼声充斥着空气，兴奋和躁动在这里狂舞。
“延哥？”洛林爬起身四处张看。
光束扫过陈延倒躺在地的身影，鲜红的血迹正在他胸口蔓延。
“延哥！”洛林惶然大叫，左右顾看，流浪者的车影还在后方，上空迅疾闪过印“MKA”标志的浮空车，“是谁？”她迷然四望。
砰！
洛林骤然一震，一枚弹“嗖”地再次射向陈延。
他几近挣动不得，勉强歪头看向洛林，“在那别动。”他声音虚弱到几乎不可闻。
“延哥，没事的，”洛林颤手点开电子环，“我立刻打博苏医院电话，他们马上就可以过来。”她控制不住地打颤，“——拨打博苏医院救助电话。”
“好的。”智能语音说。
砰！
子弹射穿陈延头盔，穿过陈延耳朵。
破烂不堪的头盔显露出陈延的面庞，他嘴角挂着笑，虚弱嗫动：“听哥的，好好活着。”
洛林理智如溃堤的堤坝快要崩溃，整个人吊挂在心死边缘，随时欲坠。她仰着头一个劲望看，大雨冷漠落进她眼里，红得骇人的眼睛疯狂探寻凶手的踪迹。
不夜城街道被照得明亮而绚烂，扑打下的雨相较下似乎微不足道，大型的电子广告牌和巨幅屏幕展示着各种眼花缭乱的宣传和娱乐信息。
就在洛林目光转向另处时，眼角余光在高楼某层忽然捕捉到熟悉的身影，他刺猬般的头发和小眼睛让洛林如梦初醒。
“贾威！”洛林嘶哑着嗓子忿然大叫。
两人目光隔着雨幕碰撞，贾威不屑一笑，对准洛林扣动扳机。
砰！
子弹打偏，落向旁边的落地广告牌。
与此同时，贾威遽然像是受到电击，一脸痛苦地捧捏住脑袋连连后退。
洛林睁大双眼惊诧谛视，蓦然间，天空一下变得安和，落在她身上的大雨停歇。
时故撑伞走到她身边，递上风衣，“猎杀者很快会来处理。”
洛林偏头注看，发觉他未撑伞的右胳膊正在流血，但她此刻无心思关问，心间的念头唯剩报复，“你有枪吗？”她冷绝问。
“没有。”时故侧看了眼高处的贾威，“放心，有人比你更适合处置他。”
洛林垂眸看向已然停息的陈延，毫无笑意勾动嘴角，牙齿打着颤，“是吗？”
“是。”时故不动一手将风衣稳当披在洛林肩上，“现在先离开。”
洛林垂眼瞥过风衣，客气道：“谢谢。”
时故转身走进背后的酒吧，“不用谢，这次事故在我。”
“是吗？”洛林无力扯动嘴角，踏上酒吧门槛时转头看了眼，只见猛驶而来的流浪者猝然刹车，甩出一道闪光的弧线，溅起一片水花。
她停住脚，回头凝盯前面的时故，绝望质问：“那你为什么不杀掉他们？你没看见吗？他们怕你！”
时故怔滞顿步，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先离开。”
“不是神爱世人吗？我向你祈求可以吧？我把我灵魂给你。”洛林崩溃流泪，“请你杀掉他们，或者你帮我，我自己动手。”
“不需要。”时故淡声说，“你先冷静。”
“我冷静了呢？”洛林决然拭去眼泪，尽可能平静道。
时故走进酒吧，声音汇进动感十足的乐声里，“耐心等待。”
洛林绷紧腮帮子，充满敌意睨视了眼收敛狂妄气焰的流浪者。
酒吧内，暗调的高饱和灯光伴着强节奏感音乐将所有人的感官悉数霸占包围；右边舞池下挤满奇装打扮的人群，他们如上瘾的赌徒，蠢蠢欲动。
时故颔首径直穿过人群，经过吧台时轻易从酒保腰胯取来员工ID，走往员工通道门；洛林眸眼半分未抬，静默跟在后，她此刻感觉就像浮在海上的死鱼，除却无尽悲沉便只有报复的诅咒。
滴！咔嗒！
员工通道门打开，后巷直接映入眼帘。
时故侧身让路，摆手指示右边方向，“上车。”
一辆浮空车停落在地，洛林看了眼时故，暗道靠人不如靠己，然后没多说话地直接进车坐好。
车内只有一位驾驶人，身形看着单薄，穿着帽衫，带着帽衫的帽子，安静无声。
后来的时故归还员工ID后坐上车，对驾驶人说：“去地下城。”
洛林冷淡说：“我的猎杀服还在复乐园那边。”
“都在后面。”
洛林听言转过身一看，衣服都被齐整包装在袋，好端端放在后排。她正身坐好，递过一句“谢谢”。
升起的浮空车汇融进高空车流，滂沱大雨贴着窗滚滚滑下，像面庞铺满的泪痕。
时故转头看了下洛林，和声说：“你可以最后跟他们道个别”
“什么？”洛林虽不知所云，但鼻尖却瞬间发涩。
“捕梦诗人在地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