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年前

    七百年前。

    天地间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但上古神族九尾狐这一脉,却仅剩两个相依为命的母女。

    世人都知,九尾神秘,就连得道的仙人也难以得见,顾传,九尾族已覆灭,世上便再无人去争抢这一古老神秘的种族。

    灼棘自从穿越过来已百年有余,当时她还是婴儿的时候,九尾狐一族正遭天界神兵的围杀。

    从她听到的周围族人的谈论里,她知道好像有个天帝想要练得六界至尊神功,为了最短时间练成,他暗地里派天兵抓九尾狐一族回去练丹。

    虽然九尾一族不擅战,但是心性却无比清澈高洁,他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愿全族覆灭也不会被别人拿来利用。

    灼棘刚穿越过来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婴儿母亲的侍女,为了保护她引开追兵,暴露了踪迹让天兵们用无数个神戟捅进了肚子里。

    后来她被一个凡人老头送到了妖界,他说她的母亲在那里。

    她的母亲叫允卿。

    哦对了,这老头就是经常出现在她梦里的那个文绉绉的无上道人,满脸的花白胡子,看着就像个得道高人。

    灼棘不知,做一只九尾狐有什么好处,世上之人都要争抢她拿她炼丹。

    母亲也是九尾,就算妖冶美丽神力强大,还不是要假装为天界卖命?

    灼棘只道,这天地间仅剩的两只九尾,才是世间最苦命的。

    母亲说,她是九尾族的公主,那么灼棘作为她的孩子,也是个小公主。

    灼棘很头疼,她不想当公主。

    她莫名其妙穿越到这里,又莫名其妙背负了如此沉重的灭族之仇。

    “母亲,我们是妖,可你为何要假装为天界做事?天帝为了他的私欲,可从来没对我们九尾狐手下留情过。”

    灼棘眨着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眼神里是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沉稳疑惑。

    允卿温柔的抚着灼棘的头发,微微笑道:“我们不是妖啊。”

    灼棘更加迷惑了,她幻化出自己的九条尾巴,用手指着它大声询问:“那这个是什么?只有妖才会有尾巴!而且我们是住在妖界,吾耀说过,我们和他是一样的。”

    “灼棘,听说过女娲吗?她虽有蛇尾,但她依然是神族,我们就是这样啊。我们在妖界住,是因为你妖王伯伯好心,收留了我们。”

    允卿耐心的讲解着,她看到灼棘露出九尾,无奈着笑着。

    灼棘一副被欺骗的样子,她飞奔出狐狸洞,迫不及待的去找吾耀。她那么信任吾耀,她倒要问问,吾耀骗她是为了什么。

    凛吾宫中,一个少年郎模样的男子站在正厅中央,微低着头,散乱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脸庞,看不到什么表情,厅中回荡的只有来自那妖界至尊的训斥声。

    灼棘躲在厅柱后,她看到吾耀黑色衣袖下紧握的拳头和妖王那张威严愤怒的脸,不禁疑惑,自她来到妖界后,妖王一向对吾耀不冷不淡及其疏离,从没有过像现在这么剑拔弩张的模样。

    灼棘正暗自思忖,却忽然听到吾耀冷静而又逼人的质问:“父王,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吗?你的十二个儿子从小在利益争夺中长大,早没什么亲情可言,今天我弄瞎桑冥的眼,你不觉得,都是情理之中吗?”

    吾耀弄瞎了桑冥的眼!灼棘下意识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她依然抑制不住惊讶,要知道,他们可是亲兄弟啊。

    “放肆!——”

    只听得一声闷哼,吾耀已被打的单膝跪地,他依旧低着头,不顾妖王的威势,不紧不慢的话语越显鸷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桑冥本是一枚联姻的棋子,如今他眼睛瞎了,你的愿望也落空了。呵,接下来,你的算盘就会打到那两只九尾狐身上!父王,就算全天下人都以为你是个慈悲一生的妖,但您儿子我知道,你是多么阴险卑鄙!”

    灼棘惊讶于吾耀对妖王说出的这番话,在她心中,吾耀平常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而妖王,更是救得她与母亲的恩人,绝不是吾耀口中的阴险卑鄙之人。

    妖王像是早料到吾耀这般,什么话也没说,他张了张口,却好像把想说的话都吞到了肚里,如自言自语地喃喃,妖王无奈的起身,而后离开了凛吾宫。

    “......你会明白的,吾耀......”

    将来的你,一定会明白的。

    吾耀站在原地,久久不曾挪动。

    灼棘自妖王走后,就跑回了狐狸洞。她觉得自己不应该看到这一幕,就像是眼前的一片纯白洁净,突然硬生生的被染进了一滴碍眼的墨色。

    “母亲,你知道吗,桑冥的眼睛瞎了,是吾耀做的。”灼棘把玩着手指,似有些心不在焉。

    允卿正在挑选研制香料的花瓣,听到灼棘的话语,身形一顿,接着又忙碌起来,并未做任何想要说话的样子,只是听着灼棘没头没尾的絮叨。

    “我自是不喜欢桑冥,他霸道嚣张,以前我总是被他欺负都是吾耀拦着。那时我瞧见吾耀也不喜欢桑冥,便与他一块玩儿,可我知道,他们是亲兄弟,就算关系不好又能怎样,还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母亲,原来不管是在哪里,不论人神妖魔,只要是和权力有关的,就算是踏着亲人的鲜血走向至尊之位又怎样,他们都这么疯狂。”

    灼棘想起在以前在学校学习历史,书上那些一笔带过的情节,不知道是填了多少人的性命才会被留在史书上。

    人类王权的更新迭代都这么可怕,更何况是妖魔界。

    允卿放下手中的器具,看着若有所思的灼棘,沉默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把心底的祈愿说了出来:“灼棘,若我现在把你送去外界,以凡人的身份游记在大千世界,你可愿意?”

    “我当然愿意!无论去哪里,只要母亲在,我都愿意。”灼棘笑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允卿眼底的落寞。

    “那如果没有母亲陪你呢?”

    “那去哪里都没有意思,我只要一辈子和母亲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我现在啊,只愿母亲能够放下仇恨,不再去天界。”

    “傻灼棘,仇恨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呢。”允卿紧紧抱住抱住灼棘,抑制住眼中将要滚出的泪水。

    妖界夜晚的天空从来就是炽红妖冶,像是用鲜血染红了这满天寂寥。

    灼棘坐在洞前的石头上,望着满天赤红,不自觉自言自语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啊!”

    “小灼棘是觉得妖界无聊,想去天界见天帝了吗?”

    灼棘猛然回头,看到那声音的主人——吾耀,他那斜佻的眼睛充满戏谑,好像等着要看好戏一般。

    灼棘的眼睛对向吾耀,像要把他看出个窟窿似的,她实在不明白,眼前的他,与在凛吾宫中的他,到底哪一个是真的。

    灼棘摇摇头,她突然想起母亲曾对自己说过的话:“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以前她不屑于猜忌,而如今,吾耀的表现让她不得不怀疑。

    吾耀见灼棘盯着他瞧,便走过去坐在灼棘旁边,揉乱了她额前的头发。

    “小家伙,待在妖界呆傻了吗,总盯着我作甚?”

    灼棘抠着手,不情不愿地移了移身子,与吾耀拉开了一点距离。“...吾耀,你为什么说我想去天界见天帝?”

    吾耀见灼棘这般动作,不禁一愣,他依旧笑着,满口都是无所谓的语气:“你是神族,到了一定年龄,是必须要见天帝的!”

    “可你说我是妖!你明知道我跟天帝有仇,我还庆幸自己不是神族,现在好了,我知道自己不是妖了,更烦了。”

    灼棘站起来,有些急躁。

    “说你是妖你就信,小灼棘,你这样会被骗的。”

    “可你...”灼棘本想用在凛吾宫的事情反驳他,但又在将要说出口时生生停住了。她怕,却不知在怕什么。怕吾耀吗?不,她从没怕过他,那她在怕什么......她不知道。

    “怎么?”吾耀好似察觉到灼棘的不对劲,虽然脸上是笑容,眼眸中却出现了一层危险的气息。

    灼棘耸耸肩,不再说什么。两人间一直保持静默,直到吾耀将要离开,灼棘才开口道:“吾耀!”

    吾耀回头,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等着灼棘的话语。

    “我希望你永远不会骗我,即使...即使你将来成为妖界之主。”

    晚秋的风瑟瑟吹过,灼棘攥着衣角,望着吾耀的背影渐去渐远。

    吾耀回到凛吾宫后,握着刚从灼棘身上偷来的圣石,不断地回想灼棘说的那番话,他脱下红色外袍,如瀑的墨发散落在背后,斜佻的眼睛半眯半睁,口中喃喃:抱歉,我做不到。

    一个想攀上权力巅峰的人,无法顾及他人的感受,他连自己的同胞兄弟都敢伤害,怎会顾及一个神界之人?

    可是世间事千变万化,今天说骗她,或许明天却想为她付出一切。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