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 六

    吴国伟这回不敢轻易出手,围着茹争流嗖嗖嗖转了好几圈,转到她身后之时,飞起就是一腿。

    茹争流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也不回头,直接向后踹出一脚,精准踢在他左大腿根上。

    吴国伟“哎呦”一声,抱着大腿跌倒在地,羞得头都不敢抬。

    茹争流背着手溜达到他身前,低头问:“还打不打?你要觉得招式上打不赢我,咱俩掰手腕也行呀。你要能掰赢我,也算我输。”

    吴国伟这会儿恼羞成怒,脸面都豁出去了,爬起来:“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呀,掰不掰?”

    这时有几个小流氓从路边搬了只垃圾箱来放在俩人中间,垃圾箱上面那个盖是平的,刚好能放下两只胳膊。

    茹争流哈腰把姿势摆好,对吴国伟伸出手来:“来吧,这次倘若你再输了,还怎么说?”

    吴国伟什么话也没说,哈腰,伸出一只大手。

    这两只手的大小着实相差悬殊,吴国伟一手完全可把茹争流的手包在手心里,而且他一只胳膊就有茹争流的两条胳膊那么粗。

    在场众人都围上来:乔六和大正子的人纯是看热闹,巴不得更热闹,吴国伟的人虽然觉得丢人却也觉得都到这地步了赢了总比输了好,只有大庆的人对茹争流满怀信心,加油鼓劲儿,因此谁都没有反对。

    乔六大正子都站到近前来,乔六一声“开始!”,吴国伟立刻把全身所有的力气都汇聚到手上。

    茹争流纹丝不动,看看吴国伟满脸青筋暴起,莞尔一笑。

    就在这一笑中,吴国伟左右两条腿的大腿根处,仿佛被两柄铁锤暴击一般,当时就疼痛难忍,撒开手抱着大腿在地上打滚。

    众人连忙围上去,想把他扶起来,又不知道他怎么了,怕一动反而不好。

    吴国伟躺地上缓了好半天,才咬着牙说:“她身上带了电击器!偷袭我!”

    众人又都去看茹争流。

    茹争流一巴掌扇在吴国伟脸上:“狗屁不通的东西!我给你留了面子,没废你两条腿,你倒有话说了。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连门都没入,还想和我们这种正经练过的人比。我告诉你,你腿上没根,但凡是个练过的人,打你轻轻松松,不信咱们再试试。”

    说着,抓住吴国伟的手一用力,吴国伟惨叫一声,抱着大腿又在地上滚起来,嚎出驴叫。

    茹争流拿脚尖定住他,问:“服不服?不服再来。”

    吴国伟又一声惨叫:“啊!服了服了!”

    茹争流转身朗声对众人说:“大伙都看见了吧?我也不多说了,今儿就这样。走了。”

    说着冲谷从跃点点头,两人慢悠悠往家走。

    走了快十分钟,俩人一句话都没说,宁河在他们身边湍急流过,仿佛两人忐忑的心情。

    最终还是茹争流先打破沉默:“你想什么呢?也不说话。”

    谷从跃看看她,问:“你怕不怕?”

    茹争流看看月亮,又看看脚,诚实道:“有点儿。这要传到师父和我妈耳朵里,少不了一顿揍啊。”

    俩人又沉默地走了会儿,谷从跃说:“我有个办法,兴许能行。”

    “快说!”

    两人嘀咕一番,茹争流一听,两眼放光,马上点头:“这主意不错!”

    谷从跃看了她好一会儿:“我以为你起码要考虑考虑。”

    茹争流笑得眉眼弯弯:“这有什么好考虑的?”

    找到解决办法之后,茹争流心情立马好了起来,一路哼着歌,蹦蹦跳跳。

    俩人回到家,已经半夜,整个凤羽街这一块,也没有什么路灯,黑黢黢,静悄悄。

    他俩蹑手蹑脚进了家门,正要鬼鬼祟祟往自己屋里钻,就听见葡萄架旁边轻轻一声咳嗽,俩人当场定住,动也不敢动。

    茹争流回头,笑嘻嘻,谄媚道:“师父,您还没睡呀?”

    申大中背着手踱过来,冲他俩一扬下巴:“跟我来。”

    仨人出了大门,脚下加紧,没两分钟就到了大马路旁,这块空空荡荡,既没有车,也没有人家。

    茹争流心说:完蛋了啊,这打起小孩来,我妈也听不着。便收起嬉皮笑脸的态度,低着头站好,一副任打任骂老实乖巧的样子。

    申大中转过身,沉着脸问:“怎么回事儿?一点多了,你俩干嘛去了?”

    茹争流张口正想说话,申大中抬手止住她,冲谷从跃:“你说。”

    谷从跃看看茹争流,又看看申大中,伸手从怀里掏出那张共同声明来递了过去。今天的事儿闹这么大,就算申大中现在不知道,明天一早晨练也知道了。

    月亮虽然大,想看清楚一张写满字的纸也不太容易,申大中把纸贴到眼睛前头仔仔细细瞅了半天,脸色越来越难看。

    看完之后,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把那张纸在茹争流面前抖得哗哗响:“打赢了吗?”

    茹争流不敢抬头,蔫哒哒说:“赢了。”

    “这个,这个叫什么?吴国伟的,怎么样了?”

    谷从跃说:“没怎么样,就腿根受了点力,连个外伤都没有。这事解决得挺好的。”

    申大中骂道:“让你说话了吗?”

    谷从跃低下头,不说了。

    申大中气呼呼围着他俩噔噔噔转了好几圈,停到茹争流面前,开始输出:“你俩都十三四了,要搁到我们那时候,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养家糊口了。你们俩呢?还学人打架混社会。一个申东方,好不容易弄走了,你俩接上了是吧?我到底做了什么孽,教出来的一个个都是这德性。”

    “谷从跃,你爸你妈,都是知书达理的人,你小时候又懂礼貌又腼腆,让我教了几年,都会带着你师妹出去打架了!将来你爸回来,让我怎么对他交代!”

    又转头对着茹争流:“你,一个大姑娘,就学了点皮毛,就敢出去跟人签生死状!这是万幸,遇到个棒槌,要真遇到个练家子,你让你妈怎么办?你妈这么辛苦把你拉扯到这么大,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不得给我拼命……”

    申大中叭叭叭不停输出,没完没了。

    茹争流认识申大中以来,从来没见他这么能说过,也不知要骂到什么时候。

    便偷偷看看谷从跃,谷从跃微微对她点了下头。

    茹争流抬起头来,软绵绵糯唧唧,对申大中说:“爸~你不要生气了嘛,我知道错了。”

    申大中定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声音飘忽:“你说什么?”

    茹争流扑过去,拽住他胳膊,一边晃一边扭,一边黏糊糊哼唧唧:“爸~你不要再生气了嘛,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申大中整个人跟没电了似的,随她晃来晃去。等茹争流晃完了,好半天才说:“咳,知道就好,回家睡觉。”

    说着也不看他俩,大踏步往家走。

    俩小的跟在他身后相互递眼色,茹争流一脸兴奋,冲谷从跃伸出大拇指。

    茹争流跟流氓打架的事,丁改兰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茹争流虽一战成名,但这也属于江湖传说,正经人并不太知道这种事。

    丁改兰只奇怪,为啥一夜之间女儿就改了口,撵着申大中一口一个爸,别提多亲了。

    有时候她和申大中嘀咕起这事儿,申大中说:“这有什么嘛,我本来就是她师父,师父师父,又师又父,更何况咱俩还结婚了,叫个爸还不是应当的,哈哈哈。”

    茹争流打败吴国伟,这件事彻底而迅速地改变了大厂区江湖的格局。

    吴国伟败在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手上,还输得很难看,哪有脸再在这块呆下去。这晚过去之后,宁市江湖中再也没了吴国伟这号人,他的地盘和小弟被其他势力迅速瓜分。

    大庆成功拿下大厂区,成为宁市当时最大的一股混混儿势力。

    谷从跃原本预料的乔六吞并大正子,进而吞并大庆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因为大庆已经抢在乔六大正子前头,大到他们都吃不下了。

    茹争流得意洋洋对谷从跃说:“你看,你不能只观察它,研究它,顺从它,你得去改变它。”

    谷从跃认认真真看了茹争流很久,深深点了下头。

    大庆拿下大厂区之后,茹争流再不担心有人找自己麻烦,重新和两个小伙伴过起了愉快的校园生活,谷从跃也不再前前后后盯着她,发展自己的朋友关系去了。

    茹争流本来就聪明,上辈子基础知识又学得好,现在老师教的这些对她来说十分简单,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成了老师同学眼里的好学生。

    日子变得一帆风顺,每天都阳光灿烂。

    这天,茹争流谷从跃放学回家,看见申大中从厨房里出来,弄得满身满脸都是面。丁改兰在旁边着急:“你看看你,你看看你弄得这样子,还是让我来吧。”

    申大中想去扶丁改兰,但满手都是面,又不好扶,看见茹争流,连忙说:“快快快,别在那干站着,扶你妈进去休息。”

    茹争流谷从跃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到晚上,大伙吃了顿一言难尽的饺子。

    申大中才嘿嘿着说:“做得是差远了啊,但是你娘怀孕了,你们多担待些,这段我做饭。”又转向丁改兰,眼里恨不能淌出水来:“都这么久了,才告诉我,你咋这么能呢?”

    丁改兰在三十二岁头上,再次成功怀孕,一举坐实了前夫茹凡达不行的传言,尘封已久的流言又在727甚嚣尘上。

    转过年来,她生下一个小女儿,集思广益,最终决定采用远在竹海的申东方给取的名字:申自由。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