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4 章

    人如其名,黑医亦是。若放往日的重大聚会,黑医们便绝对是一身黑衣出席。而今日,在大教堂内外围满了黑医成员。

    盈盈的白色铺满整块场地。

    他们身穿白衣,胸上别着白色的花束,更有甚者将头发染成白色。

    黑医们不常聚,今日的相聚是为了给他们昔日的领导……掌源人清安,送行。

    大教堂内,所有人都站立着。主教在尸体旁念着掌源人生前的功劳,地下的黑医大部分都很冷静,只不过眉眼间透出伤感。

    在大教堂内的基本上都是清安身边的人。他们来自五湖四海,都拥有不相同的命运,却都拥有一段悲伤的回忆。他们的掌源人,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一个让他们获得新生的机会。

    而如今,那位儒雅的先生躺在白色的棺材里,安静的闭上了眼睛。那双永远饱,含着温柔的眼睛。

    小夜站在前排,低声询问真白:“你现在什么心情?”

    “很复杂。”真白深深的看向那具白色的棺材,他收起往日风流的样子,严肃的矗立。眉眼间能看到几分清安特有的清雅。

    “他是我的哥哥,是一个我最熟悉的陌生人。但,他对我又是那么的……

    “我曾以为,五十岚那些家伙和他不一样,但如果没有这层身份,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情谊,始于血缘。这是一层最牢固也是最容易破碎的关系。

    妈妈爸爸对孩子的爱是如此深沉,但只要有一点,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缝隙,这层关系又会如何?

    当母亲疼爱了数十年的孩子并不是自己的,父亲照顾了半辈子的孩子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那又会如何?

    “你打算把他怎么办?”小夜问的是葬礼结束之后,讲清安的尸体如何处置,“别太难过,你还有我。”

    “如果有一天,你也离我而去了呢?”

    “那天是会的。”小夜很淡定的回答真白的问题,从容地就像早已看淡生死的人,“你我都活了那么久了,总要明白是个人都会有那天的,没准更开心呢?”

    “你跟我说,研哥是最早离开的时候,我是不信的……”

    “那是死,不是离开。”小夜很严肃的打断了真白接下来的话,“我知道,接受一个你深爱着的人死去很艰难,即使他并不如你爱他一般爱你。真白,当我知道凌久死去的消息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的反应。

    “我同样天真的以为,那是离开。而‘离开’这个词就是用来麻痹自己。当你不愿接受一个人离开的时候,他就会一直在你身旁。同样,当你明白那个人早已死去的时候,她便会死去。

    “在我看来,一个人是要死很多次的。当你的灵魂不在这个世界上,当你的□□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当你离开这个世界,当你从这个世界上死去,当所有人都忘记你……

    “死亡并不可怕,你心中的执念才是最可怕的。”

    小夜和清安的谈话中有一段,小夜没有和任何人说起。

    小夜一直是觉得,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归是要有执念的。

    黑川的执念是莎朗。

    真白的执念是秋原在死前给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源的执念是当初在贫民窟和田贝瑶的惊鸿一瞥。

    小夜的执念是她的阿阵。

    唯独清安。小夜一直认为,像清安那样的人,首先是不会以她作为执念,如果有一天她死了,清安顶多消沉一段时间,很快便会回到之前的状态。

    清安对此的回答是:为什么真白的执念是秋原,你先把这个告诉我,我就跟你说。

    “研哥是……研哥在之前问过我,我算的准不准。我当时告诉他了一个日期,我都快忘记了。结果那天的几天前,他跟我说感觉被跟踪了。还跟我说了很多,最后添了句好好活着。

    “我想,他对真白也是这么说的。”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他觉得你不爱他,没有勇气将你作为他的执念。”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爱他了?”

    小夜愣了一下。

    “我很爱他。”清安在小夜手机上写下一段话,将手机还给小夜。

    人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被爱,也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失去爱。请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爱着你,你永远值得被爱。

    “真白。”小夜反手操作手机,将那条消息发了出去,“看看手机。”

    真白看完后,不顾主教的演说,上前,对清安行了大礼。

    这次,他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

    而清安的遗书很简单:我一直爱着你,弟弟没有的勇气,哥哥来做示范。要开心。

    小夜是第一个走出教堂的,她没什么要跟清安说的。

    或许觉得有话但也没必要说了。

    她走之前顺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靠着大门外的柱子坐下,也顾不得穿着一身白衣服,沉默的抽起了烟。

    小夜抽烟的时候很慢,漫不经心的靠在白色的柱子上,眉头微微锁着,给魅惑的脸添了几分忧虑。

    若不是坐的大马金刀,那优雅的抽烟方式,真会让人误以为是坐在高级酒店里欣赏艺术品。

    她并不是及其白皙的肤色。虽是冷皮,但常年在外风吹日晒,难免带几分健康的太阳色。穿的并非端庄的西装,或带几分匪气的服装。

    是一条有些非正式的小白裙。

    那张妖魅的脸藏于素色之下,有些似那在千年冰封的白雪中醒来的狐狸。

    她与白色着实有些不搭,误闯入人间的魅魔和圣洁的白色放在一起,细品之下却有几分突兀。

    她慢悠悠的将烟雾吐出,深色的唇间钻出白色的雾缭。

    最后一次吞云吐雾,半个小时早已过去。

    刚刚拿另一根出来,察觉身侧站了一个人。

    “你有很多话要跟他说吗?”小夜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看上去精神点。

    “清安没那么傻。”阵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凑到小夜面前,叼着烟,痞里痞气道,“姐姐,借个火?”

    小夜给阵点上火,接过阵递来的烟盒,又拿出一根。

    “想哭就哭。”阵坐在小夜旁边。

    “呛的。”小夜的声音中带了点哽咽。

    “你第一次抽的时候都不这样。”阵道,“清安大概是明白你在挑选继承人。他想过你会在黑川和真白之间做选择,他用自己的生命给真白铺了路。”

    “你怎么知道的?”

    “一开始也没多思考,但想到你大批的将血玫瑰转移,降低自己的势力,你身边的星蓝是最多的。你这一辈子,起初便在削弱自己的势力,是为了选继承人吧。怎么不想管黑医了?”

    “因为要成功了。我准备了那么久,就为了这一刻,我真的改变了教育,我的目的达到了,就可以离开了。

    “更况且,如果失败,这世上大部分的医药资源都在我手里。万苏辞是要死的,血玫瑰还是我的。是从刚刚我说的我也会离开的时候确信的吧?”

    “对。”阵吸了一口烟,看上去没那么悲伤或震惊,一贯的冷血。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平静,惊不起丝毫波澜。

    又并非小夜之前如同机器人一般的空洞,只会因血液而激起的短暂兴奋。

    阵的瞳孔是静的。你往水渊中扔进庞然大物,也不会掀起过分的水花。

    “五十岚家族,是群极为自私自利的家伙。清安的母亲是当时一所普通大学的女生,因仰慕权贵,深陷泥潭。在昏暗的小房间里,生下了五十岚清安。

    从此,被终生禁固。

    “清安从小便知道自己的身世,他付出比别人多了无数倍的努力,却敌不过一个血缘。在他出生后的有一年,家中的长子的妻子诞下一子,名为,五十岚真白。

    “真白从小锦衣玉食,其母却热爱自由,心怀善念。这份善念被她存于心中,当她带着真白与清安见面的时候,她的善才被发现。

    “她对清安很好,时常让他们两个在一起玩。真白的父亲发现后,将真白的母亲囚禁,并亲自抚养真白。

    “至此,清安成了温文尔雅的私生子绅士,而真白却像是不确定的球,隐藏在彬彬君子之下的是一颗无时不在躁动的心。

    “当我将本领教给他后,他比我想象的更加疯狂。那把火,是真白放的。

    “或许是因为生长环境的不同,清安记事比真白早很多,这些前面提到的事,清安都记得,但真白忘了。他以为他的母亲早已死了,在后来的每一次再生,他都是一把火将五十岚家族毁灭。

    “我则是在那时候遇到了清安。他在我身边偷拿过APTX4869,并且服用。所以他在死过一次后,选择加入我的阵营。

    “直到真白在一次重生后,看到了站在他母亲身边的我,他才恍然大悟,她的母亲从来没有离开他。

    “但,他的母亲那时早已没救。和她永远消失在火海中的,是旁边的那具女性尸体,属于清安的母亲。

    “至此,这一次重生后的五十岚家族嫡系一脉只剩下两人,五十岚清安和五十岚真白。

    “真白选择跟随我,一是为了找准时机复仇,他一直以为是我没能救下他的母亲;二是他要等待长大,继承五十岚家族嫡、旁两系所有的的财产,成为五十岚家族的族长。

    “在他成长期间,无疑将清安当成了最大的敌人。

    “形容清安,应是一个表面看起来与世无争、斯文优雅,像是从江南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人。

    “可实际上,他沉稳谨慎,心思细腻,遇事不慌不忙静观其变,最后出手,打出致命一击。

    “真白畏惧清安,也同样畏惧他得到我的协助。直到研哥的出现,打破了僵局。那是他生命中,和他母亲一样关心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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