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下车，将车钥匙扔给一旁的墨灰，“小东西拿好了，帮我停车。”
“掌药人，你去哪里？”霜色连忙跟上来，“你现在不应该去结婚吗？”
“好好看看新闻，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回去的必要吗？”小夜扶了扶头顶上的皇冠，道。
“给自己舆论造势，那么开心？”紫黛将最后一个人压入车厢内，对着车头的人打了个手势，“我特地抽空查了为什么这几条娱乐新闻会引起那么大的舆论的原因，结果发现是你的手笔。”
“多谢夸奖，紫黛。”小夜毫不在意地笑道，“查了屠宰场了吗？”
“我们没挖到屠宰场。”坐在餐厅里的星蓝道，“前去整容医院的那些人发现了点事情，所有的人都是经过餐厅人员确认后，整容医院杀生肢解一条龙服务。”
“尸骨或者剩下的肉和如月同学的DNA比对了吗？”
“正在核查当中，很大可能找不到匹配对象。要么被处理掉了，要么变成排遗物。”星蓝面无表情的在电脑上操作，她的速度很快，甚至有赶上小夜的意思，但是有错字，影响进度。
“还有可能在胃里没有被消化。”看出来是刚刚从后厨走出来的漆□□，他手上还拿着一把手术刀，上面沾着不知名血迹，正拿着一块蓝色的手帕慢慢擦拭，“肢解就好了，我喜欢干这个。”
“头脑简单。”星蓝淡淡回复了漆黑一句，一个眼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分给漆黑。
“切，四肢瘫痪。”漆黑拿着还没有完全被擦拭干净的手术刀，精准放置在星蓝的劲动脉上，距离把握的很好，手没有一点颤抖，“你是要帮我洗洗刀吗？”
“只会越洗越脏。”星蓝腾出一只手，她的手反而有点抖，轻轻推开漆黑的手腕，依旧冷静，仿佛那只是一句异常简单的玩笑话。
漆黑听话的将手术刀拿开，将手术刀彻底擦干净后，随手将蓝色的手帕一扔，扔进垃圾桶里。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新的手帕，将手术刀包好。从后面环住星蓝的脖子：“你不一样，你的血是干净的。”
“但愿如此。”星蓝没管漆黑的小动作，将电脑转向掌药人的那一边，“掌药人，你看这个。”
电脑屏幕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稳步前进。
他身姿挺拔，气质矜贵，能看的出来是很骄傲的那一类人。远看，如同竹子一般，无法为任何人折腰的傲慢。他走路带风，却看不出来惊慌，甚至显得沉默冷静。
“这个应该是小千医生。”星蓝道，“我在一个监控的拐角看到了他的工作牌，错不了的。”
“这个，是秘密的出口？”漆□□，“不应该啊……掌药人，你之前不是说，掌源人也在这个天井里吗？”
“其他的监控呢？”小夜道。
“没有其他监控。我刚刚黑到了我能找到的所有监控，只发现了这个小千医生有异常。”
“有没有这位小千医生的正脸照？”
“有的，医院的监控应该是有的。”星蓝将电脑转向自己，开始工作，“掌药人，我还有一个问题。你知道如月同学所在的学校的事情的对吧？”
小夜想了一下自己耳机里的内容，随后点头，示意星蓝继续说。
“好。是这样的，那个学校肯定是惯犯。为什么这次就被爆出来了？”星蓝道，“我一开始也和你有同样的怀疑，来自于之前的江南学院和女生的失踪，但现在我还有一个想法。”
星蓝背后的漆黑瞳孔放大，随后眉毛紧皱。
小夜注意到了漆黑的变化，上身微微前倾。
星蓝再次将电脑转了过来。
画面中，一张和如月同学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大家面前。
“有没有可能是易容术？或者，如月同学家里还有个双胞胎。”漆黑发出猜测，“时间完全对不上，而且气质这方面的东西很难改变。如月同学出生在乡下……”
“为什么你就认为一个出生在乡下的人不可能有这种气质？”小夜拿出手机，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脸拍照，“正是因为他出生贫寒，所以更能打磨自己，更像是一根竹子，破土而出，击碎岩石的青竹。”
“时间线呢？”漆□□，“他在这家医院可没有请假的记录，而且每天都是排满客户的，不可能有时间出去啊。”
“跟你说了你四肢稳健，脑子残废，你还不信。”星蓝转过身去，瞪了一眼漆黑，“你怎么知道他每天都排满客户的？他那些客户，就不能是躺在地下室的那些‘死尸’吗？而且，如果真是‘死尸’，他们可是不会说话的，谁能知道那些事情，是谁做的？那些手术，是谁做的？”
“他的手术的确是被排满的。”小夜道，“但并不是给我们这些还能在地上成功行走的人安排的手术。”
“行，我懂了。”漆□□，“不过掌药人，你不觉得今天有点顺过头了吗？以往我们查案子，要是那么多人同时进行，那么肯定会有受伤的。今天，我连枪都没掏出来。”
“确实。但这个并不重要，我一个人受伤就可以了。”小夜伸出手，笑眯眯的，一双偏圆的狐狸眼弯成好看的幅度，道，“把你的枪给我吧，你不需要了。”
“这个……不行不行，我要保命的。”漆黑连忙松开环着星蓝的手，似乎是觉得那样说不够有说服力，又加了一句，“而且，我要保护我家小星蓝的。你知道的，星蓝都很脆弱的。”
“我不脆弱，我能自己保护好自己。”星蓝面瘫一般，继续在笔记本电脑上工作，叹息道，“尽力了，真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好，我懂。周围几个监控也查了对吗？”小夜给了漆黑一记眼神，语气温和的向星蓝问道。
“查了。都没有。”
“好。我亲自去看看。”
“掌药人是怀疑他们两人根本没有离开地下室吗？”
“是有这个怀疑。所以我想亲自去看看。”小夜向两人点头示意离开，随后上了车。
根据星蓝提供的消息，那个地下室可以通过医院进去。
【地下室】
小夜一路走进去，一路比“噤声”的手势。
今天在场的小夜的手下居多，大多数人都是明白小夜的意思，有甚者可以大概猜出小夜来这里的目的。
小夜一路前进，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清了清嗓子：“清安！”
几分钟后，小夜的耳朵动了动。
从角落中渐渐清晰的脚步声，再到那一张文质彬彬的脸。
这里是炸弹炸得相对严重的地方。小夜那枚炸弹杀伤力不小，尤其是最后那一堆炸弹，可谓是小夜私藏中的私藏，清安都不舍得随随便便用。
“你是真的……狠啊，小夜。这么久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心狠手辣。”清安前半句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后半句才慢慢恢复了自己温文尔雅的人设。
“你也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个斯文败类，所以没必要跟我装什么。”小夜轻轻笑笑，“我还以为你要跟我打一架。”
清安没说话。
他今天出奇的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往日他都是喜爱白衣服。他觉得这样更符合他翩翩君子的气质。可今天，他破格的换上了黑色的西服。
清安从一堆残废中找到了一把勉勉强强还能坐的椅子，丝毫不顾及还站着的小夜，自顾自地坐了上去。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道：“你以前说过，我是你最佳的择偶人选。”
抛下这句话时，小夜有一些懵。
在记忆库里寻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这件事情的踪迹：“对，没错，我确实这么说过。”小夜从残废中找出了另一把椅子，搬到清安旁边坐下，静静听他说话。
清安扯掉领带，灰色的领带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修长白净的手指解开两颗纽扣，从脖子上取下骨传感耳机：“这个耳机，连着的是另一个小夜。内永遥，你们应该见过了。”
小夜点点头，很乖很乖的样子。
“当然，她在那边，根据别人的讲述和推理，得到了一些事情。虽然并不是全部，但是有个大致的了解。”清安顿了顿，似乎是很艰难的说出这句话，“我一直以为，你之前真的很高冷，很神秘，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样。疯狂、嗜血，是因为秋原你才改变。但我发现不是。”
“你是说，觉得并没有完全了解我？”
“对。我一直以为，你对黑泽就是那么惊鸿一瞥的事情，该过去的也总会过去。我才是那个最佳人选。”
“但你发现不是？”
清安没说话，沉默的看着地面。
“你总是这样。觉得真白抢走了家人对你的爱，你就拼命去争取，直到让真白失去了所有的爱，你感受到了碾压别人的快感，所以你就把自己限制在这一份快感里面。到了现在，你想要的会更多。你想要权力，你想要金钱，想要人脉。你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是都应该是你的。”
清安不说话，就全当是默认。
“你是一个相当有野心的人。在面对一个你想要的东西时，你会拼尽一切去争取。这也是我让你加入黑医的原因之一，我看上了你这一份为了欲望奋不顾身的勇气。我其实不觉得那是肮脏的，我倒是觉得，那是一种热血。”
清安抬起头，那张白净的脸上沾染了污渍，眼神确是那么的清澈。
“就连少年人都会惧怕自己想要的一切，而你。我到现在，少说也有一百来岁了，你呢？”
“六十多吧。”
“我曾经尝试过去餐厅打工为生，结果我放弃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太辛苦了？”
“对。我宁愿去做无聊的科学实验，去杀人，去犯罪，我也不要去打工。这并不是歧视，而是我更喜欢在我擅长的领域发展。一旦我跳出我的舒适圈，就很非常难受。而你不一样。
“清安，你并不是一个擅长学医的人。但你就是能学会，我很羡慕。你能把自己擅长的外科、病毒、细胞学的比谁都好；你能从一个不闻民间不问世事的大少爷到现在在战场上杀敌。这是你的天赋，无人能及的天赋。”
“但是，我做这么多，我还是没有得到你。”
“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我？”小夜顿了顿，想起了他一开始的问题，“因为我曾经说过在你们四个人当中，如果我选择一个人结婚，我会选择你吗？”
“对。当时我就觉得，你应该是我的。你是到手的猎物，我不应该让你逃走。但我失败了。”
“你觉得我和黑泽阵的感情好吗？”
“好啊，当然好。”
“那你说，为什么我们明明之前就认识。但我们好像是这一辈子刚刚才认识的样子？”
“这个我没想过。”似乎是突然想起来，清安又道，“如果时间没错的话，在我们四处逃亡的年纪，黑泽应该已经在地下拳场有名气了。为什么你不去找他？是因为，你知道他，嫖-娼？”
“噗，那倒不是。”小夜轻笑，“以前，是我比他大，现在是他比我大。你不觉得奇怪吗？”
“对，确实奇怪。”
“这个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但我能告诉你，我被阿阵杀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