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哥哥

    只见那人红衣似火,热烈张扬,细看之下,他面如刀削,剑眉入鬓,肤白胜雪,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仿佛暗藏着千般危险,裹挟着万般柔情……

    如果说墨辰是生长在雪山之颠的雪莲花,孤冷高傲;那么这个男人就是招摇怒放的罂粟花,迷人且危险……

    他是完美的!

    这身红衣,但凡披在别的男子身上,轻则显得娘里娘气,重则看起来格格不入,唯独有他,能将这身红穿出别样风采,邪魅狂狷,英气夺人……

    苏桃一时看呆住了,直到一方罗帕借着微风拂上她的脸颊,那上面绣着的精美红竹,堪堪遮住她的双眸……

    “送你了,算是见面礼罢!”红昭这样说道。

    苏桃忙伸手拂开罗帕,问:“你…你…你到底是谁?”

    她自问向来口齿伶俐,难逢对手,唯独这句话,竟然说的磕磕巴巴,且不知为何,她感觉心里边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突突突突跳的厉害……

    “你问我啊?”

    红昭从墙头一跃而下:“我就是墨宰相养在后院里的男人啊!”

    他即将远赴北狄布局,故而来与墨辰辞行,人才潜进后院,就听见小草包豪气干云的道:“有墨宰相这句话,得罪人的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红昭不免好奇,以卓越轻功尾随,原以为小草包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却万万没料到,她在众人面前演了一出苦情戏,将几位蠢物耍的团团转不说,还给他那少言寡语的“好师兄”,扣上一顶疑似断袖,有暴力倾向的活帽子。

    他这才恍然,小草包先前说的得罪人,得罪的人竟然会是他师兄。

    快哉快哉!

    想他师兄聪明一世,重誉如命,竟会栽在一个小丫头的手里……

    苏桃默默收回打量的目光,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至于她为什么会失落,现在还不甚明白……转身就要进相府,那抹妖冶的红却堪堪拦住了她的身形:“且慢,墨宰相有洁癖,你这个样子进门,他保不齐真会将你的腿打断!”

    苏桃闻言,垂下了眉眼,瞧自己月牙白的裙摆上殷红点点,站在“美人哥哥”身边,趁得她很是狼狈不堪。

    头垂的更低几分,此刻苏桃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也太丢人了!

    红昭将她的一应窘迫看在眼里,语气轻巧:“白衣染红,仿若怒梅点点,只不过,你既要跟在墨宰相身边学功.法,便得逢和了他的心性,你又几时见过墨宰相的衣袍染有半分尘埃呢?听话,与我去换一套新的衣裙……”

    红昭的话不轻不重,却仿佛有魔力般,生生砸进了苏桃的心窝窝。

    美人哥哥说的对呀,自打她认识墨宰相的那一日起,墨宰相从来都是白衣胜雪,不染尘埃,若墨宰相见到她这般狼狈的模样,定然会心里气恼吧?

    苏桃不知道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言不发的跟在美人哥哥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去往了都城最有名的刘家成衣铺。苏桃换了套与之前一样利落的窄袖衣裙,待两人再次走出布庄时,也已然日渐中天了……

    和熙的阳光撒在苏桃脸颊,她的脸不知是晒得,还是别的什么缘故,竟红的格外诱人。她难得沉默不语,自顾自走过半条街。直到身后传来人声:“我该走了!”是美人哥哥在说话。

    苏桃回眸,似乎有些不解:“你要去哪?”他不是说,自己是墨宰相养在后院里的男人吗,既是被养的人,他难道不应该重新回到相府里去吗?

    到了这一刻,苏桃才突然明白,自己这一路到底在别扭什么。师父曾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如美人哥哥这般人物,实在不应该只屈居在相府的后院。

    “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红昭逆光而站,苏桃瞧不清他的神色,只模糊瞧见他缓缓勾起了唇角,轻声道:“小草包,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美人哥哥生的好,这一笑起来简直担得起那句一笑倾天下了。

    是以,苏桃短暂忽略了“小草包”本是骂人的话,还来不及还嘴呢,美人哥哥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消失的很突然,很彻底,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妖孽啊,他比墨辰还妖孽……

    心里莫名觉得空落落的,苏桃揉揉眼睛,望着那个方向,良久才回过神。

    她攥了攥袖口,似乎在劝着突然别扭的自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美人哥哥能出去闯荡是好事!”转身,她毅然决然的往相府方向走去。

    路行一小半,迎面撞见了步履稍显匆忙的墨辰,苏桃还没来得及作反应,墨辰就冷哼一声,甩袖子走人了!

    “哎,你倒是等等我呀!”

    墨辰不知有心还是无意,迈的步子极大,苏桃紧走慢走,累得气喘吁吁,还是与人家差了一大截。

    她跟不上,索性不跟了,反正她三天两头跑一趟相府,晚些再去也无妨。

    墨辰并未回头,却仿佛能洞察她的小心思,略略顿足,道:“若跟不上本相,你的剑法也就不必精进了!”

    苏桃才喘匀几口气,一听这话,又急忙跟了过来,气呼呼又小心翼翼的询问:“墨宰相,你是在威胁我吗?”

    “就是威胁又如何?”一贯清冷的语气,还隐隐带着些许怒气。

    墨辰也不知自己因何而气,许是担心苏桃出什么事,自己无法向苏将军交代;又许是担心苏桃涉世未深,被他那个四六不着调的师弟顺路给拐走……

    苏桃:“……”墨辰这家伙够狂啊,威胁人都敢明着说,若不是自己打不过他,早就动手了……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这么说。

    “墨宰相威胁的对,”苏桃弯了弯眉眼:“我师父曾说玉不琢不成器,墨宰相能对我严厉些也是好的。”

    她笑得愈发明媚无邪,墨辰也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不多会儿,二人重回相府。

    未进大厅,墨辰又突然停了下来,支使她:“你先去别院,给本相的锦袍浆洗干净!”

    “你是在跟我说话??”苏桃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问。

    “除了你,哪儿还有旁人?”墨辰不以为然的答。

    多新鲜啊,还让她浆洗衣袍?

    苏桃单手支腮,思考半刻道:“我活了一十三载,也只为师父浆洗过衣袍,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孝顺师父,与孝顺亲爹是一样的。”

    她绕着墨辰走了三两圈,歪着脑袋问:“你是谁的爹,也好意思让我为你浆洗衣袍,以表孝心吗?”

    这话若被旁人听去,定然会被气得面红耳赤,火冒三丈。

    偏墨辰一向是能隐忍的性子,他听苏桃的一番言论,非但不恼,反而慢条斯理的道:“本相不过年长你七岁,实在担不起你的孝心,但那件锦袍却是你昨晚弄脏的,本相顺便提醒你,寄人篱下就该有寄人篱下的样子,再敢顶一句嘴,你的剑法也不必劳我提携了!”

    “墨宰相,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现在就去洗,”苏桃嘴巴嘟起老高,不情不愿的疾步走去别院。

    盥洗盆里,半泡着墨尘的锦袍,衣襟上小巧的鞋印清晰可见……

    苏桃这才恍然忆起,昨晚自己于慌乱中,踢了墨辰一脚,而锦袍上的鞋印,也正是自己的杰作。

    高高嘟起的嘴巴弯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洗就洗吧。

    权当“孝顺”了他这一回……

    白袍难洗,苏桃揉.搓半晌,才将锦袍浆洗干净。

    才闲下来,她又有些想师父了,师父从来都是黑袍加身,笑容温和,也最爱听她半真半假的恭维话……

    彼时,她还小。

    倒背着肉嘟嘟的小手念念有词:“我师父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文采斐然,剑法第一,博古通今……”为了押韵,词汇量不高的她,还会在博古通今后面加一句实话,爱逛青楼。

    每每说到最后一个词,师父便会收起之前的洋洋自得。

    捂了她的嘴巴道:“哎呦我的小祖宗唉,爱逛青楼可不是什么夸人的好词儿,咱以后可不兴再说了啊……”

    正胡乱想着,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美好回忆:“洗完锦袍,你再去将前院的狼藉归置妥帖,否则……”

    “别否则了,我去就是了!”

    师父曾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姑且先忍着受着,只待来日有出息了,她也能一天威胁墨辰百十回……

    苏桃这般想着,归置好前院的残花,又自觉拔去青石板缝里的杂草,待忙完这些,已然日暮西垂了……

    起身,苏桃拍了拍手上的灰土。

    一缕若有似无的米香,瞬间勾起她肚子里蠢蠢欲动的小馋虫,她捋顺着米香气味,果然寻到墨辰在厅中摆饭…

    墨辰做着最寻常不过的动作,却处处透出了矜贵有礼,相比之下,苏桃可就没他那么多讲究了……

    灰土未尽的小手才要捧起粥碗,啪的一声,是墨辰用筷子重重拍在了她的手背上:“苏将军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净过了手再来吃饭!”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