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

    几番竞争下,白发妇人最终败下阵来。神秘男人以六千七百六十万卢布拿下本场拍卖会压轴的画作。

    拍卖会结束,主展厅的人群缓缓起身,四处流动起来。原本昏暗的主展厅内顶光亮起。

    鹿黎拉着裙子弯腰起身:“你先在这里随便看看,我去找一下我老师。”她指了指前面拍卖台边上的卷胡子外国男人。

    温颖雪点点头,目送她的离开,顺着一眼望到了拍卖台上。

    卷胡子外国男人身着土黄色西装,佩戴无框眼镜,约莫五六十岁的样子。身型略胖,不高。是全场唯一没戴面具的人。

    温颖雪问过鹿黎为什么老师不用戴面具,鹿黎说老师是这次拍卖会的举办人,已面试人来表诚意。在场所有人几乎都是他亲自邀请的,彼此都认识也没有戴面具的必要。

    此时正与一旁的男人交谈。伸手在大屏幕上比划着,为他介绍画作的灵感来源等信息。

    讲解的画正是那副引起全场瞩目的压轴画,大荧幕写了作品名称——《Розовоепоместье》。

    老师身旁战的男人正是拿下此画的竞买人。二人的周围也站着不少气他竞买人,一起聆听着老师的讲解。

    只不过那个男人在人群中实在耀眼,温颖雪根本没在意旁人。

    男人高阔的身型在西服的凸显下,宛若一棵傲然于寒雪下的岩松,似是蕴藏着一股巨大的坚韧力量。

    黑色尖顶皮鞋略微增高的后跟,将本就出众的身高男人赫然立于人群之中。尖锐的下巴轻轻抬起,默默聆听着讲解。

    温颖雪的脚步不自觉的走近,想探寻黑色面具之下的秘密。

    鹿黎并未打断她的老师,握着手腕端庄的摆在身前一起听着半懂的俄语讲解。她的靠近并未引起旁人注意。

    但温颖雪看见,原本专注的男人余光扫了鹿黎一眼,随后微微侧身与温颖雪远远的目光直视。

    短短一瞬又像什么都没看到一眼,回头重新将目光转向大荧幕。

    那幽深冷淡的眼神,让温颖雪想起那夜男人靠在车前抽烟的样子。面具之下看不清的面容和烟云模糊的脸庞一样,让人迷离。

    二人打扮却又是云泥之别。温颖雪实在分辨不清,天书一样的俄语在耳边像高中的英语听力一样让她犯困。

    算了,在这太无聊了。

    温颖雪放低音量地踩着高跟出了主展厅,在迷宫似的展厅里乱逛。偶尔在感兴趣的画展前欣赏片刻。

    高中时就经常看鹿黎的画,那时她就觉得美术生很牛逼。其实自己孩童时也对这方面感兴趣过,只是她画笔下的事物和人皆惨不忍睹。

    于是,她亲手将这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起初展厅里和她一样在欣赏的人还很多,随着时间流逝,人慢慢散场。最后,浩大的展厅里只剩下她一人在里面百无聊赖地乱逛。

    温颖雪脚都走麻了,鹿黎还没结束出来找她。她在一旁的不规则凳子上坐下,给鹿黎发了条信息,问她结束没有。

    鹿黎没回应。

    温颖雪也不打电话催她,坐着休息了会觉得闷,想先出去透透气。走了十分钟了,还没走出去。

    很好,迷路了。

    她在心底无声吐槽:谁设计的垃圾房型,要是给人住还不得在自己家迷路?这设计师有毒吧。

    这展会也不给个地标提示一下啊!

    展示厅的设计风格十分简约,全白的墙面挂着画,空荡的空间里没规律地立着几根圆柱链接天花板和木纹地板。随机放了几个玻璃展示台陈列作品。

    她绕来绕去又回到原地,看着那几幅相似的画焦躁起来。准备打电话给鹿黎时,身后传来了一阵平稳的脚步声。

    听声音好像是穿着短跟皮鞋的人。

    温颖雪回头一愣,是那个自带贵气的富豪男人。男人步履平缓地慢慢走来,目光与温颖雪对视一眼,与温颖雪擦肩而过。身上萦绕着淡淡的檀木香气。

    他薄情一闪而过的目光,仿佛把温颖雪当成了透明一般。

    温颖雪的目光跟随男人的移动,转身快步走了几下跟上男人的步伐。

    她看着男人脑袋后金色丝缎打的结,缓缓伸手向去解开看看他的真面目。

    可能有些冒犯,但温颖雪为了解开心底迷惑必须这么做。就算真的认错人,只要诚恳道歉就好了。

    要是没有认错......

    她的心紧紧悬着,她也不希望陈今辞是真的家道中落了。

    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

    要是真的家道中落了只能种地,那得多伤自尊啊。

    温颖雪的指尖毫厘之差触到那根金丝结,男人却倏地停下脚步转身。

    温颖雪微红的指尖就这么点在了男人的面具上。

    男人瞳孔不可微查的收缩一下,很快变得平静单薄。眼眸像一潭深不可测的死水,目光从温颖雪脸上顺着她修长的手臂停在点在面具上的指尖。

    温颖雪像是碰到滚烫的东西,条件反射般收回了手。

    男人抬起眼皮,因为身高的缘故,俯视着温颖雪,目光像是被冒犯到了般有些不悦。

    温颖雪沉默片刻,随后掏出手机打开度娘的翻译。指尖快速打出一段字然后翻译。

    男人就这么站在她身边静静看着她,什么也不说。

    (你知道出口在哪么?)

    温颖雪刚打完又觉得不妥当,随后又匆匆删掉重新打:

    先生,很抱歉刚才唐突的举动。我迷路了,能占用您一些宝贵的时间带我出去么?

    温颖雪打完又检查一遍,没有什么错处后,在点击翻译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她抬头看了男人一眼,想试探一下他。

    男人偏头看着温颖雪,没说任何话。单薄的唇瓣板成一条直线。

    温颖雪抿抿唇,有些失落地点击了翻译,再一次举起手机给他看。

    男人唇角维扬,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说了一句温颖雪听不懂的俄语:“Идиот.”

    虽然听不懂,但是温颖雪觉得男人说的俄语相当好听。和拍卖师以及鹿黎老师说的俄语简直不像一种语言。

    温颖雪打算让他在自己手机翻译一遍什么意思时,背后就传来鹿黎的叫唤。

    鹿黎穿着高跟鞋小跑过来,气喘吁吁:“温猪猪我结束啦!走吧走吧我们去吃大餐。”她挽上温颖雪的胳膊,“我刚想打电话找你,就看到你在这。”

    她是从一个拐角出来的,从那个角度看只看到温颖雪一个人。等她说完话,才发现旁边有一个高大男人,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这是......?”她看了眼男人,又看向温颖雪挤了挤眼,暗示地问,“是不是你那种地哥啊?”

    温颖雪摇头:“不是,就是一个俄国佬。刚才我用翻译向他问路。他说了句俄语我听不懂。”

    “哦~”鹿黎拖着音道,“原来是这样。”

    “哎,”鹿黎摇摇头可惜道,“白高兴一场。本来想着他要是个顶级大富豪,你就把他搞到手。你偷他钱给我花。”

    温颖雪被鹿黎白日梦一样的发言整笑了:“你想的是真美诶。”

    二人笑着笑着忽然脸僵了僵,因为身旁的男人正目光暗沉的看着她们。不知为何,嘴角微微勾起。看的二人有些不适。

    鹿黎张嘴本想组织一下俄语将他打发走,最后还是放弃了,能力有限。她原先也尝试过学习俄语,比英语实在难太多了!

    她拿过温颖雪的手机,老老实实的打字:

    先生打扰您了。我找到迷路的姐妹了,我会带她走。谢谢。

    点击翻译给男人看。

    男人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表示,冷淡转身走了。

    鹿黎看向男人的背影啧啧:“就算他不是你那个竹马种地哥,要不然你也试试?”

    温颖雪白她一眼:“你怎么不试?”

    鹿黎“嗯”一声:“不要诶,我才不喜欢这种阴间冷脸怪。我喜欢阳光开朗小奶狗。”

    “喉咙难不难受说了这么多话,”鹿黎说着从包里拿出保温杯递给她,“喝点热水温温嗓子,去吃大餐咯。”

    温颖雪笑着接过热水喝了几口,目光远远地看着男人身影消失在拐角。

    *

    鹿黎带温颖雪去吃了一家比较有名的小众餐馆,聊了一些以前的事。吃完后温颖雪开车把鹿黎送回了学校,一个人开导航再次磕磕绊绊地回了民宿。

    还没到就远远看见陈今辞穿着破烂衣服在田里种树,又搞得浑身是泥。

    温颖雪将车子停在车库,熄火下车时看见陈今辞正扛着锄头,另一只手提着一大堆种地用的工具朝着她旁边的杂货库走去。

    温颖雪走的很慢,默默注视着那个男人。

    挽条纹裤被卷上膝盖,没穿鞋的长脚上沾满泥泞,全身上下散发出浓烈的乡野气息。

    温颖雪在心里轻嘲了下:就他这副德行,怎么可能是那个有钱的俄国佬。

    陈今辞放完东西从杂货库出来,上下打量了下温颖雪。

    女人手上提着下午穿的黑色细高跟,黑色v领包臀短裙将俏丽的身姿凸显出来,配黑色平底靴也颇有一般韵味。

    她的面具已经还给鹿黎,黑色的长发被晚风吹出几缕飞逸的飘丝,非常有记忆点的公主姬发下,没化妆的脸配上一张红唇,在月光下显得清冷禁欲。

    陈今辞很轻地眨了下轻薄的眼皮,眉头小幅度皱了下,略过温颖雪时喉结微动:“这么晚才回,不要命。”

    温颖雪听这话很不爽,张嘴就想骂他,但喉咙因刚才贪吃了些油腻的很难发声。鼓着一张嘴气冲冲地跟在陈今辞后面。

    掏出手机埋头噼里啪啦地打字,举到他面前看:

    大哥你管的也忒多了吧

    陈今辞停下脚步,偏头瞧了她一眼,眼里的嘲讽之意很明显:“只会打字?哑巴么?”

    温颖雪冷哼一声,飞快打字:

    哑巴又怎么样瞧不起人啊 【鄙视emoji】

    温颖雪瞪着眼看他,不说话好像确实战斗力减一大半。此时温颖雪鼓着嘴的样子像炸毛的小松鼠,陈今辞冷笑一声不与她争论,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хозяин。”两声整齐雄浑的俄语在温颖雪身前响起,两个巨大的身影挡住了迎面的月光。像一道厚厚的墙逼迫而来。

    温颖雪抬头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是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黑人。二人身材如野兽一般魁梧雄壮,甚至比陈今辞还高。一个脸上刀疤,一个脖子上趴着雄狮纹身。

    他们身后原本祥和的草原忽然变得诡异危险起来。

    她身旁的陈今辞低声“嗯”了一声,侧头看了眼被吓得此时安静的像个小鸡仔似的温颖雪,轻笑了一声:“以后晚上别出门。”

    说完他不等温颖雪的回应就走了,跟在刀疤哥和纹身哥的后面。走了几步,一起上了一个黑色越野。

    黑色的越野车向山丘另一个方向开去,消失在静谧森林之中。

    温颖雪楞在原地足足思考了十分钟。他们说的俄语是什么意思?什么哈什么?是他的俄语名字?

    她有一个可怕的猜测:

    陈今辞当年会不会是被拐卖过来奴役的!

    救命!这不比家道中落害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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