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赵煜示意兴儿将灯笼提近。

    此时,遮住月亮的乌云彻底散去,视物更加清晰。

    ·······

    赵煜首先打量着陈三的尸体,他的上半身已经被血液浸透,而目光即刻又锁定在陈三胸膛的刀伤处,接着,赵煜将陈三上身的衣物解开,胸脯赫然是宽约一寸的伤口,周围一圈鲜红皮肉翻卷着。此时,赵煜忽然明白,这陈三绝非死于衙差的佩刀,而凶器更应是一把短刃。

    陈三的尸体验检完毕,转而走到李大的尸身前,不禁喃喃:“奇怪,按照宋讳白日说的,他二人既然同时死于对方佩刀之下,伤口应大致无二,但他们衣物上的鲜血量岂会相差这么多?”

    “那是咋回事?”兴儿点头,问道。

    赵煜不言,接着将李大衣衫解开,看到死者腹部有一道宽约两寸的伤口,只是切口相对平整不似陈三伤口那样鲜红。顺着胸膛往上,赵煜瞧见死者脖颈处似乎有几道手印,他左右翻转着李大的头,发现死者颈下有完整的五指掐痕,不过拇指的指印却很宽扁,令人无法解答。

    “陈三、李大二人死有蹊跷····绝不是内讧残杀·····”赵煜双眉紧蹙。

    兴儿此刻瞪大眼睛,吞了口吐沫,“那是咋死的?”

    “这李大恐怕是被人掐死不久之后才被捅刀···血液流量这才相对较少,而且伤口也更为平整,还有就是陈三伤口狭窄且深与佩刀尺寸相差甚远,这些便与宋讳所说不符····”赵煜看了一眼兴儿,“兴儿,你且将尸体验检数据全数记录在册子里,便于日后找专人请教!”

    说罢,待主仆二人验检完毕后,接着又将现场恢复如初,尔后出了义庄。

    ······

    次日,主仆二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待用过早饭后赵煜又躺回床上。

    兴儿将二人脱掉的衣物收进盆里,一想起义庄,他顿觉衣服上的腐臭味愈发浓烈,“少爷,我真猜不透你到底要干什么,放着好好庆阳的县官不当,却非要来管奉县的闲事!自打咱到了奉县这个地界,就没遇到过好事,除了死人就是死人!”

    “少爷啊,这奉县就是个是非之地,你就别往里钻了,即便你找到了陈三、李大的死因那又如何?有那刘绪廷挡着,我们又如何替死者翻案?!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他又瞥眼躺在床上的赵煜,依然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的要命:“兴儿是个下人,我哪里能说服少爷,干脆还是修书一封,请了老夫人来管你!”

    此时此刻,赵煜脑中如同如过筛一般仔细梳理案件始末,也没有想到突破的办法,他心中的烦闷更甚,因而并未理会兴儿的絮叨,便一个翻身又睡了过去。

    夜幕沉沉,少年沿着回廊疯狂向宅邸跑去,一路上气喘吁吁。

    刚进宅院,就见到正厅已经设置好灵寝和道场。

    此刻,家宅里哭喊声连成一片。

    少年思绪混沌,他被这样的景象震慑呆住,站立呆愣之间,下人已经帮他穿好孝服,少年一个不稳,差点摔倒,遂踉跄着向正厅而去。

    少年见棺中躺着的果真是他的父亲,他脸色顿时惨白,刚要下跪,忽然院里大风而起,正厅的门啪的被合上,此时周围的景物变得扭曲,画面并飞速旋转,并在他的视线前迅速转动。

    他死死捂住头,口中拼命叫喊却发不出任何声响,慢慢地耳边地哭喊声越来越小,光怪陆离后,少年便来到了父亲地书房。

    少年父亲正坐在书房内,闭目养神,但脸色万分凝重。忽见父亲,少年分外惊喜,他顾不得其他,便要闯入,只是门口似有一堵透明地墙,他进去不得,而口中喊出地“父亲”里面的人似乎也听不到。

    闭目养神之间,少年父亲似乎想起了什么,睁开眼睛转头向旁边的书架上深深看了一眼,接着收回目光,尔后就从衣袖内兜掏出一柄匕首,转眼间他便将刀刃猛地刺入胸口。

    少年见此景,只感头部剧烈震开,眼前画面猛然急剧扭曲,渐渐幻化成一团光亮,伴随一声响亮地“父亲”,赵煜从梦中惊醒而坐,他环顾一周,发现已经到了未时。此刻,赵煜神情微微发愣,似乎刚才的梦境好似灵魂出窍,他揉揉一侧的太阳穴,自觉好受一些····

    这日赵煜、兴儿主仆二人,来到奉县衙门外,接着将名帖交于门房递了进去。

    二人在外面足足等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大门才开。

    这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下人侧出半拉身子,耷拉着脸,“家中有事不方便会客,烦请赵大人早日离去吧!”说罢,小厮“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主仆二人吃了一顿闭门羹,兴儿心中老大的不乐意,于是狠狠地朝门前淬口吐沫。

    赵煜脸上瞧不出任何神情,只是示意兴儿回去。一路上,主仆二人未曾交谈。

    赵煜在街边处寻了一个茶摊,他默默地饮下一碗茶水,压下心中忧虑,杨财来杀人案件一接连引出三条人命,不管自己是否会引火烧身,他绝不能再坐以待毙,定要拖延时间,自己势必要将案子告知上级官府!

    快到巳时,街巷上百姓、商贩确是不多,赵煜急着回客栈,便拐进了一条小巷,这时,一个熟悉模样的小厮从他们面前急步走过。

    “少爷,刚过去那人好像是刘绪廷家的下人!”兴儿说道。

    赵煜顿感机警:莫不是又来跟踪的?于是示意兴儿和他一起跟上去,眼看小厮闪进另一小巷,他们二人则躲在旁边观察。

    这时,二人发现巷子里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看样子他们早已在此等候。

    “一会儿大人施粥的时候你们见机行事····”说罢从腰间扔出钱袋。

    为首的乞丐接住钱袋,随即躬身施礼,谄媚道:“这个好办,不劳大老爷费神,小的定会办好!”接着,小厮又对其耳语交代几句后,在场的人便都散去了。

    “少爷,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兴儿不解地问道。

    “我们跟过去瞧瞧不就知道了!”赵煜觉得有趣道。

    闹市区,正中的地方搭建起凉棚,支上大锅,灶里的火烧的正旺。这一看就是要粥棚施粥。

    此时,几乎满城的百姓都聚集到了这儿,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赵煜、兴儿也挤进人群,忽然人群中一个身材壮实的中年男人被几个随从簇拥着进来。

    “各位奉县的百姓,在下郑仕,早年间来到奉县讨生活,幸得各位兄弟成全才有我今日发达,我曾经发愿,今世之恩,来日定要还报!”郑仕边抱拳,边继续道:“故尔今日—施粥救急!”

    “郑老爷真是好人啊!”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嚷叫声。

    郑达则抱拳示意,收了话头,“各位百姓切莫激动,今日设粥棚施粥,并非我一己之力!施粥乃是奉县的父母官刘绪廷刘大人筹划主持的!”

    此话一出,人群中又是哗然一片。

    赵煜此刻也是瞧着看热闹。

    适时,两个小厮一前一后抬着轿撵,两侧的带刀捕快驱挡着人群。

    郑达见到刘绪廷的大轿,忙不迭迎上去,躬身作揖,“恭请刘大人!”

    百姓听到这话,便也纷纷叩跪。

    宋讳躬身掀起轿帘,只见刘绪庭身着一身暗色花纹丝制便服,下了轿子,走到郑达身边将他扶起,“哈哈哈,郑先生快快起来····”

    说罢,刘绪廷便看向百姓,“几日前,闻言郑先生要设棚施粥救济百姓,未曾想到昨日他将布置粥棚与施粥等事宜竟呈于本官,并且邀本官主持,本官觉得这是利民的好事,赈灾救民更是本官职责,于是本官便答应了今日受邀....”

    接着,刘绪廷对宋讳耳语几句后,只见他招呼四五个小厮一人一个扛着麻袋来到粥棚。

    小厮将米下锅,开始熬粥,不一会儿,事先安排好的几个乞丐也露了面,领了粥后便顺时在刘绪廷和郑达面前跪下来,为首的口里并嘶喊着:“感谢青天大老爷使我等一家老小有米果腹.....”说罢,哭着叩头,“叩谢大老爷的恩德啊....”

    “刘大人,为民之父母,政绩昭著,口碑载道....值得百姓交口称颂!”郑达又一次躬身作揖。

    这一煽动,围观等救济的百姓也跟着附和起来。

    “敬爱子民,这是本官应尽的职责····”这时,刘绪廷却叹息一声,“不日任满····本官将调离奉县,上任知州知府,其实本官心中委实舍不得奉县百姓,心中只想优抚奉县这一方水土,哎,但是皇命难为啊....”

    此刻,刘绪廷似乎坠下两滴泪,顿了顿继续说:“奉县物丰,百姓安居乐业,但城中尚有贫穷食不果腹的穷苦百姓,为了聊表心意,本官没有筹借粮食,而是自买!今日,本官立下志愿:在本官任满之前每日设棚施粥,救济贫苦百姓!”

    说罢,人群又爆发出一叠称赞之声。

    “刘大人离任,依在下看恐是奉县的损失,即使百姓心中有万般不舍,也没有办法留住大人·····”

    “万民伞···万民伞!”

    忽然从围观的百姓中传来一声一声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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