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也虽有疑惑，但抓着对方那句无论什么关系，都随自己的话，她不愿多问些什么，自始至终，凌也始终相信，即是他说的话，那自然而然就有他的道理，而那意义，无需去过多的怀疑和揣测，因为那个人，从来不会让结局太差。
凌晨风在一旁笑笑：“那就行那就行，听秋瑞说的也好。”他不见怪，和常人一样，比起怀疑，他们更加信任黎秋瑞。
而江皓宁只能是一头雾水，在一旁复和性的笑一下，凌也到不见外，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机密 ，况且谁看来，都知道他们只不过是兄妹 ，仅此而已。
凌也不会去跟他解释，既然他不明白，也只能算他自己的，谁都没想到会在今天碰上这个倒霉同桌。
“爸，你确定不想想借口什么的?”
凌也脱口一说，刚开始凌晨风还算正常，或许是没听见，还是没反应过来之类的。
几分钟后了才说：
“不是你在这儿嘛，”
凌晨风吃着烧烤：“你以为我那两张动物园门票那么容易送人啊。”
“……”
凌也没多说什么，说起动物园，凌也思绪牵起，她到现在还不知道黎秋瑞手机里的照片，他也没发，自己也没提及。
好像都成了三分钟热度，被抛之脑后。
凌也没回话。
街上人群来往，热闹得很。
即使天色已经晚了，但彩灯亮起，一整个笼罩在这条小吃街，所有的行人，商贩，长街聚隆，照在这片心荣华贵的夜时。
凌也低头，再次打开手机，头顶的灯光恍惚，照在手机屏幕上有了星点的反光，晃眼的屏幕让女孩儿往桌侧拿低了手机。
正上方依稀的看见时间
——【23：46】
“那么晚了。”
凌也蹑声的说了句。
她准备打开相册。
“凌也，能不能，加个好友?”
江皓宁似乎一直注意着旁边的女孩儿，看她又拿出手机，凑上前问了问：“反正我们是同桌，加一个以后我也好联系你，有事情也不用那么麻烦托人了不是。”
凌也纠结了会儿。
她本能的反应是拒绝。
“人家说了就加一个嘛，也不是不方便，反正都是同学。”凌晨风见况胳膊肘往外拐，打起了圆场。
凌也： “…………”
有点不情愿，凌也本意点开相册的手指，转目标为微信，霎时觉得有点违心。
“你扫吧。”
江皓宁见势得逞，笑的像颗烂柿子。
扫完码后，本来凌也想拒绝，找个理由，到之后在蒙混过去，奈何江皓宁坐在自己旁边，眼神无死角盯着屏幕，自己也无可奈何。
手指犹豫样的徘徊了会儿，还是硬着头皮点了通过。
“行了吧。”
凌也拖沓的开口，含糊的语气已经极度透出自己此时的不满。
江皓宁得意忘形的笑容，只让身边的女孩儿，想上去立刻朝他脸侧磅上两拳。
凌也咬住下唇，没多说什么。
“想要微信就说嘛，装什么啊……”
凌也喃喃想着。
被江皓宁提起微信这事儿，凌也自然的点开了黎秋瑞的微信。
界面上单一的空白显得很空虚，好像是一张多年尘封的白纸。
没有落灰的白色，让人感觉孤单与寂冷。
凌也点开手机键盘，但又犹豫在键盘字母之上，简单的字句排列在这一刻显得无比困难。
“哥，我今天晚上出来吃夜宵，我觉得我妈妈今晚的菜可能有点咸，不知道你吃饱没，要不要我待会儿带点回去，送过去给你”。
凌也慢吞吞的打着字，尽力想扯起个话题。
但始终觉得不妥，怎么都有点儿突兀。
一遍遍删除，重组。
凌也反复横跳在打字与删除之间，她此刻脑袋做空，简单的一句话也显的无比唐突和困难，如果没有黎秋瑞那句不做兄妹的话，发什么也都还正常，但现在，这道题，被外加了条件。
“啧，到底……说什么……”
女孩儿往后撩起长发。
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
“你给谁发消息?”
江皓宁停住动作问，“你别管。”凌也随意的抛句话。
“爸爸，你还要在待会儿吗？”凌也抬头问凌晨风。
男人惯性的抿唇，指尖蹭了下鼻头，凌也慢悠悠的起身，擦净嘴角的残存下来的辣椒油，她已经知道了对面男人的心思。
“那你自己看着点儿时间吧，我先回去了。”凌也迈步起身，“那个，同桌，要不咱俩一起吧。”
江皓宁停住手上动作。
——“你看我需要吗？”
凌也没等他起身，回绝的语气已经让对方一时没了话语。
“那我先回去了，拜拜。”
凌也不多说什么，更不想和江皓宁一起。
女孩儿没太急着回去，迈着慢步走到了烧烤店里，打包了一份烧烤，还有几瓶汽水带走，半道上又买了块儿草莓慕斯蛋糕。
黑篮色的天上有大片的云，云端独占了几颗星星，三三两两的星光，残碎而稀疏的落在风里。
出了小吃街，人少了不少，暗灰的街道也有些寂冷。
小区楼下的路边有栽种的紫叶李，深秋季的叶片泛着显眼的殷红，银铜色的枝干上已经开出星两的花，花蕊里透出淡流的粉红色，顺着花瓣由里到外的晕开，带着几分樱花的浪漫，但又有些像李子花。
手中传出的震动迫使凌也停住了步子，她垂眼看向手机。
凌也稍微犹豫了会儿，还是接了电话：“喂，哥哥，”。
凌也习惯性的叫出口了哥哥，一时自己还是难改口。
“你在楼下?”
手机里传出少年温柔的声音。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而已，但在对方声音传出的一刻，凌也还是内心一怔。
“嗯，我现在在，小区门口。”
凌也下意识仰看向黎秋瑞家的位置。
“嗯，别在外面留太久。”
黎秋瑞语气平淡，说罢就挂了电话，一切都那么仓促。
“怎么跟个愣木头一样，冷冰冰的。”凌也看着对方微信框吐槽，给对方改了备注……
——【猫猫霸总】
“装的跟变脸一样，又不是猫科动物，一下子就那么……高冷。”
“老冰棍”
凌也重新拿上东西，上了楼。
……
凌也不太急着回家，两人对门邻居那么多年，黎秋瑞家早算是孰能熟知。
凌也试探的敲了敲门。
“门没锁。”
屋里传出声音。
凌也开门进去，黎秋瑞正坐在沙发上，整个屋里都很安静。
主灰调的无主灯设计，简约时尚，古朴而高级。
桌上零散的放着一些摆件，白灰色的茶具，绿植盆栽什么的。
少年端坐在沙发上，垂眼闲事的刷着手机。
从上撒下的灯光投在男孩儿身上，与墨同色的睫毛垂下，斑驳的影儿倒投在少年两腮的皮肤上。
惬意的模样仿佛一切已是意料。
凌也歪头过去：“你刚刚，看见我了?”
“没有，刚刚去你家了。”
黎秋瑞散漫的抬起垂眸的眼：“你猜猜于阿姨怎么说的？”
黎秋瑞咧嘴，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儿。
——去……我家?
凌也垂下眼来。
……找我吗？
两人的对话有些僵硬。
推入了冰冷的语境。
“怎么了？不好意思啊。”黎秋瑞用极其轻挑的语气撩拨对面的女孩儿。
他眉梢弯起一个柔和的笑。
手中的手机顺力放在铜棕色的桌子上，少年起身站在那里，就光是那么立着，也不免高贵与净洁。
五官的立体完全的弥补了灯光上的缺陷。
他显得很漂亮，很干净。
现在是将近晚上12点半左右，他好像久等着自己贵客的王族少年。
是书里端正的青春男主。
是熠熠闪光的那道光，透过云层坠落人世的神使。
这个时间黎秋瑞还坐在客厅里，凌也一时觉得稀奇。
“许阿姨没回来吗？”
凌也扫视眼周边，放下手里的东西，转是一幅顽皮千金的样子：“我今晚给你带了宵夜。”
女孩儿语气带笑，灵动的举止落落大方，
“赴鸿门宴啊？”
“还是准备‘夜顾茅庐’?”
对于桌上的东西，黎秋瑞只轻视一眼，他并不感冒。
反而更喜欢跟凌也杠。
“我才不是，你今晚不是说不要叫你哥哥嘛，那这个，就算是……兄妹这个关系的——散伙饭。”
凌也坐到一旁沙发上，试探性的叫了声对方：“黎 秋 瑞”。
他和善的笑笑。
黎秋瑞重坐上位置：“这样叫不是更舒服点儿?”
凌也没回答他，而是回忆起他这一天所说的——“至于什么关系，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
凌也喃自撩起这句话。
所以这层关系，现在，将不再是兄妹了。
或许一切存有匪疑，但值得一提的是，透过玻璃聚焦的那束光，不是偶然所以，或许所放弃的等待，将会成为蓄谋已久。
凌也思索，那么，她想，或许那也将不再是梦。
无意识浮现的记忆重塑在脑海中，那是自己所挥之不去的，一个尚未崩坏，没有人知道的，
——秘密。
而那将不再是秘密。
如果尝试会让一切都过去的再度重相，那么她也能使这些所淡出的，重新成为当下的，现实的，那么——
去靠近星星，即使跨越星河。
追随那束光，在他看向别人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