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之下

    一个普通的16岁高中生的生活是怎样的?提姆认为大概就是“一切与提摩西·德雷克相反”。

    事实上,别说校园生活了,他连最基础的出勤率数据都无法做到让班主任轻轻放过。

    少年泰坦、韦恩公司、案件追踪、每晚的夜巡构成了他的日常,还有不时出现的暴动、阿卡姆罪犯越狱,实在没有地方可以塞下和青少年同学们嘻嘻哈哈打好关系的事项了。

    他升入高中后,很快就找到了自己在班上的定位——一种他游离于所有圈子之外、大家都客客气气态度无可指摘的位置。

    他觉得很好。

    不过显然,只有他这么觉得。

    “……布鲁斯?”提姆站在学校大门口喃喃道。

    正是下课时间,今日不同于以往,校门大开,私家车已开始陆陆续续驶入校园。有不少学生都趁着下课聚在学校门口看热闹,提姆混在人堆里,皱眉盯着那辆牌号GT9391的跑车,看看车牌号,又看看整辆车子,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看错。

    “嘿你瞧!那辆车!”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尤其是激动起来高昂的声调。提姆记得自己在班上听到过,“玛吉快看!就是那辆!它好闪!”

    “别拍我米娅……是的我看到了。我也很惊讶现在竟然有人会开这样的车出门。我打赌车主人会天天给车来一个钻石spa。”玛吉说。

    布鲁斯不会给跑车来钻石spa。只会有一些闲得无聊的成年人折腾可怜的GT9391。提姆面无表情看着它驶入学校,毫不意外吸引了一大片目光。

    这是布鲁斯的车。但是,开车的人绝对不是布鲁斯。

    鲜艳的珊瑚橙搭配亮紫,穿插着反光的银亮带,满车上下闪着璀璨的星光,配色简直就是“本公主驾到庶民们通通闪开”的具现化。它在一众普通的黑白灰红中鹤立鸡群,车漆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睛,醒目极了。

    这不能怪周围人全盯着看。如果在路上看到了这样的家伙,提姆也会多看两眼并在心里感慨天下真是什么人都有。

    “这会是谁的家长?”站在提姆后方看热闹的女生们还在凑一起嘀咕,“车标可以排除不少学生了。不是所有人都能用一辆阿斯顿马丁随便折腾的。”

    “这是阿斯顿马丁?我刚才没注意到!”

    “等会儿它转过去了你再看。我没看错,就是阿斯顿马丁。”

    “别大惊小怪姑娘们。”站在提姆身边的几个男生按捺不住,也加入了交谈,“这还不是阿斯顿马丁最贵的车型呢。虽然也不便宜,我和我爸爸去楠塔基特度假的时候就看到过一次云母漆的。虽然这这辆车的颜色看着很奇怪,但你们知道它的漆喷出来有多贵吗?”

    “噢,我们当然不懂。因为我们没有‘看到过’。”女孩们反唇相讥,“专家们,谁能告诉我们这是你们谁家的车?”

    “我不是说这辆车属于谁,我只是在说车漆。”向女孩炫耀失败的男生们反抗道。

    “可是我们从最开始谈论的话题就是这车是谁家的呀!不是你们家的吗?”女孩们紧追着不放。

    “好啊,我们来看看它是谁家的。赌不赌?我们赌它是韦恩家的。我们学校就有一个韦恩!”

    “不可能是韦恩家的!比起提摩西·德雷克,为什么不是罗伯·贝佐斯?“女孩们尖叫,“提摩西优雅又安静,根本不像罗伯·贝佐斯那样浮夸爱现!他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自己家很有钱!”

    ……

    身后的男孩女孩们就“车是谁家的”吵得不可开交,唾沫星子都快飞到提姆后脑勺上了。提姆却冷静得仿佛身后什么都没发生。他沉默地看着那辆车以一种和气质格格不入的沉稳排在车队里,耐心地和大家一起挨个进入露天停车场,车间距就任何驾校教练看到了都挑不出错来。

    遇到蛮横加塞的车甚至还会让路。

    提姆觉得自己知道开车的人是谁了。

    戴着墨镜的年轻女郎发髻高挽,妆容淡雅,一身休闲小西装笔挺合身,优雅干练又迷人,如画报上走下来的一般。她与这辆配色狂放的跑车形成了强烈冲突,看久了却奇异地发现好像有点搭。毕竟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挺奇怪的。

    女郎推开车门下了车来,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心,丝毫不觉别扭,大大方方扫视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站在人堆里的提姆。她微笑起来,高兴地冲这边招招手。

    身后的男孩女孩们还在争执不休,提姆趁所有人注意到她招手的对象是自己之前,扭头钻回了教学楼。

    这是提姆升上高中二年级的第一个学期。按往常来说,十月份将召开的返校日家长会,但学校发给学生们的通知上写的却是“为期一天的家长参观日”。

    提姆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提姆记得明明说好了的,下午布鲁斯去学校意思意思露个面,见见班主任就行。

    提姆记得今天是周二,远在纽约的社畜不会在周二有闲暇时光跑回哥谭。

    提姆觉得没有人来什么参观日家长会都比这个好。

    提姆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相信这些家伙不会作妖。

    提姆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拜托,这不是我的提议。”她憋着笑跟在他身后,鞋跟叩在学校瓷砖地板上急促地哒哒作响,愣是让人听出了一种又在求和又在幸灾乐祸的矛盾意味,“小芭决定的橙色,迪克决定的紫色,史黛决定的星光漆,我只加了条反光亮带!反光亮带超酷的不是么?你好几件外套上都有这个设计!”

    现在正是第一节下课时间,走廊上时不时便可以看到三三两两抱着书前往下一个教室的学生。今天是变成了参观日的家长会,这意味着再过一会儿将会有更多父母来到学校。

    怪不得来的这么早。提姆面无表情地想。布鲁斯巴不得有人替他来。只要有人替他就行,管他这件事完成的怎么样呢。

    “顺便一提,这是迪克的主意,和我没关系……我们。女孩们。”她补充道,“迪克说家长的认真参与会让你高兴。但是迪克在海文我在纽约小芭工作走不开,只有布鲁斯在哥谭。布鲁斯不会配合我们,他甚至说他要调查炸弹客没有时间——”

    “——我很荣幸我的家长会是与达克赛德毁灭日并重的大事件,谁都不来参加我将伤心得心碎而死。”提姆倏地停下来毫不客气地指出,“顺带一提,我很高兴。我太高兴了。我已经不需要更多超额的关注度了,感谢你们的为此做出的反向贡献。顺带再提,若我美国地图没有记错,纽约比海文还要更远一点。你出现在这里和布鲁斯日常允许超人出现在哥谭上空一样理由不充分。”

    他15岁时成功摆脱了全家最矮的头衔。多洛莉丝穿了双雅致的缎带小中跟,也只比他稍稍高出一层头皮儿。虽然比布鲁斯还差点,杰森受外力因素影响太大正常人不应与其比较,但是他现在的身高已经超过了16岁时的迪克。

    我赢了。至少现在赢过这个家族中的第一个了。他看着多洛莉丝的脑袋顶,暗暗想道。

    虽然他不会明说的。

    “有一种东西叫‘调班’,亲爱的。”她拉低了墨镜,提姆可以看到她友善地冲自己眨了眨眼睛,“别生气啦,难道你真的想让布鲁斯来露个面就走吗?你升入二年级后我还没见过你呢。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良好的沟通与陪伴是家庭和睦的基础’?”

    “和睦?靠陪伴?”他对此提出质疑。

    “一条崭新的路。值得尝试。”她回答。

    “我认为我们之间若要和睦只能依赖坦诚。”他说,“虽然我之后会自己查,但是先让我问一下:你现在在录像吗?”

    “在。”她痛快承认。

    “赌注是什么?”这个回答完全不出他所料。

    “圣诞节的礼物指定权。任何东西,不限物品。”她答道。

    不得不说,这个赌注足以让他心动了。赌注不局限于物品,这意味着获胜的人可以要求所有人做任意一件事。他毫不犹豫:“你们这样将我排除在外极不公平。我也有参与的权利。”

    “可是我不能告诉你我们赌的是什么呀。”她一摊手,表示对此无可奈何。

    “看来赌约跟我有关。”他点点头,“这样如何,如果我猜到了赌约,就算我赢?”

    “啧。啧。你不坦诚,甜心。”她摇摇手指,“你明明知道的,从概率上来说这样对我们极不公平。因为主动权掌握在你的手中,有无限个方法朝正确答案靠拢;而我们却只能无助地呆在原地等待。”

    “所以……?”提姆抱着双臂,等着她继续下去。

    “所以当然是,‘好啊’。”她一拍手,笑眯眯地道,“遗憾的是我们对这个赌约有十足的信心。今天是27号,仅限28号00:00也就是明天凌晨十二点,现在是……”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9:37。这意味着你还有14个小时零23分钟。如果你猜不出来的话就算你输,你欠我们所有人一份自定义圣诞节礼物。”

    “应该是在十二点前猜出来就算我赢,你们所有人欠我一份自定义圣诞节礼物。”提姆说完,率先转身继续朝前而去,将多洛莉丝毫不留情扔在了原地。

    “那么接下来请自便吧。”他摆摆手,声音在悠扬的钢琴曲上课铃声中逐渐远去,“重返校园的感觉应该很棒,但愿你能找回十年前的青春。”

    “九年零八个月!谢谢!”她在他身后喊道。

    这只是他们闲暇时的小游戏。而他现在并没有闲暇,所以很快便将这件事排到了很多很多代办事项之后。

    他不会输的。提姆这样告诉自己。这么个小问题,只需稍加注意便可得出答案。最后胜利的一定是他。

    他回到班级时,经济学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了。

    “德雷克先生,即使学校来了一辆闪闪发光的大美人,我想若要欣赏美女等您再大一点也来得及。”教经济学的老师挺着个大肚子,好脾气地开了个玩笑,引得全班哄笑起来。

    “对不起埃文斯教授。”提姆不慌不忙道,“没有下次了。”

    他回到了座位上,埃文斯教授则开始打手势示意安静,并开始准备授课。

    教室里重新静了下来。埃文斯教授的声音温和又浑厚,提姆一直觉得他唱男低音会非常悦耳。

    他礼貌地拿出了经济学的课本挡在自己手边,然后开始用掌机在课堂上悄悄做炸弹客作案地点的三角定位。

    “你在怀疑我。”她正注视着他的眼睛,轻柔地问,“为什么?”

    他有说过多洛莉丝喜欢在房间里用香氛吗?如果没有的话,现在他说了。

    多洛莉丝不怎么喜欢香水,但钟爱在自己的房间里放置香氛。她会花很多的时间挑选香氛的味道。这个习惯一直持续着,直到现在。十分偶尔地他造访她的房间时,总会闻到各种不同的香气。

    “喜欢吗?我换了loewe。香味很淡,我最近很喜欢这种。”他三个月前最后一次去她的房间找她时,她曾笑眯眯地向他介绍。

    “我记得迪克之前送过你一罐ic Spe。”他在书架上发现了那个大理石风格罐子的香薰蜡烛,打开一看,果然从没用过,“Ariadne(阿里阿德涅)。我记的没错,是这款。你不喜欢吗?”

    “嗯……我挺喜欢他们用希腊神话做设计的风格,而且香味很淡,是我喜欢的那种。”她不好意思地道,“但是我不太喜欢阿里阿德涅。可能将它当一个摆件会更合适。”

    “‘迷宫不再是令我们迷失的路,而是回归之路。’[1]”他意味深长地瞅了她一眼,“尼采的论述只是一面之词。但若你非要这么理解,至少她在死之前获得了幸福和圆满。”

    “谁知道呢。或许酒神再来晚几天,他的阿尼玛就要走上另一条伟大的路了。”她好脾气地笑了笑,逗了个乐子,“等狄俄尼索斯向她求爱时,她将高喊着‘唉!人在恐惧中所作出的决定是多么荒唐可笑!’,并纵身跳入自己的地下堡垒。[2]”

    或许人在紧张时便容易胡思乱想。回忆这些东西对现在毫无意义,但提姆仍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

    直到现在,被她注视着时,提姆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

    阿尔弗雷德会定期为她打扫房间,却不会为她选择她喜爱的香氛。提姆发觉自己似乎从来没有闻到过多洛莉丝的房间里没有香氛会是什么味道。

    他感觉自己的嘴唇发干,意识到自己必须说点什么才行。

    于是他徒劳地张了张嘴。

    她很轻易就看出了他的紧张。提姆看到她朝自己安抚地笑了笑,将空调调低,然后挪了挪身子,够到了床头柜上的奶壶,为他倒了一杯牛奶。

    “如果这个问题让你不适,我很抱歉。”她将牛奶递给他,温和道,“但是我们要隐瞒的秘密已经足够多了,‘秘密小队’内部若再产生其他秘密,我们将会分崩离析。”

    提姆低着头,看着手里捧着的奶杯,乳白的涟漪悠悠浮动,声音平稳又冷静:“对不起,多莉。但是迪克已经开始怀疑了。我再反对下去,他会连我也起疑的。所以我……抱歉。”

    提姆叹了口气,掩饰性地端起奶杯喝了一口。

    这是个引人遐想的断句。即使他什么都没告诉夜翼,他也确信自己当时没有让夜翼找到破绽,他也可以用这样的句式令多洛莉丝相信,他对她的迟疑是因“他走漏了情报”。

    “没关系,这是次要的。即使他查到了你也无所谓。”果然,她说道,“只要将最重要的事情解决,这些都没问题了。提姆,这个交给我。反追踪仍是你的活儿。可以吗?”

    “当然。”提姆点点头。

    看到红罗宾心事重重的模样,多洛莉丝微笑起来,温柔地安慰道:“别担心提姆,我们会解决的。就像你一直在帮助我一样,无声无息,无影无踪,谁都查不到那个‘神秘人’是谁。”

    “现在跟之前不一样了。”提姆叹了口气,犹豫道,“不过这倒启发了我。说不定我们可以将夜翼拉入伙,他可以胜任这个。”

    “提姆,你不记得我们曾说过什么吗?”多洛莉丝问道。

    “只有我们。”

    “只有我们。”

    两人的声音重合了。提姆与多洛莉丝对视着,只能从她的眼中看到坚定与鼓励,就如她一直以来的一般。

    “提姆,在这场战斗开始之前我们就应认清这个事实。”多洛莉丝道,“我们没有盟友。也不能寻求帮助。因为没人能帮助我们。我们能依靠的只有对方。”

    “我知道、只是……”提姆继续悄悄试探,“多莉,迪克真的非常信任你。即使我的态度多么坚决笃定,他仍不愿放弃追查‘神秘人’的踪迹。他不愿怀疑你。一丝一毫都不。”

    “虽然这确实是个麻烦。但是,”多洛莉丝高兴地说,“看来我做人做的很成功。”

    “哦得了吧。若你有机会得到一个神位,我觉得你应改名为洛基·奥丁森。”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照常开玩笑,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脸色。

    “谬赞。”她笑道,“‘谎言’我就笑纳了,但我自认在‘邪恶’上实在有所欠缺。”

    至少糊弄过去了。现在他必须回去重新做计划——就今晚发生的这个“意外”,要好好想想明天告诉她的计划、以及自己要执行的计划。提姆与她相视而笑,却在心里这样盘算着。

    “……你瞧,我们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他避开了与她的对视,故作轻松地吐了口气,打破了轻松友好的氛围。

    “我以为是你发呆的时间太长的缘故?”她戏谑地道。

    “归咎于迪克吧。今晚是他与我一同行动。”提姆盖严平板,将它夹在腋下,起身将奶杯放回了床头柜,“既然夜翼的问题解决了,你是时候该真的休息了。你还是个病患呢。”

    “有任何情况请立刻让我知道。”多洛莉丝微笑着看他将沙发椅小心地归为原处,嘱咐道,“明天的话……或许早餐后?你可以送我回来时,将新的作战计划悄悄告诉我。”

    “当然。”提姆回以微笑。

    提姆离开了,房间里重新归于寂静。多洛莉丝看着他离开时关上的房门,笑容渐渐消失了。

    她瞥了一眼奶壶边的闹钟。

    提姆过来的时候是12:06,现在是12:32,他在这里呆了26分钟。也就是说还有4分钟,提姆为她设置的监控循环播放就要结束了。

    她得做好收尾工作。

    多洛莉丝木木地伸手,够着了提姆放在奶壶边上的杯子,将杯里剩下的半杯牛奶倒回了奶壶,倒空杯子,将奶壶和杯子按提姆进来之前的位置摆放好。然后她整理了被子,将褶皱弄回了原先的模样,最后关上了灯,用之前一模一样的姿势躺回了被子里。

    黑暗重新笼罩了她。

    提姆是绝对不会主动喝牛奶的,除非牛奶里含有半杯以上的咖啡。若非如此,他便不会舔哪怕一口。

    但是他刚才喝了整整半杯。

    “那么多莉宝贝,你的蝙蝠爸爸(daddy)和蝙蝠弟弟们的脑子要被虫虫吃掉咯~心不心疼?”

    那个男人说这番话的时候正是一个午后,夕阳美极了,她可以从落地窗看到外面被染的得姹紫嫣红的哥谭。

    为什么她会想起这一段呢?多洛莉丝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或许是因为男人随口说的这句话,或许是因为当天的夕阳实在美得令人窒息,这让她能从与之无数个相似却不同的碎块中找出它,在这个时候回忆起来。

    她当时正窝在盈满夕阳的沙发上涂指甲油,闻言眼皮抬都没抬,懒洋洋地轻轻笑道:“嫉妒使人面目全非,怀斯坦·弗莱尔。别让你美丽的嘴唇沾上这些。你知道我不喜欢。”

    他笑了,从办公桌边起身,朝她走了过来,居高临下深深俯凝视着她:“你不爱你爸爸吗,甜心?”

    她被挡了光,终于停下了小毛刷。

    “Whie?”她歪着脑袋瞟他一眼,漫不经心地笑道。

    “Perhaps……”

    他笑着压了上去,很快,黏腻的啾啾声便响了起来,他的声音低哑了下去。

    “……this one……”他喘息道。

    没拧好的指甲油瓶子被打翻在了地毯上,粘稠的油液流上了地毯细密的金丝短毛,凝成一小块紫水晶般的凝块。绚丽又冷艳的深紫衬得她手指雪白柔嫩,未干的指甲抓在男人肩上,深深掐进肉里,将紫色的甲油蹭在了他的皮肤上。还有最后两个没涂完的手指,却是没人在乎了。

    情至深处,她被深深摁趴下去,男人的胸膛覆上了她的背,他在她耳边粗声道:“Babe……my baby girl……Who am I……”

    她衣衫凌乱,咬牙沉默着,呼吸急促得随时可能断掉。他的耐心一向有限,没有立刻得到回答,便伸手粗暴地掐住了她的嘴。

    “Who,am,I!You filthy,little,whore……!?”他在她耳边狠狠逼问道。

    她艰难地仰着脖子,窒息的痛苦与愈发粗暴的对待使她不得不张口,说出了什么——

    “闭嘴。”多洛莉丝低声道。

    房间内便只有那盏百合暗纹灯罩的小夜灯莹莹亮着。多洛莉丝缩在被子里,在书架监控拍不到的角度,悄悄将脸埋进了枕头,攥紧了床单。

    “闭嘴。”她一遍遍呢喃。

    “闭嘴。”

    “闭嘴。”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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