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罪犯们都能隐约觉察出来，红头罩的心情十分不好。

    “该死的、婊子养的贱种！”

    枪声下，红头罩可以隐约听到躲在货箱后的人情绪崩溃地破口大骂。他没有理会，翻身一跃跳下车顶，躲过扫射的机枪，几下飞快换好了弹匣。

    “我的手！呃啊啊啊啊我的手腕肯定断了！他妈的红头罩！下次再让老子碰到……”

    “——你要怎样？继续大喊‘不要’吗？”

    头顶突然响起了一声嘲笑。捧着手腕的男人惊恐地仰起头，却见一道强壮的身影当空跃下。他身后是一轮巨大的满月，背对着月光，男人只能看到他黑漆漆的影子，那令人惊恐的壮硕身材，肌肉饱满的胳臂，宽阔厚实的肩。

    他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那道人影落下了地，最后一眼，便只有迎面而立的凶狠一拳。

    四周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人，杰森鹤立鸡群站在当中，只感觉耳朵终于清静了。

    身后咚的一声闷响。

    杰森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

    “你不应该插手。”嘶哑的声音，听上去十分不满。

    红头罩回身抬起头，果然在巨大的集装箱上，身披黑色斗篷的黑暗骑士如一尊铁铸的雕塑般立于其上，没过一会儿，一个更轻巧的人影子也荡了过来，落在了他的身后，收起了抓钩枪。

    “啧。怎么哪儿都有你。”罗宾向前几步低头俯视着他，不满极了，“不是说过了吗？关于她的那事——我不信你没收到传讯——由我们来处理。你是读不懂英文还是脑容量不足无法处理这么‘深奥’的语句？”

    杰森根本不理会罗宾嘴里又在喷什么颜色的粪。

    他只望着那道黑漆漆的人影问道：“怎么样了？”

    黑暗骑士在月光下，更像一只收拢着翅膀蹲在高处的巨大蝙蝠了。他回答道：“她很好。具体情况就如红罗宾给你发的简讯。我希望你就此停手。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红头罩找到了刚才在打斗中遗落的撬棍，俯身拾起，扛在肩上，嗤笑道：“我不为你工作，没必要听你的指令，自然也不受你威胁——”

    “红头罩。”蝙蝠侠嘶哑地道，“你明明知道这是冲着我们所有人来的。虽然包括你。但是她已经处理的很好了。你这是在让她的努力功亏一篑。”

    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红头罩停下了脚步。他转回身，冲集装箱顶上的巨大蝙蝠愤怒地道：“我不明白。我真的弄不明白。你也说了，我‘也包括在内’。而她是我的姐姐——该死的——我现在这句话指的只有她一人——他妈的她是我姐姐！你凭什么管我插不插手？”

    “因为少一个人参与就少一个目标！蠢货！”罗宾气呼呼地喊道，“而你身边盯着你的人又那么多！你会把事情搞砸的！”

    隔着头罩，蝙蝠侠和罗宾并不能看出那个红色头罩之下杰森·陶德的那张脸上是什么表情。他们只知道他沉默了一会儿。

    “行。这样就行了。没关系。”红头罩将撬棍背在背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那么多次了，我也懒得再跟你们争论信任的问题。

    “别——也别想着动手了。我实在没这个心情。我是说，就算你们把我捶成泥或我把你们揍成猪头——老实说我更期待后者，我也不会收手的。我他妈话就撂这儿了。”

    站在那个冷血的老头子的角度思考，杰森并不觉得他会像个傻叉一样继续冲过来跟他打一场并不必要的架。

    昨天凌晨时分，他才在家族通讯里知道了多洛莉丝出现的消息。

    只要活着就好——那一瞬间，杰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这种心情非常复杂，包括很多很多想问她的问题和很多很多纠缠成一团的不怎么美妙的情绪。他长长、长长地舒了口气，最后只能用这一句话总结。

    但是今日上午，他便截取了行动报告。是多洛莉丝口述，红罗宾代笔撰写的——开什么玩笑？整整三个月人间蒸发！他要是真的只会在胸口画十字痛哭流涕地感谢上帝“活着就好”，他就他妈的不是红头罩！

    鸟宝宝和老蝙蝠当然都不会那么好心地主动告知他们并不想让他知晓的情报。所以，他得靠自己。

    不过报告被拷走的蛛丝马迹不可能瞒得住红罗宾很久。杰森还没回到安全屋，终端便收到了来自蝙蝠侠的警告。

    他已经把报告刻在了脑子里。而且话说得很清楚。除非杰森·陶德这个人被杀掉，被割断脖子，呼吸停止，心脏衰竭，血液流尽，他都会继续干下去。

    他相信老蝙蝠知道这一点。所以今晚他不会徒劳地拦住他，和他徒劳地干一架。虽然之后的行动遇到的话就说不准了——

    裸露在外的小臂突然传来一道细微的针扎般的刺痛——事实上，就是有针射中了他。

    “什么——？嘿！你们怎么能——”

    杰森连忙抬起手臂，却摸了个空。液态麻醉弹已经打进了他的身体，他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罗宾小巧的身影翻身落地，朝他一步步走来。杰森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拿着的□□。

    该死的恶魔崽子*他妈！

    眼前开始模糊了。杰森恼恨地在心里暗骂。

    “啧。不用看就知道你肯定在瞪我。”罗宾的声音听上去越来越遥远了，“虽然很不想辩解，因为给你来一枪真的爽爆了，我巴不得承认这是我的主意——但这确实不是。”

    “睡一觉吧。你还是睡着讨人喜欢一点……”

    之后罗宾说了什么杰森全都听不到了。他扑通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蝙蝠侠低头看到下方已尘埃落定，便抬手打开了面罩上的通讯：“呼叫夜翼。可以过来回收了。”

    频道里响起了夜翼无奈的声音：“所以，我刚送一号回来就要继续回收二号吗？我是不是该改名叫‘滴呜滴呜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