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

    气氛在瞬间紧绷。

    埃尔文握紧双手,又悄悄放松,唯剩利威尔满眼戒备。

    “放轻松。我也是被邀请来的宾客不是吗,莎蔓。”

    肯尼放下枪,朝莎蔓努努嘴。

    她拍拍利威尔蓄势待发的手臂,熟稔地点头示意:“当然。我的新婚贺礼呢?”

    肯尼大笑,欣赏了一阵利威尔色彩纷呈的脸,这才将一个牛皮袋掷向莎蔓:“好吧好吧。听说几年前有人打着我的旗号认亲,那我就勉强认下。女儿结婚,我这个做父亲的当然要到场。”

    “得了吧。”莎蔓接住,并没有拆开,而是随身带着:“托你的福,我差点没死在雪山。”

    韩吉一下子就想起来当年在雪地里发现气息奄奄的莎蔓这件事。

    但显然利威尔并不知情,转了一圈才想起来莎蔓那次罕见的受伤。他本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重点是,这该死的父亲女儿又是什么关系?毕竟肯尼很可能是……

    但在场没一个人发现他这点顾虑,实在是肯尼手里仍然在冒烟的枪管太惹眼。

    这种枪的制作尚显粗糙,或者说这是设计者刻意为之。舍弃掉精确度,转而追求大面积的杀伤力,是典型的对人武器。

    中央宪兵……

    埃尔文伸手挡在韩吉身前,目光炯炯地望向肯尼的眼睛:“来者是客。”

    他们相安无事地完成了接下来的仪式。

    利威尔抿抿嘴,拉着莎蔓转身走向树后。

    肯尼在神父即将结束祷告时提前离开,走之前戏谑地朝利威尔挑起了嘴角,仿佛知道此刻他的脑子里在纠结些什么东西。

    故意的吧?!

    “莎蔓。”他语气极差:“你和肯尼……认识?”

    “嗯……是的。”莎蔓眨眨眼,好笑地抚摸他的脸颊,往下顺到了胸膛。

    利威尔不耐烦她时不时的挑逗,一把抓住她的手,眉头皱得能打结:“你……!”

    他要说什么,难道要说我们可能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吗?

    莎蔓没想这么多,身子朝他靠过去,嘴唇贴上对方的脸颊,摩挲着呢喃:“你在在意什么?好吧,不告诉你是我不对,不过你现在想说这个吗?”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刚刚新婚的丈夫竟然一把将她推开了。

    她错愕地瞪大了眼。

    一阵诡异的沉默以后,利威尔以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亲吻她,粗暴得近乎撕咬。

    “不管了。”他钳住她的后脖颈,耳鬓厮磨:“反正我们也不可能分开。”

    最终误会还是解释清楚了。

    他们牵手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四周热热闹闹的砍价声拉客声包裹着他们,像一脚踏进了沸腾的汤锅中,满是烟火的香气。

    温和的阳光照得莎蔓眼睛眯着,嘴角也弯起来:“我跟肯尼一点关系都没有,放心好啦。”

    “不过他倒是和我说过‘他没有孩子’这种话。利威尔,你的妈妈和他是什么关系呢?”

    什么关系呢?

    阴暗潮湿充满了腐臭味的角落,蟑螂从身体上爬过的感觉,以及死一样的寂静,构成了利威尔对妈妈最后的印象。

    他的妈妈已经不再回应呼喊。地下街那种说不上的冰冷的光从打开的门外照在她身上,一个男人的目光也落在了她身上。

    “库谢尔……”男人是这样叫过她的名字吗?利威尔记不清楚,却记得他蹲下来,望向床底,问他叫什么。

    “……”

    “不过可以肯定你们绝对是亲人啦。”莎蔓晃了晃他们相连的手,另一只手指指他和不知道的远处:“或许你没感觉,但是在我看来,如果你长大在阳光下,样子和肯尼少说也有八分像。”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利威尔,只是利威尔。”

    莎蔓的目光穿透他沉默的期待,告诉了他另一个答案:“可能是妹妹哦,你的妈妈。”

    ·

    旅馆内

    肯尼抖落烟灰,表情在阴影里明暗不定:“你想干什么?”

    “不用这样质问我,你应该很清楚才对。别装傻了。”莎蔓用小刀裁开纸袋,快速浏览了其中的信件,随后打开灯罩,将信纸点燃。

    一缕灰烟消失在空气里,她挥挥手,将灯罩重新盖上。

    肯尼叼着烟吸了一口,干笑两声:“我只是做了桩交易,别的可什么都不知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肯尼。”她铺开画纸,将碳笔在纸上磨尖:“我见到希斯托莉亚的时候她才七八岁,不保证完全一样。得靠你自己判断。”

    肯尼轻哼一声,等着莎蔓勾勒出希斯托莉亚的样子。

    一支烟抽不了多久,他很快就陷入了无聊的沉默之中。纸笔的摩擦声沙沙作响,他突然提起婚期。

    莎蔓扬眉:“说起来也确实应该告知你一声。两周后,在城外一片草地。”

    她斜眼看了肯尼一眼,却见他只安静地盯着桌脚,似乎并没有什么话想说。

    “肯尼,”莎蔓轻轻道:“利威尔应该会想你来。”

    灰尘和细小的棉絮漂浮在屋内,顺着气流旋转,在暖光下模糊不清。

    肯尼往后靠住了椅背,漫不经心地翘起腿:“我没有孩子,也当不来父母,这种事情去不去都无所谓。再说他也该长大了。”

    “既然无所谓的话,那就来看看吧,不是什么复杂的事。”

    他晃晃腿,很无奈的样子:“好吧。”

    屋内重归沉寂。他们都是习惯了独自吞咽的人,本来也没什么好聊的。

    至于莎蔓是怎么联系上肯尼的,那或许能归功于他旺盛的好奇心。也有可能只是想来看看莎蔓死没死。

    肯尼是莎蔓知道的离王族辛密最近的人,想要将剩下的雷伊斯推上王座,他的支持必不可少。

    “罗德·雷伊斯?半夜的一声雷响就能吓破胆的家伙,指望他接任王位,不如去找找他失踪的私生女。”

    那时肯尼审视着站在他对面的莎蔓,近乎逼问:“人是被欲望控制的生物。莎蔓·耶格尔,你的目的是什么?”

    几年前她是为了回家,而现在,她回答:“我只是想保护我的爱人。”

    是的。她的爱人是强大的阿克曼,是浴血奋战的战士,是人人敬仰的兵士长。但是在她眼里,他是和她一起被命运玩弄的普通人。

    “我不知道阿克曼和皇族的纠葛,也不清楚这些和咒力的联系,事到如今也不再纠结这些。只是我去到了墙外,看到了即将到来的战争。”

    她注视着肯尼那双和利威尔相似的眼睛,曾经死去同伴的面孔一一闪过。战争,多么沉重的字眼。

    “我不能接受不久后他将在一个地狱般的世界里挣扎求生,不能接受我们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化为泡影。肯尼,你能够理解我的吧?”

    他能够理解吗?

    好歹也是那家伙的舅舅。肯尼这么想着,便告诉了她。

    “你要找到一个人……不,两个人。”

    ·

    埃尔文痛快地给了利威尔一周假期。

    兵长结婚的消息在兵团里悄悄流传,传来传去不知怎么变成了兵长妻子已经怀孕,是奉子成婚。

    为了遏制流言,莎蔓拉着利威尔在操场上练了一手,并得到了诸如“你们是看身手谈恋爱的吗”等评价。

    “说得也没错,我们第二次见面确实是先打了一架。利威尔,你还记得吗?那次我瘸了好几天。”

    他揉了揉自己酸胀的肩膀,又吹吹莎蔓掌心的擦痕,斜睨她:“你和你那只鸟可是冲着死穴去的,我能留手吗?”

    那就太强人所难了。莎蔓起身,将他隔在椅子和她中间。

    细心打理过的长发耷拉在他颈窝,莎蔓闷闷的声音响起:“利威尔,你喜不喜欢孩子?”

    “喜欢。”他用手从上到下抚摸着妻子的脊背,安抚着她的不安:“不过如果你不想…嗯,现在也还太早了不是吗?”

    他们同床共枕,莎蔓心里有事,几乎瞒不过他。

    或许是因为卧底的事。利威尔想着,但又似乎不太像。

    卧底他们已经有了怀疑对象,正在对其进行严密的监视,企图弄清楚她下一步想要做什么。但这还不至于让莎蔓夜夜思量。

    他猛然发觉,自己对莎蔓并没有想象中了解。

    她的过去仍旧是一团迷雾,那些让她陷入严重抑郁情绪里的同伴他也一概不知。并不是想要揭人伤疤,只是……

    “莎蔓,”他拥抱住她,轻轻拍着:“有什么话可以告诉我。”

    她当然也想告诉他,只是利威尔到底是调查兵团的兵长,她不能让他夹在中间为难。

    毕竟她要做的事,说是埃尔文的敌人也不为过了。

    但也不能一直让利威尔挂心着这个,战斗中分神随时都能致命。于是她和利威尔窝在窗前的躺椅上,对着月光诉说过去的事情。

    “有个地方,叫日本。那里被结节所覆盖,充斥着咒灵与死亡。就像所有的故事那样,有着正派和反派。正派负责维护正常,而反派则致力于制造异常……”

    “反派中有个从实验室里幸存下来的小女孩。虽然一辈子的不幸是反派一手操控,可是她也没有这么多力气去恨,只能将挤出来的一点关注放在同伴的身上。”

    “后来同伴死掉了,小女孩杀了很多无辜的人,也被杀掉了。”

    “再后来她就遇到了想依靠的人,想保护的人,想珍惜的人。”

    只是这样一个全新的故事里,也是有正派和反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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