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崔理洵道别之后，贺北岛回住所换了一身衣服，还在扣扣子之际，突然接到朝文悦的电话，金羽然在运动时不小心摔了腿，出了点问题，左然因为在警局处理事情，所以让她来帮忙。

    从家门出来路过花店，林林坐在里面，正与谁交谈。

    贺北岛没多注意，就去了学校。路上买了一些零食，带给金世正的。

    到的时候，她先是去找了朝文悦。学校叫来了救护车，金羽然实际上这次摔得并不严重，但他有基础病，这就需要关注了。

    朝文悦这么说道，停顿一会儿，又接着：“金羽然同学是不是有点自闭倾向？他在班上从来不和别人交流。”其实这么说都算好的了，大多数时候，金羽然是仿佛听不见别人说话。她讲物理时也从没抬过头。只不过这些，她不好说，只能委婉地点出一部分。殷语遥当时说的时候才不客气。

    贺北岛能明白：“可能是他没带助听器。”

    朝文悦愣了下，有些茫然：“金羽然的听力有问题？”

    “这一点入学的体检报告应该会有说吧？”

    朝文悦回忆了一下：“……抱歉，育英的体检没有对于听力相关的测试。在今天之前我还确实不知道有这样一回事。”

    贺北岛并不在意，她其实觉得挺正常的。一般来说，都读到高中了，默认就是听力视力不存在障碍了。一般学校体检，再详细也没涉及到听力问题。这个东西，可能是左然的疏忽。但是没道理左然会忘记这么大的事。

    贺北岛又想，可能是金羽然自己不想说。你感觉到金羽然性格里带着点孤僻，不是金世正那样被动型的，是主动型的。这一点从他上回不戴助听器就可以看出来了，包括这回，贺北岛觉得他是根本不想搭理别人。

    贺北岛无所谓：“既然他不想听，那就算了。重要的事情再写在纸上通知吧。”

    朝文悦也不想强求，主要是金羽然听不听不太影响班级，而她素来对平均分之类的东西无所谓。她也猜得出这孩子和林方影班上那孩子是一起被送进来的，也大概猜出来了到底什么身份，只能说她没办法完全顾及，人家家大业大也不需要她操这个心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很好。

    医务室的医生只做了简单地检查，把金羽然安置到床铺上，走来对贺北岛讲：“情况有点出乎意料，我建议去医院做个很精确的诊断。他骨质比较特殊，再加上先天的问题，如果不在体育运动这方面多小心的话可能会导致更严重的瘫痪。”

    贺北岛点了点头，转手给左然发了医生说的话，然后报备了一句她会带金羽然去医院。

    贺北岛把金羽然带走，才发现他带了半只助听器。

    医生的那些话他自己也听见了，贺北岛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金羽然看了他一眼，那双冷淡到极点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色彩，说话也很冷漠：“没有。”

    贺北岛耸了耸肩，说起别的：“我已经跟你监护人说了，之后的事跟他去商量，现阶段我带你去医院吧。”

    “你为什么要管这件事？”金羽然一字一句，觉得贺北岛突如其来的好心有些怪异。

    贺北岛本人自然感觉得到，她无所谓，甚至觉得金羽然看人的眼光挺准：“我需要去市医院调查一件事。你是顺便。”

    听见自己只是附带的，金羽然也没有觉得不忿，反而松了口气。

    贺北岛给他的印象不佳而且他也不想欠人人情。

    市医院。

    车水马龙，今天来的人意外的多，门口停满了车。

    贺北岛和金羽然一起进了四楼——骨科方面，让金羽然自己去找了他熟悉的医生，她得去调查一些事情。

    市医院当时的设计是政府找的人，贺北岛查了下，发现竟然是许明心。她不由感慨这个世界还真小，也没探究他究竟为何后面变成了室内设计师。与案件无关的真相，她不关心。

    医院的地图在小程序里都有，打开看就是实景的。每年都会更新，贺北岛翻着，也上下楼确认，基本摸清楚了结构。

    小程序里还有每个科室哪位医生或护士值班，甚至哪个医生在休假在做手术都有标注，实时更新。还有特快特殊人员通道以及爱心服务通道，前者是为退伍军人或是一些高官豪门准备的，后者是为老人、残障人士还有独自看病的小孩准备的。市医院的整体制度和布局都非常合理。

    贺北岛重新问了一下宋韫轮，他们当时是怎么确认余悦琳的不在场证明有效的。

    宋韫轮发来消息，说是因为余悦琳作为骨科专家，她有独自的办公室。市医院的医生办公室内都安装了一种装置，当医生在时会提示绿灯，不在时则熄灭。这也是小程序能够显示医生动向的原因。

    技术总归是好的，发展起来，就节省了等候或者喊人的时间成本。但是，技术也是有漏洞的。

    贺北岛不免嗤笑了一下，连国家研发的楚辞都能被人悬以赏金破解，更何况一个市医院的小小系统。

    不过破解的人是穆子悠，这还是令人震惊。

    漏洞的发现是市医院自己发现的，穆子悠不知道修改后要处理痕迹，被例行公事的管理员发现了端倪。意识到不对劲就提交了，进而层层上报。

    作为未满14岁的未成年人再加上不是犯罪，穆子悠也不会遭到什么惩罚，但要接受一段时间的思想教育。

    至于余悦琳，不在场证明被推翻，虽然现在仍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她杀了程修，但嫌疑度是拉满了。

    贺北岛为此感到头疼。

    市医院高层因为系统被破解一事震动，最近又在找技术人员，要升级换代。

    贺北岛不关心，也不会C++，没多管。只知道这个委托刚放上来就有人接了。走到走廊的尽头，是拍片子的房间，厚重的门分割两个地方，防止外面的人被辐射到。

    门口有小孩在哭，旁边的家长手足无措地安慰：“没事没事，又不一定真的有问题……”

    “万一真的有呢？”小孩大声地问了句。

    家长愣在那里，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贺北岛想。

    如果余悦琳真的杀了程修，那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