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比盖尔腕上的草环冒出一簇火光，顷刻燃烧殆尽。它解开了阿特米斯的控制，让艾比盖尔重新得以活动。
夺回身体掌控权的刹那，她踮起脚尖，主动迎合他炽烈狂躁的吻——以春风化雨的方式。
阿特米斯松开她，向后踉跄两步，呼吸尚未平复，困惑又震惊地看着她。
“哥哥，我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艾比盖尔的眼中泛着点点泪光，“我从没有看轻你，不要自我怀疑……”
这会换成她主动，捧着他的脸，双唇在他的唇瓣上辗转，令他神魂都为之一颤。
他的呼吸变得绵密而紧促，紧实的胸膛开始有明显的起伏，浑身滚烫。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按住她的手。
“我知道。”
“我是阿特米斯。”
“嗯。”
“你真的愿意？”
“我愿意。”
墙壁上挣扎的火焰恢复平静，那泛滥的阴影重新聚回一个少年人的样子，他垂下头，仿佛一个缴械投降的战士，抗争了许久以后，那些凝聚着血与泪的愤怒与怨怼，终于化为夜晚柔软的风，飘摇消散。
他这次没有继续阻止，艾比盖尔轻而易举解开他衬衣的扣子，锁骨柔韧优雅，随着呼吸舒展，人鱼线收拢住那一块块匀称规整的腹肌，线条一直延伸到长裤之下。
他情不自禁地去亲吻她，恨不得将每一寸皮肤都品尝的一遍，她哼了一声，全身脱力，靠在他身上，抬起头，两个人再次唇齿相接，阿特米斯的体温在急速上升，舌头如同挥着大刀的强盗，在她的口中肆意侵略。
他一向有耐心，搂着她，先用魔法清理了一遍铁笼当中的污垢，还有自己的身体，然后两人一同躺倒在软垫上。
“痛就告诉我。”他说。
艾比盖尔轻轻咬住嘴唇，翡翠一般的双眼迸发出迷离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艾比盖尔“嘶”了一声。
他立刻调整姿势，“这样呢？”
“……好一些。”
铁笼发出有规律的震动。
直到精疲力尽，他们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阿特米斯是率先苏醒的那个，发现艾比盖尔正在自己的臂弯当中熟睡，而此刻他们也没有在艾伯特的庄园里，他就一阵恍惚，努力回忆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陷入沉思。
艾比盖尔紧接着醒过来，她抬起头，看到窗户里漏进来的阳光洒在他湛蓝的眼眸中，宝石般熠熠生辉，然而他的神情又带着些忧虑，便用指尖点了点他的鼻头，“怎么了？不高兴吗？”
“不是。”阿特米斯垂下眼睛看她，“我是太高兴了，高兴到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了。”
“是真实的。”艾比盖尔说。
“你真的愿意？”阿特米斯还是有些不确定。
“我当然愿意。”她被吻得有些不耐烦，挪动了一下身子，“你愿意吗？”
阿特米斯生怕她误会，赶忙回答：“我很愿意！”
她笑起来，“那不就好了。”
“可是……”
“先别说这个。告诉我，你原本是怎么打算的，难不成真的要让我和艾伯特永远生活下去吗？”
“不会。”
艾比盖尔疑惑地扬起头看他。
阿特米斯道：“女巫的儿子是憎恶的牺牲品，他们必须要在三十岁之前获得一个女人真心的爱——注意不是强迫、蛊惑的真心，而是真正心甘情愿的真心，并且与之结为夫妻，否则就会在三十岁到来的那一天，被魔法撑破躯壳而死。”
艾比盖尔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圣诞节，还是忍不住打一个寒颤。
“我就是真心爱你的那个人。”艾比盖尔支起手臂，认真地和他对视，“你已经和我结婚了，是不是就不需要再承受那样的结果？”
阿特米斯被她的话触动，深深凝望着她，一时间忘记了要回答问题。
“说话呀，你还需要再承受那种结果吗？”艾比盖尔急着想确认他没事，推了他一下。
“恐怕是你受我蛊惑的结果。”阿特米斯蹙着眉解释道，“因为我是以艾伯特·戴维斯的身份和你结婚的。我不知道卡洛琳都察觉到了什么，又告诉了你什么，但实不相瞒，我每一次用那个身份和你见面，都会提前用上强力的爱情魔法，来吸引你的注意。”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艾比盖尔有些惊愕。
阿特米斯抬起手，轻轻摩挲她的侧脸，无限眷恋地看着她：“自然是为了能和你在一起，哪怕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哪怕我会命不久矣。”
“用阿特米斯的身份来和我相爱就刚刚好。”艾比盖尔有些气闷。
阿特米斯把她抱得再紧一点，内心有冰雪消融，他闭上眼睛，轻轻说：“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样的我，毕竟长久以来，我被关在这样一个地方，被世人所遗忘，只能卑微地祈求你能多来陪陪我。”
这话成功地激起了艾比盖尔的怜悯，她亲了亲他的手指，又把他的手覆在自己的面颊上，感受他掌心的温暖，“我从没有看不起你，否则我又怎么会叫你哥哥呢？”
阿特米斯苦笑：“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你一直叫我哥哥，把我视作家庭的一员，要是被你察觉到我对你有这种心思，你一定会再也不理我。那是我无法承受的，我宁愿立即死去。”
“怎么会呢……先前我还在奇怪，为什么看到艾伯特我的心会产生强烈的悸动，现在我终于懂了，那悸动是因为对面的人就是哥哥，不是因为我有了别的心上人。我嫁的人，就是哥哥呀……”
地窖里还残存着昨晚缠绵的气息，两个人的呼吸混在一处，不分彼此。
“不过用艾伯特·戴维斯的身份跟你结合的另一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阿特米斯语气依然很轻，却染上了阴寒的温度，“我准备要争夺属于我的家产了。”
艾比盖尔从缠绵中回过神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本想用艾伯特·戴维斯的身份带着你离开卢卡斯的家，这样我再回去复仇，你就不会受到波及，当然你的母亲和弟弟还是会留下，你受到波及可能无法避免，但是起码伤害不会太大。”
艾比盖尔的脑筋飞速转动，想到阿特米斯要和卢卡斯先生正面对峙，到时候会发生什么确实谁都说不准，如果阿特米斯真的成功了，伊丽莎白和埃里克将会是怎样的下场呢？
“你不会对妈妈和弟弟下手吧？”艾比盖尔纤细的手搭在他的胸膛上。
“怎么会呢？他们是你重要的人，自然也是我重要的人，我的目标只有卢卡斯，我只要他为自己曾经做出的一切付出相等的代价。”
回想起卢卡斯先生这些年，他对自己和家人一直都很好，除了有时候其他人不按照常规来做事会引起他的不满以外，他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优秀的丈夫和继父，但是他怎样对待阿特米斯又是艾比盖尔亲眼目睹的，以她的立场，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对。
“我要留下来。”艾比盖尔忽然说。
“什么？”
她眼神坚定，“我要和艾伯特离婚！”
树木蓊郁，花草扶疏，一个重磅消息就像夏季干燥炎热的狂风，在几个郡县之间扫荡蔓延，一时之间成为家家都在谈论的八卦。
那个富贵多金的老戴维斯酿造的酒掺了假，造成了重大损失，几乎赔光了家产，戴维斯一家也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庄园人去楼空，甚至还在一个暴雨夜坍塌，损毁严重，只留下那位曾经金尊玉贵的富家千金，拿着一纸离婚书，回到了卢卡斯先生的庄园。
艾比盖尔的很多朋友都过来探望她，安慰她，许多人抱着巴结卢卡斯家的目的，充满同情地送上了慰问礼物和祝福，期盼她能再次遇到另一个合适的人。
“看看我，还有什么事情看不开的呢？”莉莉抱着女儿露娜说道，“你的经历不会比我更糟糕了，我还很乐观，你又怕什么呢？”
艾比盖尔笑着说：“快别这样说，没有丈夫给你增添麻烦，又有源源不断的金银珠宝随意支配，还有这么可爱的女儿，你可是人生赢家呢。”
“说的是呢，”黛西附和，“别看婚前詹姆斯那样优秀，结婚以后暴露了太多缺点，什么不爱洗澡、睡觉打鼾之类的毛病都是你们体会不到的，所以我有时候还很羡慕莉莉没有丈夫在旁边烦人呢。”
在场的还有其他人家的女儿，也都七嘴八舌地讨论开，卡洛琳最近出落得越发动人，正不紧不慢地坐在人群当中喝茶，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气质。
艾比盖尔听着姑娘们在那里说，一开始都还在安慰她，没多久就转移到了哪家的点心好吃，谁的衣服好看，还有几个订婚的姑娘，她们选的男人怎么样。
吃完晚餐，大家陆陆续续离开，卡洛琳才找到机会和艾比盖尔悄悄说上几句。
“怎么样，还是被骗了吧？”卡洛琳拉着艾比盖尔的手，心疼地说：“所以我才说不要结婚，只会徒添烦恼罢了。”
艾比盖尔凑近她的耳朵说：“艾伯特就是阿特米斯。”
卡洛琳瞪大了眼睛。
艾比盖尔抿嘴笑道：“不用太担心我，真的。”
“所以他并没有真的抛弃你？”卡洛琳道。
“对，我们另有打算。”艾比盖尔说。
卡洛琳松了一口气，“我以为你真的要伤心难过了呢。”
目送着卡洛琳乘坐马车离开，月亮已经稳稳地走到天空的正中，艾比盖尔回到房间，吹灭其余的蜡烛，只余一支放在梳妆台上，暖黄的光线朦胧似纱，映照出少女绰约柔软的身姿。
她换上轻薄的睡裙，将水蓝色的发带解开，随意放到桌上，金黄的长发倾泻而下，她慢悠悠坐到梳妆台的镜子前，用刷子梳理起来。
烛火晃了一下，一道黑影如期而至，艾比盖尔只是顿了顿，就继续自己的动作。
黑影慢慢贴近她的后背，炙热的气息一寸寸将她的肌肤裹缠。
他的左手覆在她拿刷子的手上，蓝宝石制成的婚戒在火光中闪了一下，他拿过她的刷子，为她戴上婚戒，再帮她一下一下梳头。
“你就好像一面会活动的墙。”艾比盖尔仰头，用自己的后颈去蹭他的钢板一般的腹部。
“都是你养得好。”阿特米斯亲吻她的头发，“如果不是你接济，我肯定到今天还瘦小孱弱，根本没有力气去做这些事。仅仅是血脉的折磨，就够我受的了。”
“压制血脉的力量是因为你的母亲，她让我送给你魔法书的。”
“如果不是你，我的母亲可能早就把我忘记了。”他放下刷子，猛然将她横抱起来，“今夜，依然让我用自己的所有来报答你。”
艾比盖尔失重，慌忙抓住他的衬衣。
阿特米斯抱着她，向墙壁走去，眼中的幽蓝光芒如同月下宝石。他继续向前走，直到全身都漫入到墙壁当中，只留下那一盏烛火徐徐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