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蒲公英

    车子停在小卖部门口,梁默手上,肩上提满了东西,靳苋没等李芳芳开口,熄了火就赶过去伸出手臂。

    好不容易李芳芳终于在床上躺下,梁默就开始翻腾着大包小包的物品给李芳芳找药品。

    靳苋将小卖部的门完全的打开,任由冷风席卷带走凝固的尘土。

    不一会儿,梁默出来之后打算生火。

    靳苋不解的问:你有没有发现,一间房子不管怎么老旧,只要住着人它就不会坍塌,一旦不住人了,它很快就会破损。

    梁默手里的动作没停,只是犹豫着回答:可能因为有人住的话,一发现哪里破损了他们就会及时的缝缝补补,所以总能坚持下去,那些闲置的房子没人进行缝补了,所以到最后都会倒塌吧。

    靳苋没有接着说下去,她怔怔的点上一根烟,然后搬了条凳子坐在门口。烟雾随风飘散着,手指很快便变的通红,冰冷:可是我觉得这是因为因为有人住的房子有生气,是这股生气在支撑着它们。一旦没生气了,房子就彻彻底底死了,死亡的东西最后总是要烟消云散的。

    火炉在梁默的不懈努力的终于燃起了旺盛的火苗,房子很快被温暖填满。

    梁默站在门口让李芳芳有事喊他,他就在门口,然后搬了条凳子坐在靳苋身边,如释重负的说:好像做了一场很久的梦,直到现在我都觉得不真实,转眼间我就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

    靳苋将燃到尽头的烟蒂踩在脚下,拍着梁默的肩膀说:没事的,我住的比你高,天塌下来也是我扛着。

    ——谢谢,这些日子麻烦你了。

    ——哎,没完了是吧。

    ——不是故意添堵,是告诉你,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会不知所措。

    靳苋偏过头看向梁默,看到碎发下他的眼睛,像是一团火焰,灼烧着她的嗓子。

    她张了张嘴,指着对面的楼顶说:要不要上去吹吹风。

    梁默没有看她手指的方向,只是盯着她的侧脸说好。说完后跑到里屋拿了一件衣服,然后和靳苋像神庙大逃亡似的爬着楼梯直到顶层。

    两个人躺在楼顶,半眯着眼睛观察冷风吹动云层。云层被压得很低,好像一伸手就能抓到。

    靳苋伸出手盖在眼睛上,看云卷云舒,幻化成各种奇怪的模样。

    梁默看着靳苋的侧脸,看她的睫毛颤抖,看她的嘴唇呼出白雾,问:阿苋,那天你去哪了?

    ——别说话,看云。

    ——云有什么好看的呢。

    ——你没发现云很神秘吗,它往往伴随着离别和思念。

    梁默沉默着看向云层,学着靳苋将手盖在眼睛上,只留下一条蜿蜒的缝隙,并没有什么意外,只是常常变化莫测,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它会幻化成什么样子:云不好看,阿苋好看。

    靳苋顿了顿,弱弱的说:我回山西了,那是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我知道......是去见谁吗?

    ——不是,只是感觉丢了很多东西,我想把它们找回来。

    ——哦。

    ——它被拆了,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

    梁默放下手看向靳苋,她的表情很平静,平静的好像在讲一个故事,他突然就好像真的从云层中看到了离别和思念。

    靳苋坐起来点上一根烟,有一架飞机呼啸着从头顶掠过,撕碎了大片大片的云层。

    靳苋往楼顶边走着,告诉梁默破碎的云层要砸下来了。

    梁默跟着靳苋趴在楼边,看着飞机留下一串长长的省略号,说那我可能要和你死在一起了。

    靳苋望着梁默一脸天真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问他哪里学来的这些情话,人小鬼大的。

    梁默皱着鼻子搭上靳苋的肩膀,说:什么人小鬼大,我和你差不多大好吧,别说的自己好像多大了似的。

    靳苋没理会梁默突如其来的动作,只看到他的指尖通红着,渗出丝丝汗滴。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缓缓的吐出烟雾,然后又伸着脖子去嗅自己的二手烟,问梁默:你知道吸烟不好吗?

    梁默愣了愣,说:我知道啊,我不是很早就告诉过你少抽烟吗?

    靳苋眉眼低垂,自言自语的说:是啊,听说香烟是一类致癌物,我每天所做的事情就是慢性死亡,说不定已经身中剧毒,说不定哪天我就死了。

    梁默无奈的笑着问她:你干嘛,为什么突然说这么丧的话,你不是告诉我凡事都要往好处想吗?

    靳苋没有理他,依旧自言自语道:所以梁默,用我有限的生命去换你一段无限的友谊好吗,别爱上我,我是个残酷的人。

    梁默漫不经心的表情一瞬间凝结,嘴角抽搐着不知道该如何接她的话,过了很久他才莫名笑着说:这上面好冷啊,冻的我脸都僵硬了......对了,靳苋,你说你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你这自恋的、不可一世的样子,谁告诉你我喜欢你了,哎我是有女朋友的人好吧。

    靳苋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梁默讲话,反正在梁默说完之后她又仿佛没事人似的看着楼下说:梁默你看,路上的人和蚂蚁一样小......不,蚂蚁应该没这么小,应该是和耗子一样小。

    梁默正和靳苋辩论着,可是靳苋突如其来的拐弯又一次搞得他措手不及。好像她只要站在身边,就充满了意外。

    梁默哑了火,吞咽着口水重重的瞪了靳苋一眼后,没脾气的又趴在靳苋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是搭在靳苋肩上的手不动声色的的缩了回来:你听听你的比喻多奇葩,哪有说人像耗子的。

    靳苋挽起耳边的碎发,看着梁默说:行,你会比喻,那你说说像什么。

    梁默杵着下巴回忆着,片刻后眼前一亮说:是蜂鸟。

    ——蜂鸟没这么大。

    ——燕子。

    ——燕子没那么低。

    ——是蒲公英,风一吹就散了。

    靳苋吐出口里的烟雾,说:是蒲公英,风一吹就散了。

    ——对,是蒲公英,风一吹就散了,从此全世界都是它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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