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门外有两个风纪组的人，另一个学姐明显很不好说话，目光一一扫过这间教室里的每一个人。
“我们在排练情景剧，为了接下来的校园文化节准备。”柯白晞向她解释道，“因为校外没有别的地点了，我们只能选在这里，如果不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离开。”
“这……”风纪组学姐思考了一下，语气还是很强势，“那你们的人数也太多了吧，晚上放学了不回家，组织大型聚会……”
“赵星，”竹泽轻咳了两下，“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名叫赵星的风纪组学姐将怀疑的眼光上下扫射，仍狐疑地松口了：“啊？你又不是组长……那行吧，那我先带这两个人走。”
赵星一走，原处似乎更安静了。“喂，别听她瞎说，我们这样应该是不违反纪律的。”周天子忍不住开口，“你们要是来扫黄的，扫完了就走，我们和……和刚才那两个人的性质又不一样……”
他这句话一出，“扫黄”这两个字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场面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硬，竹泽方才稍微自然一些的脸色立刻红到了耳根，“我们是执勤，不是……”
柯白晞示意周天子闭嘴，“不好意思，我们等下就离开这里，希望你别给他们记过。”
“没事的，如果只是排练而已的话可以继续。”竹泽又别过头咳了几声，说。
“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吧，我们再找别的地方。”柯白晞有些意外，对方的话意味着他们不仅是在周四，以后任意一天都可以用这间空教室排练。
竹泽很快听懂了她的意思，嘴上却像是公事公办的口吻，“没事，毕竟你是季言的朋友。”
“那要是我们每天都被其他风纪组的轮流逮一遍呢？”晓梓不放心地追问。樊常胜听到她这句话像是被点醒了，嚷嚷了一句“不对啊，你们周四的这时候怎么还会来巡查”。
“我会和他们说的。”竹泽用让他们安心的语气说，柯白晞忽然想到了赵星刚才的那句“你又不是组长”。“然后，风纪组今晚的会议取消了，刚好有人说好像听到旧楼那里传来了声音，我们才过来看看的。”
他显然很不愿意提“旧楼”。送走他的时候，柯白晞表面上仍微笑着说了一通感谢的话，还挥了挥手，又沉默地关上了门。竹泽刚刚提到了季言，自从学姐跳楼事件过后，好像有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那个扫黄小组的真这么大方？”周天子皱眉，“他会不会说假话整你啊，到时候转头就给我们全扣上处分。”
“应该不会，你想想他那么一本正经的，哪会是那种人。”柯白晞一愣，“你刚才叫他什么？”
“没……没什么。”周天子目光飘忽。
柯白晞默不作声，看着站在他身旁的其他人全都笑出了声来，忽然有点心疼这个风纪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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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科学研究表明旧楼是个情侣约会的好地方，风纪组的组长似乎也是自从逮住一对情侣之后才想起来安排个人在此巡查的。
柯白晞等人排练的第二晚，风纪组在这栋楼上上下下搜查了一遍，又找出来两对约会的学生情侣，还有一个悄悄和大学生女朋友开视频聊成人话题的。
当她再看到竹泽的时候，觉得他的各方面状况都不是很好。
“我们的组长把这一块区域划给了我，让我每晚带着不同的人来查，”路过排练地点的时候他对柯白晞解释说，算是回应她疑惑的目光，“他说我最适合。”
往后的几个星期，往往有情侣还不知道旧楼已经在风纪组巡查范围内了，柯白晞一面组织排练，一面把楼上传出来的各种动静全当是背景音乐。
她手上是快要翻烂的剧本。柯白晞把它翻到最后一页——有几段被圆珠笔整齐划去的文字。
这是她排练刚开始时说的，王子于公主的吻手礼。
遭到了集体反对后，就被她亲自拿笔划去了。
“算了吧柯白晞，”周天子凑上来，见她还在盯着这一段被删除的情节就咂咂嘴，“你没法写爱情。你说这只是礼仪也不太对——你一旦有点擦边就会变得怪怪的。”
“嗯，”柯白晞静静道，合上剧本，“那在台上不演这一段了。”
而微电影的事情，摄影设备和服装道具从学校礼堂后台的杂物堆里拿回来后，就一直放在校刊社的活动室。柯白晞也想过把摄像机搬来这里，但是就算把所有人的手电筒粘在墙上，打出来的光也并不明显。关于这件事，晓梓说她愿意当一回偷子，把七中画室的静物灯偷出来两个。
离正式演出还有最后一周，微电影完成了大半，全是他们这群业余人士鼓捣出来的——还是在严令禁止柯白晞接触剪辑的情况下。
因为晓梓说，“对画画的天赋其实就是对美的感知。”
现在剪辑好的半成品片子被他们围在一起，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当天晚上，柯白晞走出旧楼的时候，忽然不明不白地对他们说了一句：
“我们有没有办法……再回一次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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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礼堂参加了学校的彩排，没有大问题。温袖非常厉害，剧本里的那段哭戏从来都没卡过。
出来的时候，一众人碰上了一个陌生的学姐。
学姐表情管理不太好，尽管是笑着的，但时不时蹙一下的眉毛暴露了她的心情。“那个啊，几位学弟学妹，你们给我们话剧社投过稿的对吧？”
柯白晞点了点头。周天子以为话剧社后悔了，顿时难掩喜悦之情。
“那，是这样的。”学姐撇了撇嘴，“我是话剧社的社长，我们虽然没有公开设下一条规定，但我想一般人都知道，已经投稿的剧本，不可以私下里自己使用。”
“为什么？”有几人不由得同时出声。柯白晞语气冷静，逐字逐句地和她说：“你们清楚地告诉我，没有选用我的剧本，就相当于退稿了。并且我现在使用，对你们没有影响。”
社长语气很急：“你投给我们了，就是默认我们可以随意使用，版权已经在我们手上了，懂不懂啊。”
柯白晞：“不懂。”
“事实就是这样的，法律也是这样的，学妹，你不能强词夺理。”
“你才强词夺理了！”周天子恶狠狠地咬着牙，把对话剧社的新仇旧恨全部表达出来了，“投稿不代表就送给你了！”
聂诗也说:“而且事到如今，彩排都过了，也不能想弃权就弃权了。”
樊常胜怒瞪她：“你去试试啊？你有本事跟学校说，看他理不理你！”
社长涨红了脸——怎么还会有这么蛮横的人，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围攻她，敬酒不吃吃罚酒。
“行，行，到时候你们就会后悔了。”说完这句话，她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柯白晞等人没走，等轮到《仲夏夜之梦》上台彩排了，他们都知道为什么了。
晓梓冷笑着，“为什么不准我们上台？因为他们抄袭了很多。”
这出情景剧只占了一个文艺的名字，内容毫不沾边，甚至有些烂俗。而它个别的框架和构思，均照搬了《交通王国》。
周天子愤愤地道：“她侮辱了莎士比亚。”
樊常胜不理解他们的沉默，“喂，你们还在这干什么？去举报啊！跟老师讲他们抄袭我们，取消他们的资格！”
“……可能没有用。”柯白晞轻声说，“话剧社有今天的规模，和学校的关系不会差。而且他们上去彩排的时候，现场好多负责老师都在鼓掌，现场气氛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温袖随即说：“而且以刚刚那个学姐的性格来看，他们很可能会提前散播我们是抄袭作品的谣言出去。”
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们不会弃权。
柯白晞和温袖都有一种莫名的沉着，其他人也跟着昂首挺胸地出了礼堂，却又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舞台上的话剧社成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