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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一刀

    “到你的戏份了吗?别说话!”声音来自吴悦欣,她用手指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宁夏说。这一声大得把门口放风的窦珂都惊动了,探过头说:“怎么啦,小声一点——”

    “宁夏演得很好,她没有问题,我想她拿起剧本只是想提前酝酿一下吧。”柯白晞看了一眼宁夏,她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惶恐地站在那里,手里紧紧攥着剧本。

    “哦,这样啊,那抱歉了。”吴悦欣干巴巴地说,“我担心她破坏我们大家的进度,毕竟你也不容易。”

    “谢谢你,但是没有这种说法。”柯白晞轻轻地说。

    事实证明吴悦欣并非针对宁夏一人,她把全场的人都给指责了个遍,往往柯白晞还没发话她就挑起了刺,甚至喊了一句“你是不是太笨了听不懂啊”,由于吴悦欣自己也觉得这话不太妥当,指人的手举了一半就放了下来,没人知道她在说谁。

    轮到她自己上场的时候却连着出了很多差错,称不上是拖累进度,但鉴于她之前的表现,让所有人都对她出现错误的意见大了十倍。

    “对不起啊,柯白晞。”聂诗在柯白晞身边小声地说,“我不知道她是这样……我们也有段时间没联系了,她以前是个很开朗又善良的女生,就是热心了点。”

    十分钟后,吴悦欣终于忍不住出现在柯白晞身边。“你这里,我早就在想是不是剧本出了问题,这个公主出场的情节看着很奇怪啊……要我说主题是交通安全题材的话就不搞这些了,有一说一,我觉得这是个很乱的剧本,本来不感兴趣的但我觉得来了就来了吧,毕竟这剧本也写了这么多字呢。我想如果我是你,就不会——”

    柯白晞只是朝她笑了笑,依旧语气温和:“所以你不是我。”

    吴悦欣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地站着。

    放眼望去,聂诗偏过头不愿看她,其余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以一种冷冰冰的眼神望着她。不多说,她自然懂得这些目光都是什么意思。

    吴悦欣顿时有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我只是想让大家更好。”

    “所以怎么啦?”窦珂蹬蹬地过来了,“闹矛盾了?”

    没有人回答她。

    宁夏突然低下了头,用双手捂住了脸。

    窦珂一会看看柯白晞,一会看看吴悦欣,最终跑上舞台把手放在宁夏一边的肩膀上。“我可以和这个孩子说会话吗?”

    柯白晞示意问宁夏自己的意思。获得肯定答复的窦珂带着宁夏一路往上走,走到了最后一排的座位那边。

    吴悦欣开始有些无措,她背上自己的书包就想低着头离开。

    “对了,吴悦欣,”柯白晞轻声喊住了她,像是只是在和吴悦欣聊天,“你明天还会来吗?”

    吴悦欣站住了,不可置信地回过头。

    “另外,谢谢你的热情,没想到能有人这样在乎这一次的情景剧排演,我很高兴。聂诗也和我说了你是个很善良的人。只是有些事情难免需要注意一下,比如说我不小心撞倒一个人,对方看起来没有明显的摔伤,并不代表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或是影响。”

    场面一片静寂。吴悦欣听到她开头的感谢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说想让大家更好,在座各位都能理解,但我觉得,批评永远都不是有效的方法。”她的声音甚至有点温柔,“没注意自己的一个无意之举是否冒犯到了谁——这很正常,我们都很难阻止这种情况,使其彻底不会出现。但至少我在努力控制着,注意着不让这份真诚刺伤我想以善意对待的每一个人。”

    “嗯……吴悦欣,你和大家的小摩擦我不太好干涉,是否要一起把矛盾解决我也不好下决定。但无论你明天选择来还是不来,都看你自己。”柯白晞向她笑了笑,然后对其他人道了歉,没多说什么但象征着已经散场了。

    吴悦欣第一个冲出门走了,逃也似的。

    温袖像一个依赖性很强的小动物,上来轻轻抱住了柯白晞,柔软的及肩短发垂在她颈肩上,痒痒的。

    “说得挺好,”周天子说,“可惜我没有携带任何录音设备。”他只有一个不知道是几手的手机,是智能手机刚推出那会的版本,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天天给他推送八年前的新闻,除了打电话发信息之外什么都干不了。

    他用温袖听不到的音量说:“这种只顾自己一吐为快,不管想法有多伤人都直说出来的人就是傻逼。”

    聂诗经过柯白晞身边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想道歉,“我知道宁夏很好……尽管我和她接触不多。是,你说的没错,表面没有什么反应的话不代表就真的没受到影响。我……对不起大家。”

    “真的不是你的错。”柯白晞拍了拍她的肩膀,目送聂诗从门口离开。她踏出门的那一刻,柯白晞好像看见她擦了一下眼睛。

    樊常胜难得没有像只猴子一样即刻窜出去。“她下次不会来了吧,我们也不需要她。”他说着,一边又检查了一遍游戏机是否安好,背着书包也走了出去。

    “我们先出去吧,暂时别关灯。”柯白晞看了一眼最后一排座位的方向,轻声说道。

    -

    五分钟前,窦珂拿出来一串钥匙,打开了礼堂尽头、藏匿在观众席后的一扇小门。“这里面应该都是堆砌的杂物,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在这里待一会。”

    宁夏点头后,窦珂轻轻关上了门,将舞台那边柯白晞的声音隔绝在外。

    杂物间的四周都堆满了东西,只有中间一片区域可以落脚。窦珂一点都不嫌脏,直接倚在了一堆货物上。“你叫宁夏是吗?啊对,宁这个字作为姓氏的时候读第四声……我叫窦珂,和晞晞还有天子他们几年前就认识,我也不是什么老师,就是一个只为了拿工资混日子的校工。”

    她也不在乎宁夏有没有接她的话,尽管这个女孩子确实一声没吭,安静得像个不会说话的瓷娃娃。但只要窦珂对上她的眼睛,就能发现她至始至终都听得非常认真。

    “我是七中的图书管理员,你平时会去借书吗?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来找我呀。我就在离你们很近的位置。”窦珂热络地笑着,然后她看见宁夏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说起来……这个社会对流露出负面情绪的人往往不够宽容,”窦珂说,“就好像人们看见一个在大街上哭嚎、不顾形象的成年人,简直觉得他该被抓进动物园——这个比方夸张了一点,但当大部分人都有了纾解负面情绪的能力,剩下小部分人没有或是临近极限的时候,不应该受到任何谴责与鄙视。”

    宁夏还是没有说话。但窦珂每说完一段话,哪怕宁夏很可能压根就不会回复她了,她还是会停下一小段时间,留给对方足够的说话的机会。

    “我可以说说我的分析和看法吗?你要是因为我的话更不好受了,我们就出去,到时候请你喝杯奶茶。”宁夏连点头的幅度都很小,不想在这个空间中成为突兀的存在,下意识地缩减存在感。

    “心思细腻敏感的人在某些方面会比别人获得更多,对情感敏锐的感知是好处也是坏处。但是。”窦珂轻轻把手放在宁夏的肩膀上,乔岭七中校服的布料凉凉的,“我们应该拥有被讨厌的勇气。”

    宁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眨着眼,透过指缝虚虚晃晃地看着地面脏兮兮的瓷砖,被湿润的眼角模糊了。

    “你觉得,大家都和那个小女孩有矛盾,只有你无法控制地将情绪表露了出来,所以你另外一件害怕的事发生了——那就是被很多人注意到。”窦珂突然停下了,她在试探面前的女孩子是希望她理解自己,还是害怕她把事情一件一件地剖析出来。现在她觉得是前者。

    这句话说完,宁夏抬起头,把自己泛红的眼眶暴露在灯光下,第一次直视着她。

    心里乱蓬蓬暖融融的,她还是在害怕,但却没有那么不安了。

    “但是啊,你还是出现在了这里,不是吗?不仅是社恐患者,很多人都是这样,畏惧人际交往却又想融入人群,不喜欢吵嚷又害怕孤独,我想同学之间的话,晞晞邀请你的时候应该不难做到婉拒,她又是那么随和的人。”窦珂继续说,“这就非常非常棒了啊。你既然踏出了第一步,就没人有资格说你没努力过。当然这不是胆子小,也不是内向,社恐是一种症状,更不应该同抑郁症一样,被曲解为‘我们都能好好交流,都像个正常人一样,为什么你就不行’。都应该得到尊重和理解。”

    “你应该是属于在熟人面前话比较多的吧?”窦珂笑着说,“那期待我们可以尽情畅聊的那一天。宁夏——连名字都这么可爱。我特别喜欢你,真的。”

    她估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窦珂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应该和晞晞有点相似,不过她比我好就是了——喜欢写点堆砌辞藻的小散文,以为自己的文笔了不得了。后来有点想去给杂志写东西,被我妈否决了,她希望我能有一个有固定收入的稳定工作,而不是承受着赶稿带来的疲累和压力。至于别的……我上大学时对心理学比较感兴趣,但后来没考上心理咨询师。”

    她关上杂物间的灯和门,看着宁夏笑笑:“唔……你一定想说我能成为一个很好的心理咨询师吧。”

    接着窦珂顿然觉得被锁上的不止是门,还有凝固了的时间——说起来,这一晚她好像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孩子的声音。

    “不,”宁夏说,昏暗中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闪烁,快速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我想说,你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心理咨询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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