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柯白晞停了下，“我感觉，拿小说和影视剧来说吧，撇去一些设定特别不合理的，甜宠题材就像是全世界都绕着男女主转，推动他们的感情。”

    “尤其是男主动不动就要为女主杀尽天下人的，我不是很理解。但是偏偏又很受欢迎。可能她们都会把自己代入女主，只有我代入了天下人。”

    许澄颜盯着她看了两秒，最后如释重负地拍拍手。

    “OK，交给你来写了。”

    “……？”柯白晞下意识道，“等等，我……”

    许澄颜根本不理她，对着闻人淼道：“看吧，就跟你说这个小学妹是个宝。”

    一直没说话的少年忽然转向柯白晞：“下次少说点。”

    柯白晞咋舌。

    看吧。这才是真正了解社长的人。

    “少说点是什么意思？你对小学妹有什么不满吗？”许澄颜抓紧把最上面的门框打扫了，用力将扫把杵在墙角，问。

    闻人淼：“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清楚吗？”

    许澄颜懒得跟他吵，开始交代起柯白晞校刊登稿的注意事项。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起初那篇许澄颜交给她的那篇文章没写完，柯白晞不敢轻易露面；如今写完了，柯白晞天天放学后往校刊社跑。许澄颜很高兴地拉着她一起大扫除，顺便讨论最近校园里发生的一些事。

    这天晚上，柯白晞特别受邀去校刊社写作业。她手机震了一路。许澄颜打开门的时候，看到她正低头戳着手机屏幕。

    “我一个读者被欺负了，多开几个小号把对方举报一下。”

    “你什么读者？”

    “在网上写小说来的读者。”

    许澄颜思索了一下，像是炫耀自己家的傻儿子考上了大学，继而转头说道：“听到没，她还写小说。”

    柯白晞抬起头，才发现今日三水老师也在。

    他说：“我知道。”

    许澄颜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嗤笑一声，“你哪里知道。”

    柯白晞没怎么在意他们的谈话。十六莫名地被网络拽姐一通怼——对方估计也是个小学生，虽然很不道德，但柯白晞不禁在想现在的作业量是不是太少了些。

    拽姐大手一挥，叫小粉丝封杀不长眼的小妹妹。

    像十六这么有良心的苟子不多见了，柯白晞还联系了另外几个苟子，动动手帮忙点个举报。

    柯白晞是一片好心，但事情解决了之后，苟子们之间画风就不似刚才那样友好了：

    “你道德与法治背完了吗？”

    “不会吧不会吧，都21世纪了，还有小学生没背完书就敢上网？”

    “期中考试多少分啊？几个100啊？”

    ……

    导致的就是小姑娘哭着来找她：“草！白柯！她们不是自己人吗？”

    柯白晞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真诚地问道：“所以你道德与法治背完了吗？”

    不是她狠心，是道德与法治真的要背。

    收了手机，柯白晞才发现自己已经傻站在门口许久了，慢悠悠地坐到了距离最近的一个座位上。谁料社长突然开口：“在哪个网站上写的？”

    柯白晞也没矫情，给她看了枫遇。

    完了她默不作声地拿上自己的书包，打算去更后排的座位坐。本来以为闻人淼注意不到自己的，谁料他突然转了头：“你去哪？”

    知道他是礼貌性地问一句，柯白晞提溜着包，乖乖坐了回来。

    许澄颜背对着他们，不清楚情况，听声音还以为这两个人相处得不好：“哎哎，对小学妹态度好一点啊。你好不容易来一次，别给人家气跑了。告诉你，真跑了你负全责啊。”

    柯白晞刚想说她不会跑，就听到身旁传来一声“嗯”。

    许澄颜跟她想得全然不同，此刻直翻白眼。从一开始就对人家爱答不理，人家小学妹又不是看你脸色行事的。

    “对了，你写的什么？”许澄颜声音透着兴奋，让柯白晞怀疑她有看见了隐藏的校刊社崛起之路。“言情小说吗？”

    “不是，我不会写言情。”《岁月以歌》还没发表，她先这么答了。

    “言情？言情不简单吗？”许澄颜撸起袖子，在柯白晞怔愣的目光下，隔着一张桌子，俯下身胳膊撑在她伸手的墙壁上，“看，这就叫心动。”

    被壁咚的柯白晞：“……”

    偏偏社长一本正经地要和她演示，柯白晞只有用比她更认真的眼神看着她，让许澄颜先被她看得发毛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因为我们两个都是女生吧，所以你没感觉也正常。”所以柯白晞果然没有特别的性取向？许澄颜摸摸鼻子，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在柯白晞不好的预感中，她转头往后看去，“那个你，过来配合一下。”

    闻人淼：“不要。”

    许澄颜恼了，从墙上收回了手臂，让柯白晞松了一口气，“这可是为了培养我们校刊社的未来！”

    三水老师还是那副被欠了几百万的样子，岿然不动地写作业，许澄颜拿他没辙，继续与柯白晞聊这个话题：“从你给我的稿子上来看，你好像不是很喜欢爱情？”

    “不是不喜欢，就是……不太能理解别人对它的追捧。”

    许澄颜搓手：“那你以后谈恋爱怎么办？”

    “不谈了吧。”

    许澄颜似是有些不太相信。柯白晞翻开书写作业，忽然传来一道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一支笔骨碌碌地滚到她的脚边。

    闻人淼本来和她距离大约一米远，在柯白晞还没回过神的时候，他单手撑着她身后的墙壁，俯身捡笔。

    这个突如其来的距离柯白晞可以看清他低垂的眼睛和那绺挑染。她吓得呼吸一滞。

    偏偏许澄颜背对着他们：“这一期的校刊就快要印刷出来了，白晞学妹你期待吗？”

    柯白晞此刻无心听许澄颜说什么。三水老师的手撑了约莫两三秒就收回来了，拿回笔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写作业。

    柯白晞：“……”

    柯白晞：“？？？”

    等一下，这个距离，笔掉下去后真的可以滚这么远吗？

    忽然间，她想起了之前许澄颜兴致勃勃的声音：“言情？言情不简单吗？”——说着就撸起袖子，撑在了柯白晞身后的墙壁上。

    想明白之后，她觉得心有点乱，赶忙拿起笔低下头写作业。

    “怎么没人理我？”现在的许澄颜转过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于是顺手给自己找了台阶下，“算了，反正就算全世界都不期待，我也很期待。”

    柯白晞连忙又象征性地补了一些好听话来安抚她。脑袋里却被“面对喜欢的人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填满了。

    她尝试调动感官，去感受去思考自己对《岁月以歌》感情线的理解。

    旋即，她又觉得难以想象遭受长期重男轻女的家庭暴力的许清灵，面对感情小鹿乱撞的样子。

    但是……但是袄花和男主也不是偶像和粉丝的身份啊，面对真正喜欢的人，心是不是还要赤诚些？

    心情是不是会更雀跃？

    柯白晞抿抿唇。窗外突然走过两个嬉戏打闹的学生，女孩骑着自行车，那男生就非要坐上去，就一路笑着骂着。

    是吧。

    心跳的速度也比自己现在的还要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