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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9 章

    圣上庆生的大日,诸臣道贺,昭光帝于宫内赐食。

    内廷的家宴设在了凤藻宫,虽是俭办,可经历了一番悲厄的沧岳朝,显然是更需要一些喜事的。

    犀火如昼,亭台错落,好久未热闹的宫廷烟花璀璨宛如不夜天。

    吉时将近,嫔妃们袅娜而至,凤藻宫内一时丽影穿梭、娇花照人,而此时步入内中的女子,头戴一凤金插梳头面,容颜清秀,举止娴雅,而那身畔的贴身女侍手执一朱红烤漆的托盘,上方有几碟爽口的菜品,诸嫔妃自触及那身影,便纷纷翘首咬了耳。

    “大吉之日,美酒未上,倒先来了一醋坛子!”

    几乎同时,一头戴凤冠的美人仪容不减地步来,行过之处,一片问安之声。

    而来者不是旁人,正是贤妃段秋桐。

    谭氏不急不躁,微微颔首,扫视众人,轻一笑道:“果真如贤妃娘娘所说,这美酒未上,倒一个个似吃了几坛陈醋似的,倒真将庆枝这微不足道的玫瑰醋比下去了!”

    还是那平日的细音绕梁,却不似往日那般忍气吞声、谨小慎微,有了几许声势和凌厉。

    段秋桐花容微变,然那不过是短短一瞬,很快那黑白分明的凤目便牵起了笑,近前于谭氏热络道:“我的好姐姐,秋桐听您提这玫瑰醋,便知您是那喜花之人。姐姐不知,这宫内有些年岁的庭花老枝,也瞧着这枝头春意闹人,到底是香不如故,如那美人迟暮一般惆怅得很,谭姐姐今日这番心意,私下里恐没少下功夫,真是用心良苦,不似我们这些新入宫不长进的,只端了这青嫩俏丽的美人笑拿来讨圣上欢喜!”

    目露不屑,贤妃骄傲的环顾四众,这句话自是得了个中女子的心,想这谭氏平日里一副苦相,却出人意料的咸鱼翻身,诸女眷妒忌嫌弃间,皆拉了贤妃一处热闹,只剩下那谭氏,孤零零地立着。

    谭庆枝眸珠沉静,脸孔未有一丝尴尬,而她的视线与另一道探寻的视线相遇,彼此深深打量,谭氏微微一笑,垂眸自去了自己的席中。

    “去乐署花主舞处,将所见之事如一禀告,问问可有其他法子,救一救本宫!”长鱼柔不露声色地差一位侍人道。

    “什么?谭氏与娘娘献的贺礼是一模一样的!”莲歌吃了一惊。

    “娘娘此际六神无主,请花主舞帮帮我家娘娘,错过了今日,那赦囿一事便难办了!”

    “你家娘娘也入宫不短的日子,此番她大意了,而显然娘娘的大礼当换了,不然会弄出笑话的!”女娃辛乌不用想也知发生了什么,那女细作果然是只老道的狐狸,这宫里的一举一动她皆瞧了个清楚。

    “辛乌,去将那盆丹凤白搬来,助娘娘救急!”

    “那盆牡丹吗?可是零……”女娃辛乌不情愿地看过。

    “那方宴席就要开了,快去!”

    “可那花儿好不容易才开,且才开了一半呢……”

    “去,娘娘有急,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女娃辛乌心中哀叹,那是朵素洁剔透的牡丹花,那花香像晏夫人的胭脂,沁人心脾,而火罗的覃金少主处未有来书,他是那般让人生闷的人,连世间的花香都分辨不清!

    捧出那已在几个时辰中全然开放的牡丹,莲歌瞧着那含芳吐蕊的花朵,也一时失了神,待那宫人捧花而走,辛乌不禁埋怨道:“那花儿娇贵,受不得冷,我们劳心费神,打熏笼熏了好几夜了,真是可惜!”

    “可又有什么法子呢?”莲歌锁眉,这谭氏果然是防不胜防。

    “我说零,不知你送的那旷世奇书又有何用?”

    耳听辛乌提及,想起那锦盒,莲歌暗忖时于女娃道:“去采一朵紫罗兰!”

    “你……,你也要学那些没用的女舞碾压胭脂吗?”

    “当然不是,本殿送圣上的不仅有书,还有这冷香一朵!”

    “天杀的,那紫罗兰有什么稀罕?”

    “那牡丹自是花中女王,可这紫罗兰也赏心悦目,有钟情不二之意!”

    “天杀的,辛乌要做花中女王,那钟情不二的事,辛乌才不会做,好傻!”

    女娃闪烁着大眼,勉为其难地去了。

    是夜,昭光帝看到了诸嫔妃的大礼,国库尚不富足,昭光帝来者不拒,一一“笑”纳。

    当长鱼柔将一盆丹凤白献上,昭光帝有了一刻的闪神,其后他与福印对视一眼,那太监面色如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花儿……,小的的确于乐署瞧到!”福印压低了声音道。

    “那么乐署的大礼到了吗?”

    福印附耳问一旁小厮,很快一乐署送来的锦盒落于了眼前。

    “花主舞言,是一本旷世奇书!”

    “轩辕皇族是有些个旷世珍品!”

    昭光帝难掩激动地翻着那书页,只是那很难称得上是一本书,白花花的书页,连只言片字的贺言也未有,昭光帝从头翻到了尾,悬点没翻出了“泪”。

    “如此盖世奇书,今日朕方得见,幸甚幸甚!想我朝百废待兴,此书上窥天机、下览万象,奇门遁甲、德法道经,一个不落,真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宝物,花主舞其心可昭日月,此番割爱,朕铭感五内!”

    为掩尴尬,昭光帝五指抚摸了那锦盒良久,其后连饮三杯御酒,直赞:“妙哉”“妙哉”。

    下首谭氏,因淑妃献宝,得获圣赞,瞅着那玫瑰醋心中七上八下,此刻瞧见那金光射目的锦盒,耳听圣赞,视线也随着胶着而去。

    那夜打草惊蛇,未想到那帝姬竟将这“至宝”献了出去!

    而此书落于这皇帝手中,这再取可难了!

    嫔妃们皆得了赞,只是今日谁都瞧出圣上独爱那一朵丹凤白。

    宴罢,昭光帝扫视诸女眷,将目光落于了淑妃处。

    “这丹凤白是朕之生母健在时最爱的花品,淑卿孝悌,人如其名!”

    圣上攥了攥淑妃的柔荑,传话摆驾绮兰殿。

    贤妃眼望那风致俊朗的身影携了淑妃而走,一时失意,而周围的嫔妃哪个不是呢?连皇后娘娘也黛眉一颦,携了宫人去啃噬那长夜孤寂的愁苦去了。

    绮兰殿内,昭光帝接过淑妃上的茶盏,那脸上的酒意散地无影无踪,温声试探道:“先太子妃是喜花人,那妙手下繁花如锦,长鱼家的女儿想必都生了这可人的闲趣,朕不知这牡丹,柔卿是如何培植出来的?”

    “让圣上笑话,柔姬不过是食了朝国的恩典,方有侍君的荣兴,而柔姬自幼习琴乐女红,那粗役的花铲自是鲜少碰的!”

    “那么这花儿?”昭光帝心中起急,不由地审视过去。

    “自是她人妙手培植!”

    长鱼柔递过一直截了当的眼神,昭光帝心中一叹,这长鱼柔本就是一聪慧的佳人,脸上飞起一线红染,直言问道:“朕想知道原委?”

    “若柔姬实言相告,不知圣上处可会有恩典若许?”

    “朕不是来了这绮兰殿了吗?”昭光帝不解地看去。

    “柔姬当然希望圣上能常至殿中,可此刻柔姬是为长鱼一宗而请圣恩,这样说或者圣上会不悦,只是柔姬必须冒这个险,昔日听过先太子妃长鱼萦得选入宫的旧事,那时皇祖母说,一个有孝心的女子才担得起家国之任,而柔姬的父母正为叔父流放病重一事而焦急,族中唯有叔父深知缫丝织染之术,叔父若亡,长鱼一门将黯然失色,这是臣妾的父母不愿见的,也是臣妾不愿见的,此番冒昧,柔姬请圣上不怪!”

    “让朕猜猜,故你为此去了乐署!”昭光帝立刻意会出一些梗概。

    “这宫中没有比她更知圣心,不是吗?”长鱼柔颤然抬首。

    “若果然如柔卿所说,她也不会送什么无用的旷世奇书于朕?那丹凤白,朕盼着,却终是盼了个空!”昭光帝也未隐瞒,当下负气道。

    平日里金殿威仪、游刃有余的今上,却像一个心愿未偿的孩子,长鱼柔徐徐打量,心中感叹,情原来是这般玄妙的东西!

    “或者公主所献的真是本旷世奇书呢?”

    “朕说不是便不是,这世上若有那神奇无比的治世之书,还要朕这皇上作何?”昭光帝将茶盏撂下,忍不住发了脾气。

    “是……是柔姬的错,自怪不得公主!柔姬本亲手下厨置备了圣上喜欢的菜品,亦酿制了那味道佳美的玫瑰醋,可谁知谭昭容与柔姬想到了一处,也因此连累了公主!”

    “柔卿自不必为旁人杞人忧天,轩辕莲歌可不怕错垒的高,掉了脑袋,可你与谭氏如何会想到了一处?”昭光帝不知这事还牵出了谭氏,眼波不由地跳了一跳。

    “圣上,柔姬也不知如何会于谭昭容想做了一处!故柔姬才速速撤换了这菜品,也得蒙公主相助,柔姬方解了围!”长鱼柔赧然地捧出食盒道。

    昭光帝瞧了瞧那菜品,又想想谭氏的那只食盒,也十分惊讶道:“那菜今日朕还尝过,连这菜色也像?”

    “是,说来这几样小菜并非宫宴的菜品,是臣妾的家乡菜!”

    “这就奇了,谭氏并非中州人士!”昭光帝回眸看向长鱼柔。

    “臣妾……臣妾未有它意……,并非借此影射她人!”

    “柔卿心地澄明,朕瞧的真切,你之所求,朕应了,趁这吉日,朕这就拟旨赦宥了你的叔父,全了你的孝心!”

    昭光帝颔首微笑,长鱼柔悬了许久的心,此刻落下,一时感激落泪。

    而乐署的西窗下,一剪看不清表情的影,伴着那星子沉落,一动不动。

    “天杀的,你若送了那牡丹,王必会来的!”晨起的辛乌拿着篦子梳头,拉了莲歌一处说话。

    “可听说圣上去了何处?”心中担忧,莲歌问那无所不知的辛乌姑娘。

    “自是淑妃娘娘处,只是你听后,未必真的高兴!”

    “这又是什么话?”似被戳了一记,莲歌涨红了一张小脸恼诘道。

    “天杀的,当然是真话,这天下间愚蠢的女人都是一个模样,口是心非!”女娃扁扁嘴道。

    “流月少时也爱说这些恼人的话,那么你想知道那紫罗兰的另外一种模样吗?”

    “另一种模样?”

    “不错!”莲歌微微一笑,递去一点拨的眼神。

    于是这日乐署偏僻的一处庭院内,女娃辛乌与花主舞一起调制起了胭脂。

    “天杀的,如巫医的药水,那紫罗兰的花瓣因那醋汁,变成了红色!”

    “辛乌,瞧这花瓣,哪有紫罗兰的模样,倒似那杜鹃花了!”莲歌富有深意道。

    “杜鹃花,那又是什么花?”女娃辛乌搜肠刮肚道。

    “原来这宫里有的,后来成为了忌讳!而杜鹃啼血,是僩関的暗讯,宿毖真大人在伏律少爷死时,收到了黑色的杜鹃暗讯!”

    “零,你送那本书……”女娃忽而察觉了什么。

    “那谭庆枝明目张胆地搜了我们的住处,意味着她对这书生出了兴致!”

    “故你于王发出了暗讯!”

    “不错,是真言!”

    “而那细作必会盗书,只是若圣上只将那书当作一本无用的无字天书,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吗?”女娃睁大了眼睛。

    说来这也是她担心的事,大智如愚,有时聪明人反而更难窥得事情的真相,想着这种可能以及那些不可预知的后果,她便没有一丝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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