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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2 章

    噩耗传来,朝中、宫中一片死寂。

    “老五要为老七主丧,淳瑜准了他去,特来知会娘娘一声!”

    此一语,云淡风轻,悲怒起于皇后一贯波澜不惊的眼眸,投下了慑人的光华。

    太子眼帘微垂,躬身施了大礼,上方的茶盏、金器带着骇人的声响,纷纷滚落了下来。

    黄色的缂丝华衫,瑞光闪了闪,太子轻一挪步,迈过那碎乱,神色冲和道:“娘娘伤心,淳瑜明白,只是莫失了凤仪!想必您会将淳瑜视作罪魁祸首,可淳瑜以为老七的死,全拜诸位所赐,他本可以如老五一般置身事外,孰料却被娘娘们送上了不归路!”

    “本宫深知其中曲直,焉能任你信口雌黄、颠倒黑白?大胆逆子,御前谋逆、弑杀手足,天理难容!”

    泪水涌出眼眶,手攥的生痛,却听下首一声轻慢的笑声:“淳瑜奉旨监国,自边关告急之日,便已传了京畿宵禁、封道的口谕,朝中朝外皆知,出了此种悲事,淳瑜也实属无奈!”

    太子一挥袖,便有一战战兢兢的人影自外行了来。

    “儿臣……,儿臣参见母后!”

    “董氏?”夏侯褒怡自那身影入内,目光一寒,咬牙瞪过,董谆绣当即吓地打了个哆嗦,颤声道:“娘娘……,谆绣……,谆绣以为太子殿下所言不错,若非是娘娘们一意孤行,派了那少不更事的老七去,这等惨事如何会发生呢?而这京郊守御粮道的官兵奉谕办差,老七带侍卫强闯关隘,如今自食恶果,自是怨不得人!”

    “梓允尸骨未寒,身为长嫂,与逆贼沆瀣一气,如今惨事发,还在此以白诋青,来人,把这罪妇给本宫拖出去,拖出去!”夏侯褒怡威声吩咐,那守候的几名内侍才入,便被一队兵勇拦下。

    “母后,您何必与她这晚辈一般见识?”诸葛淳瑜抖了抖衣衫,递过一抹同情。

    “……娘娘……,谆绣只是个妇道人家,原本不该过问这朝政,可圣上既然留太子监国,于朝太子便是这滄岳朝响当当的君……”

    “放肆!”

    “谆绣……,谆绣未有说错,这内宫不得干政,乃祖上定下的规矩。谆绣实在不忍见着娘娘一错再错,才独去太子处悉明诸事,想来谆绣就后怕了得,若我家王爷误听了娘娘的意思去了,今儿该哭的当是儿臣才对,娘娘您可也要替下头子想想,眼下大势已定,您不能如此糊涂啊!”董谆绣忍不住抽噎起来。

    “什么叫大势已定?圣上他寿与天齐,罪妇,再吐半字,看本宫不撕烂了你的舌头!”

    “大哥……,您可要为谆绣做主!”女人一福身道。

    “弟妹虽是晚辈,可到底心思剔透,说来老七的事着实让人生憾,若弟妹能早来半个时辰,淳瑜也赶得及差人带了他回宫,断不是今日这白丧浩浩的景况!”诸葛淳瑜叹息着,示意董氏起身。

    笑递去一丝感激,脚下便铿然落了一香炉,那香灰铺了一脚面,董谆绣妈呀一声,便满脸惶恐地躲在了太子身后。

    “顺安王府正妃董氏,与太子一党谋逆,即日休出府宅,赐鸩酒一杯,董氏一门诛九族!”凤藻宫内,皇后正襟危坐,传了凤旨。

    “娘娘,如今您如何还大梦不醒呢?新岁在即,万象更新,太子登基,您便是这滄岳朝尊贵的太后,您这般杀气腾腾的,岂不是破了这宫里的祥瑞?”董谆绣微探出脑袋,有恃无恐地提醒了句。

    双眸渐锐,夏侯褒怡闻言,当即明白了二人的来意。

    “淳瑜,你那三拜九叩的新君大典,本宫是不会去的,你这如意算盘打错了!”夏侯褒怡扭头,将视线别去了旁处,已无意多言。

    “弟妹,你且说说看,这母后是不是又在说糊话了?”太子并不讶异,只气定神闲地与董氏递去一眼色。

    “大哥说的是,谆绣听说这上了年纪的人,都有这心神不济的毛病,母后近日操劳,当寻个太医开上几服醒神的汤药,想必到大哥登基之时,母后必是笑逐颜开、神清气爽的模样,谆绣会差人近前侍药,请大哥一切放心!”董谆绣执帕擦了擦唇际的细汗,心中不再忐忑,昂首朝上方望去时,那笑容仿若阴天放晴般,光灿了去。

    “董谆绣?你——”夏侯褒怡眉眼惊震,瞧出了那董氏脸孔上漫起的一股子阴气,不禁跌坐于了鸾座上。

    “母后您这是何必呢?这玉玺始终在诸葛皇族手中掌着,太子乃当朝储君,是天下万民皆知的事,如今父皇受困边关,生死未卜,这朝堂当有国君主政才是,否则才是大乱将至,谆绣请娘娘深虑!”董谆绣裣衽福身,端着淑贤,苦口婆心道。

    “有你这罪妇入了这门子,本宫的确要深虑一番,今日本宫必要清理门户不可!”

    一声怒斥,夏侯褒怡已忍无可忍地抽出了鸾座旁一把寒光凛凛的宝剑,欲斩了这董氏。

    “啊——”董氏见一贯端仪的皇后娘娘,提剑而来,提裙踉跄着,只尖声于外呼道:“来……,来人……,皇后娘娘失心疯犯了!”

    侍人、医女、兵卒纷纷涌入,顷刻,偌大的殿宇被黑压压的脑袋围了个水泄不通。

    “谋逆——”

    “谋逆——”

    ……

    凤藻宫一阵怒诘及呼喊后,归于了一片惨淡。

    皇后凤钗坠地、发丝纷乱,跌于地上,花毯处坠落着凝了褐色药珠的细瓷碎片,光亮刺眼。

    自这日起,夏侯褒怡的美目不再清亮,有了几许沉滞,她昏昏欲睡,时而哭啼,时而吃吃发笑……

    新岁伊始,元月初二,凤藻宫浩浩荡荡来了十二位宫娥,她们手捧凤衣后冠,行至了夏侯褒怡近前。

    “娘娘,大妆好了,您瞧,镜中的您多端庄啊!”一位宫娥为她更衣梳洗,指着妆台前的龙凤番花宝镜道。

    “姚姝,圣上今日要来用膳么?”一身冕服的夏侯褒怡,于镜前细一问,眼中蓄满了柔情。

    “圣上必会来您这儿用膳的,娘娘,您忘了,待……待行了大典……,有宫宴,百官都要于您道安叩首呢!”宫娥怯生生道。

    “大典?”夏侯褒怡喃喃自语。

    “是啊,您是太后,那隆重的典仪,必离不了您!”宫娥端详着女人的神色,一旁小心道。

    “太后?太后病的沉,那隆重的典仪她老人家去不了,圣上提过的,姚姝,你如何将这也忘了?”夏侯褒怡回忆着摇了摇首,面上颇有几分不悦。

    “娘娘好记性,可宫宴上,圣上会行仪赐封,自是疏怠不得!”

    “这句话倒说的极是,圣上夸本宫端庄宁和,瞧着便有贞顺一族的凤神温婉,快,于本宫取了那牡丹凤簪来,圣上喜欢的!”夏侯褒怡嫣然一笑,抚摸着脸颊,兀自笑了好久。

    只是那镜中出现了一人,身着龙袍,头戴十二金旒龙冠,让她的眸心起了一丝迷茫。

    “娘娘,瞧,圣上来了……”那取来牡丹凤簪的宫娥,忙扶了她起身道。

    “姚姝……,快……,去备茶!”

    皇后欣悦地吩咐,于御前正欲施礼,怎奈头重脚轻,栽倒了下去,让她发了半天的怔。

    “娘娘——”宫娥发出一阵惊呼。

    “好了,倒难为了你们,这般甚好,那药今日便省了,免得娘娘昏睡不醒,误了明日的吉时!”

    自宫娥手中取过那牡丹凤簪,诸葛淳瑜想起永乐宫另一张端仪面孔,墨眸深湛,溢出一抹笑痕,将那凤簪置入了袖中,当即迈着四方步离去了。

    “圣上有旨,摆驾御书房——”殿外,有太监传声。

    “怎么?姚姝……,圣上……走了……,怎么又走了呢……”夏侯褒怡微拢发丝,瞧着那背影,黛眉深拢,黯然生悲道。

    “娘娘……,圣上国事操劳,您且早早安歇……,养好了气色,明日大典圣上瞧着也欢喜!”宫娥递去一含糊的笑容,扶着她道。

    夏侯褒怡颔首,目光呆滞的任宫娥更换了衣衫,扶入了凤榻中。

    子夜,夏侯褒怡睁开了眼睛,她环顾四处,一片清冷的烛光中,目光在失神时又凝聚成一道锐利。

    轻声起身,目光望向那凤头漆杠处华丽的冕服,不禁眉头深锁,目光再一移,那桌上的一本礼册,赫然写着元月初三受封的各位臣工的名字,而那仪序她略一扫,手指一颤,那明黄小册便坠在了地上。

    “登基……”她摸了摸额头,一时头痛欲裂,其后冷汗渗出,忽的醒了。

    “不……”

    她面如灰土,因听到外中的脚步声,又疾步倒入了榻中。

    “瞧,她倒睡的踏实,可苦了我们这些下头的,且早早安歇,明日的登基大典可有的忙呢!”

    为首的一名宫娥说时打量了那榻中人一眼,打了个哈欠与众人退了出去。

    睁开眼帘,目光再度移向了那华贵威严的凤冠,太子逼宫的旧景宛如昨日,咬牙吐出“谋逆”二字,夏侯褒怡的腮边已落下了清泪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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