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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4 章

    彰亭废弃的营房,一片狼藉,外方的营檐下横陈着七扭八歪的兵勇,痛呼声在四处萧寂的深夜中,显得清晰可闻。

    “告诉你们的主子,不必畏首畏尾,让他亲自来,本王知道他干的好事,悉数清楚!”诸葛昀舜铁青着张脸,舞着一把杀气腾腾的宝剑冲那些纵马而退的黑衣人吼道。

    凌霄展身欲牵马于前方查探,却被诸葛昀舜冷音止了,“来者不善,孤身而去,可没那么容易活着回来!”

    “他们是谁?”凌霄犹疑地问,那些人皆是经过训育的好手。

    “刺客!”王说的简单而模糊,让凌霄不由将视线移向了“王”,一位被贬为庶人的王,还会有人来寻晦气,真是让人费解!

    “王”漠着张脸打量着那些兵勇,示意他们自寻路子打理伤势。

    “你可有事?”回眸时王幽幽问了句,又觉问的有些多余,一扭身独自去了。

    凌霄摇首,思及适才贼人蜂拥而至时,“王”替她挡了一掌,忙取步随去,却见“王”大步流星入了堂门,那红漆剥落的门扇重重地一掩,四周再度静了下来。

    “殿下,请允属下入内为您请脉!”凌霄在门外裣衽福身道。

    “本王无碍,今夜的事,传话外方,莫要于宫中多说半字!”诸葛昀舜叮嘱了句,吹熄了火烛。

    “可顺安王交待……”凌霄在门外踌躇,王怒诘道:“身为丫鬟,如何总分不清自己的身份?三哥大婚在即,今夜的事要三缄其口!”

    门栓倏地插上,凌霄干巴巴地立在门外,那丫鬟二字让她的脸泛起了与黑夜相同的色泽。

    她习惯了在深夜游荡,暖宫的四公主过着黑白颠倒的日子,于是宫中的夜总是热闹而芜杂,不似此方安静地让人有恍若隔世之感。

    她步去了那棵古柏处,下方的凌霄花盘旋于枝干处,悄然无声地向上开着,她摸了摸那花瓣,露出一抹笑意,如往日一般沿着枝桠攀了上去,在最高处,临风眺望,直到那万家灯火渐渐消寂于了夜的尽头。

    下来的时候,她听到了“王”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脸于是乎又灰败了去。

    “殿下您伤到了!”她于门外道。

    “凌侍卫,天亮后再入内服侍!”王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仰望苍穹,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呢!

    立于门外,凌霄有些愁眉不展,“王”是位说一不二的人!

    坐于外方的石阶处,凌霄冥思苦想,唤过几名残兵游勇。

    很快夜夕中便传来了几声像模像样的鸡鸣,凌霄闪眸,以刀刃挑开了门栓,如常为“王”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一本书自帘帷中砸了出来,凌霄面无表情地瞧向“王”,王咳的满面通红,眼睛黑湛湛地淬着寒光,抚着胸口,怒道:“这鸡鸣狗盗之徒才惯用的伎俩,也敢于本王面前使?”

    “天亮了,奴婢服侍主子起身!”

    凌霄没有理会“王”的责骂,将他从被中拉了起来,欲查看“王”的伤势,却见“王”振臂甩开了她的手,指着大门道:“去找位像样的医内来,于本王瞧伤,你只是位负责试药的丫鬟!”

    “殿下不是才交待不让惊扰宫中的吗?”凌霄提醒了句。

    “那就……,去……,去京中医馆……,寻个问诊的先生来!”王靠在床栏处,退而求其次道。

    “京中医馆恐无人敢于殿下您瞧伤!”凌霄心平气和道。

    “你是说本王是罪人?”诸葛昀舜气息一滞,因此番落魄,那多日的郁结再度翻涌上来,喉间泛起一股腥涩,血便噗地涌出了唇角,淌落于葱白的襦衫处,显得怵目惊心。

    “殿下身在别苑,可伤依然要奏请御医诊治!”凌霄拧眉解释了句,伸手为王顺了顺气,却见“王”盯着那滴滴血色,眼中盈起悲色,泪水夺眶而出:“本王……本王……,会死吗?”

    “不会!”凌霄一五一十地回禀,仔细瞧过“王”的伤势,是内伤不错,却无性命之忧。

    “王”听后心下稍安,又因她如是说视线冰冷了下去,“若在宫里,这等伤势必会惊动父皇和娘娘们,并非是你这女暗卫眼中稀松平常的小伤!”

    这种渴望被重视的感觉,凌霄亦深有体会,在成为一等细作的路上,她也曾被这种感觉折磨地身心俱疲!

    “殿下的伤恐要休养一阵子,奴婢会尽心为您疗伤!”

    凌霄毕恭毕敬道,于是王和缓了眉目,复又倒在了榻中,恢复了沉默。

    “阖目静养,会好的快些!”凌霄见王支着眼帘,一旁劝道。

    “好起来能作何呢?还不是废人一个!”王自嘲道,眉目间的愁绪化也化不开。

    “为了……,为了做回王!”

    凌霄言简意赅地代王说出,这句话乍听下十分顺耳,王笑了笑,那笑又忽然凝在唇畔,目光转向少女,阴冷地问道:“难道现在不是吗?”

    “现在,还不是!”扫视周遭的破败,凌霄睁着黑白分明的瞳仁道。

    “凌霄,你只配烧火、只配与那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为伍,你不是女子,也当不了丫鬟!”王气的唇际发紫,咳嗽时敛眉侧过了身子,用僵硬的脊背驱赶着她退下。

    天光大亮,凌霄为“王”准备了早膳后,直奔京城而去。

    于药铺抓了药,凌霄立于朱雀大街的繁华处,打量着人群中巧笑倩兮的女子,想着王昨夜的冷言冷语,露出几分不屑。

    那些女子除了衣着比她华丽了些,妆容比她讲究些,并无什么不同,而自己显然比那些粗笨的丫鬟,强了千百倍去!

    只是诸葛昀舜并非寻常的庶民,王的目光未因被贬而低一分。

    目光望向皇宫的方向,凌霄的目光再度热了起来。

    她潜入了宫中,暖宫中的四公主睁着一线蓝睛,手执桃木剑砍倒了一群小厮,阴鹜地取乐,而濋章殿的那位公主正在一群婆子的训育下,两眼无神地练习着那些繁复的婚仪。

    “错!”

    “殿下又错了!”

    ……

    这些公主简直如噩梦一般,凌霄悄然而走,从外苑折返时,她碰到了一位美丽绝伦的女子。

    那是一朝凤选,名动京城的玉妃,只是她似乎也遇到了麻烦,如粗役一般拎着木桶,摇来摆去,凌霄帮她做完了活计,说明了来意。

    “本宫喜欢有志气的女子。”美人明眸一下璀璨了去,瞧着凌霄,赞赏地笑了笑。

    “娘娘,凌霄只是丫鬟!”少女连连摆手道。

    “凌霄,攻心与身份无涉,只要你想,那帝台上天子的心也如探囊取物一般!”望向御书房,美人森冷地笑了笑。

    “娘娘,凌霄未有逆天之举,凌霄……”少女指了指自己不施粉黛的脸孔,递过一简单的笑容。

    “本宫明白,不知凌丫头你伺候的那位男子是谁?”流月耸肩,眯眼问了句。

    “是淳安王,凌霄曾是暗卫,可如今要像丫鬟,像女子,凌霄于人世行走,想做好每一件事!”凌霄解释道。

    “王?真有你的,凌丫头,看来你与本宫有缘!”美人如遇知己,激动间拉了凌霄去了耳房。

    菱花铜镜,妆匣倏然开启,珠光宝气,令人眼花缭乱。

    “娘娘,是丫鬟的妆容!”

    “你要明白,一位王身边的丫鬟,是那些朱门绣户家的小姐也比不了的!”美人流月端起凌霄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番,微微一笑道。

    在美人一丝不苟地打理下,凌霄的脸愈发红了去,原来做一位丫鬟是这么麻烦的事!

    一袭茜色束腰镶纱云纹夏裙上身后,凌霄看着镜中红妆惹眼的女子,几乎认不出了。

    “娘娘——”凌霄叹为观止道。

    “不错,镜中的女子是你,瞧,是丫鬟用的玉梳、珠花,丫鬟穿的衣装,皆是本宫早年穿过的,在本宫眼里,你是个美丽的丫鬟,也是位讨人喜欢的女子!”美人流月捧镜一旁,洋洋得意道。

    凌霄一赧,裣衽相谢,却见美人打了记响指,有两名暗卫现出。

    “长途路远,本宫差人抬了轿子送你回去!凌丫头,记住,一位对女子的赤忱和美丽熟视无睹的男子,是大恶之人,莫要给他好脸子,你会完胜的!”流月说时,贝齿不经然地咬紧了去。

    “娘娘,凌霄只是丫鬟!”

    “本宫也于膳房烧过火,可从未将自己当做卑微的丫头,成为有血有肉的女子,你这妆画了才有用,否则便是枯木一堆,烧火都碍眼!”流月指点道。

    彰亭的营门外,一队面色颓靡的兵勇齐刷刷地看着那轿中下来的美人,一时鸦雀无声。

    拢了拢鬓边的发丝,前方有一兵头跑来,拱手道:“姑娘,幸好您回来了,那内中的罪民闯了几次门禁,要去京中带兵捉您呢!”

    眉头一敛,瞧瞧日头,是,为了上妆,今日于外耽搁了不少时辰,硬着头皮步于“王”的屋檐下,凌霄躬身道:

    “奴婢办差回来晚了,于主子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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