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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6 章

    兰林殿,六皇子才探视离去,榻中少女已一扫病容,翻身自榻中坐了起来。

    陈娥所言非虚,那玉并非寻常之礼!

    诸葛昀舜百般示好,让她这人迹罕至的殿阁多了些生气,若在平日,她会大方地受了,只是眼下,他会坏了自己的大事的!

    “那九亩果然心思歹毒,欲置我于绝境,如今形势危困,大人当尽快通过各路试探武皇陛下的口风,以观后势!”洛都忧心如焚地于乌术拔道。

    “此事微臣已多方打探,目前虽不知武皇陛下心思,可永乐宫的意思似乎已十分确然,令微臣隐隐不安!”乌术拔捋了捋自己两撇山羊胡道。

    “来朝时,大人不是已私下拜会过了太子吗?”

    洛都目露焦灼,忆起那六皇子送玉时,恰逢太子在场。

    世事如棋局局新!

    咬唇时已知情势有变,看向乌术拔,神色一滞道:“这太子舵转的好快!”

    “滄岳朝左昰公吕文孝曾邀微臣过府一叙,话锋中曾隐约听出太子殿下对公主的倚重之味,微臣当时并未在意,如今看来并不简单!”

    “那左昰公是何人?”

    “这左昰公乃太子生母的胞弟,平日行事颇为谨慎,太子亦对其礼敬有加,当日的一席话,可并非是宴席上的醉言!”乌术拔眸绽精芒道。

    “敢问大人这半路杀出的六皇子是何缘故?”洛都尤是不解。

    “世间事不外乎趋炎附势、惟利是图,公主乃阿史那大汗的掌上明珠,做了阿史那大汉的乘龙快婿,意味着什么,天下无人不晓!”

    “我忽兰给大勇士机会,他却百般辜负我的好意,眼睁睁看着我困陷愁城!”少女说时,眉心紧紧凝滞,双眸难掩迷茫,又混杂着受辱后的恨念,幕天席地的卷过。

    “公主仰慕者众,是好事!只是公主此番来朝,可与那六皇子半分关系也没有,公主可还记得大汗临行前的交待?”乌术拔俯身鞠躬,眼中闪过一线璃亮。

    “父汗言,滄岳朝可做洛都驸马者唯两人耳!”

    洛都吐出,红润的脸孔一瞬白降,那沁骨的寒意倏然涌上心头,忍不住将身上的水红细纱金叶团花披帛拢了拢。

    乌术拔大人近前提及父汗之言,是让她和亲滄岳朝的皇长子诸葛淳瑜吗?

    自那九亩得获龙旨,她便为此忐忑,若是父汗之命,她便再无转圜的余地!

    “此事迫在眉睫,公主当尽快择断,以免生变!”乌术拔斩钉截铁道。

    “大人当知洛都的心意,我浡鄃沁草原的八部亲王就居于那濋章殿中!”

    洛都心中虽是忧惶,信步于窗前,目光又有说不出的痴然和坚定。

    “公主可愿以侧室之姿和亲滄岳朝四皇子?”乌术拔颔首,执目问道。

    “侧室?”

    望向对面的男子,少女猛地怔在了当场,那瞬间涌出心田的委屈很快攀上了额际。

    “此一时、彼一时,置之死地而后生!”乌术拔了然道。

    “这该亡的当是那九亩,速速派人杀了她,忽兰千里迢迢来此,若只做了一小妻,会被部族耻笑的!”

    微理思绪,少女眉目生恨,自腰间拔出配刃,一线光寒闪过,怒掷于了地上。

    “这急不来,公主当下唯有忍耐,滄岳朝与轩辕氏历代修好,武皇陛下对轩辕景濯以国君之礼相迎,足见滄岳朝对轩辕一宗的厚待!公主的委屈定有偿还之日,微臣以为那用不了多久,待公主入了那濋章殿,杀那帝姬易如反掌,且不用部族之人动手,只需于那楚桓嗣行个方便即可!”乌术拔拾起那把宝刀,目露狡黠,又双手递了回去。

    洛都微阖了眼,她等的已够久了,如今这方的每一个日升月落,于她皆是一种狠烈无比的酷刑。

    只是她没有退路,只得忍将,只能枯坐于此,等待时机。

    “就听大人的!”压下心中苦涩,蹙眉接过宝刃,当下应允。

    又二日,御书房内阿史那大汗的国书便呈于了今天子面前。

    “传太傅——”

    诸葛豊迟看罢,扬眉吩咐一声,摆驾太极宫。

    殿宇深处的高阁上,武皇冷眼望着那叶老儿手执羽扇,一一推倒了下方的三军,又将下方滄岳朝城池处的龙旗一枚枚拔下,拉长声音道了句:“溃不成军,亡喽!”

    “布防!”武皇捋髯吩咐侍者,眼神骤见凝厉,须臾那倒地的兵卒、城池又悉数跃然眼前,又是一番变幻的兵势。

    叶少溥踱步远观近睹,未动一根手指,只取步上了高阁,立于武皇身边拱手笑曰:“固若金汤,吾皇万岁万万岁!”

    诸葛豊迟视线掠过下方,倏然长叹,折身自案上拿起一本金册,就势塞入了来者手中。

    “今日一早收到的,十万火急!”

    叶少溥喏了声,打开看了,胡子却气地一颤道:“这男婚女嫁之事,圣上怎好拿此事来麻烦老朽!”

    “朕……”

    “朕……,困心衡虑,眼下难的紧!”武皇扶栏而立,目露疲惫道。

    “那四儿郎艳福不浅,既然阿史那大汗有意攀这门亲,那洛都又甘愿为侧,圣上准奏便可,这儿孙自有儿孙福!”叶少溥当下劝了句。

    “你这老匹夫,可是那孤高欺主的老毛病又犯了,想一早打道回府不成?”诸葛豊迟闻言,指斥瞪过,脸色已着实难看。

    “想,老臣做梦皆想,就等圣上恩准!”瘦削的人影面露颓靡,当即拱手道。

    “不知这四海之内,太傅想去何方?”帝目冷冷迫近,诸葛豊迟凝视着那张老脸,饶有兴致地问道。

    “老臣一大把年纪,不过是归隐园田,了此残生罢了!”叶少溥眸心一漾,当即淡声叹道。

    “哼!别人不知,朕可清楚得很,你这老狐狸起了二心,想早早出了朕这门子呢!”武皇冷声骂道。

    “这皇城的门楼子是想出的,圣上本就知道!可是若说这二心,老臣一心侍主,日月可鉴!”叶少溥当即不悦道。

    “不是朕不放你,是那方战事未起,怕你这老狐狸一早去寻根,这身子骨堪虞,客死异乡!”武皇帝目深湛道。

    “圣上果真愿放了老朽?”叶少溥耳朵微动,当即扑通跪了下去,脸上一派感激涕零。

    “大胆佞臣!朕的大事未决,朝国难安,安能放你远走高飞?”

    武皇心中急躁,瞧着那老儿,登时气的额筋暴起。

    “回禀圣上,那阿史那哆逻与臣不谋而合!”叶少溥眼帘微动,气运丹田,声如洪钟道。

    诸葛豊迟猛然回头,看向那跪地的人影,手指一颤,当即凝在了当场。

    “就无他法了吗?”武皇深问一句,又忽的后悔。

    “若圣上问的是朝事,臣自当据实以陈,若圣上不问朝事,天下之法,不外乎随遇而安、原心而行,得亦得、失亦失,三分糊涂七分真!”下首老者耳聪目明,话毕,便默在了一旁。

    “退下吧!”

    诸葛豊迟闻言,剑眉高挑,一拂袖,坐于龙席内,直至夜深,而后于案前的棋盘中落了一子。

    翌日,武皇于御书房内召见六子昀舜,嘉封淳安王,入兵部行走。

    凤藻宫内,邬敕国公主轩辕莲歌手捧牒册,言岳氏淑媛菀真德淑秀质、柔明自远,请内廷选擢入端安王侧,得慕王恩。

    同日,内廷降旨允册,着礼部、司礼监操办。

    暮鼓华月,星色倚栏可拾,濋章殿抱轩琴台上,香烟袅袅、一线青墨身影修指慢抚。

    流水琴音、淙淙飘扬,铮铮入耳,少女遥望凤藻宫方向的一片辉煌瓦亮,依稀有同样相随的琴音,穿云而过,徐徐相合。

    朱漆盘内,有侍人于眼前呈过一张无字牡丹笺。

    那意味着暗营得讯,她身在远方的亲人平安无恙。

    无法获知大哥确切的行踪,如今任何蛛丝马迹落入敌手,皆会令楚贼闻风而动,血洗轩辕一脉。

    而这座宫廷细作暗伏,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风平浪静!

    比起知天知地,闭目塞聪方是上上之选。

    望着手中一沓厚厚的粉笺,娥眉淡挑烟痕,那也昭示着她,轩辕莲歌与端安王,相看两厌,徒留这一本无言的牡丹笺册,细说岁月如水。

    取步出殿阁,本欲知会一声,因望见上方冷沁徐淡的目光,蓦地轻擦,只好作罢。

    莲步款款,只钻入一方暗淡浓荫深处,从偏径离去,本是出来透气,沿路窥得那太极宫耀熠犀火,眼睛一灿,忽地转去了那方。

    “不好生待在自己殿中,来这方作何?”

    牡丹斜簪入鬓,水色烟罗绉纱长裙逶迤轻挪,美人眸子如星光流彩,机警地观望周遭后,翩然拉她入了偏殿,语中难掩怨声连连。

    “才瞧了那端安王的脸色,此方除了范书呆,就唯剩你这个亲人了!”莲歌凑近,肃着张脸道。

    “亲人?”美人轻一抽吸,视线徐徐打量,极费力地发出一声悠长的唏嘘,莲歌的脸就在那一刻暗垂了下来。

    “流月,圣上又未点你做妃子,在我眼里你还是只雀儿!”转眸,少女脸上的邪气飘了一飘。

    “莲丫头你果真是我的亲人,看来也唯有你能陪我这只雀儿死一回了!”近前一泓冰音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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