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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9 章

    这太极宫的正殿,身为一卑微的女舞,平日里难见其真。

    在层层朱帷翠幔中穿行,有犀火于廊角的青龙口中闪烁,步入中门,眼前豁然开朗,深大的殿宇,二层的格局。

    眼前是缩小的尘世,山川河流、阡陌连横、城池数百……,蔚为壮观。

    “今日,流主舞是朕的旗令官,要与朕身披战铠,同往三军阵前厮杀一场!”武皇指着身前细密巧布的战局道。

    荡去了迷雾,流月已清晰观得有轩辕皇廷的龙旗及楚氏的玄色王旗在城池各处闪现。

    细观之下,这威威三军也尽在其中,将帅、兵卒、战车、云梯、兵戈皆栩栩如生,流月倏然明白今上的深意。

    “圣上可是要扮作那该千刀万剐的楚桓嗣?”美人徐徐看过,因瞧出沙盘上乃邬敕国的王壤之地,口舌无忌地于御前轻问了句。

    “能否千刀万剐楚贼,尚要看轩辕氏的能耐,今日身为旗令官,你面前有红黄蓝三色旗令,分别代表左中右三军,要听口谕行事,今日是一场血战,并非儿戏!”

    “圣上,那十文天宝……,不过是儿戏!”流月喏了一声,当下告罪。

    “若是儿戏,便是欺君之罪,看来流主舞的脑袋一直以来都很容易掉呢!”诸葛豊迟揶揄道。

    “圣上如此,流月心中感激!”

    “可是因这轩辕铎壬,才将朕的宗亲晏侯郎伤的七零八落?”诸葛豊迟细问于她。

    “流月的心只留给自己,圣上若觉您那皇室宗亲其境堪怜,大可将奴婢赏了出去!”流月端着直率,揣探道。

    “那晏侯郎尚未归心,朕不是不想赏了你出去,而是时机未到,不如先让那濋越侯困坐围城,闷上些日子再说!”诸葛豊迟目光漫过流月绝丽的容颜,坦言道。

    “圣上?”流月眉目一震。

    “今日你既问了,朕便要将这天窗打开了来!”武皇颔首。

    “圣上……,圣上真有此意?”流月凝神,一颗心登时被吹的七零八落。

    “那濋越侯是朕的王棋,事关江山社稷,朕是天子,而流主舞是一朵冠绝天下的牡丹,当要养在当植的地方!”诸葛豊迟训教道。

    “流月不是圣上的棋子,我命由己不由人,圣上无法强人所难!”美人正色,银牙暗咬,语刃锋利,倾然别开了视线。

    “朕是天子,会像嫁长公主一般,将你嫁出去!”诸葛豊迟抬眸,君威凛凛。

    流月忽然明白圣上为何将她从乐署移至太极宫了,圣上心知肚明,除了她这局中人。

    好似再度受了杖刑,流月满腹屈辱。

    她步入这座宫廷,可不是等着一个叫做天子的男人将自己赏赐出去的!

    柔弱并非内宫的生存之道,她的血管中流淌着冰冷的残酷,圣上不知,她实则也如那陈娥一般,是位深藏不露的“细作”,会毫不留情地将一颗帝心偷来斩杀于脚下。

    往日里她谨小慎微、瞻前顾后,招致了今日的恶果,眼下苟延残喘的局面让她倏然清醒。

    “圣上可以试试?”

    玉额处朱砂闪耀,美人唇上噙了一丝冷笑,眸光迸射出道道雪华。

    “苍天授你这倾国倾城之貌,便会惹来天下英豪折腰以求!”

    面前的美人,孤高自诩、忤逆难驯,令诸葛豊迟心中落满了叹息。

    “圣上呢?”流月端详着眼前自旧岁起便浸于悲伤中,形容有些萧索的帝君,语意直白。

    “朕?流主舞,朕并非什么气冲霄汉的英豪,只是一位守佑家国社稷、殚精竭虑的帝君,过不了几载,朕便到了天命之年,已无福消受美人恩,如今不过是细数江河日落,瞩望江山后世可继耳!”

    赏花者未必皆能成为惜花人!

    诸葛豊迟移开了视线,侃侃而谈,徐淡的目光倏然化作无边地深彻。

    “流月的心从不会恩赏于人,天子求不得,天下英豪亦如此!”美人打破了萧寂道。

    “心归何处,并不重要,比起红颜薄命、死无葬身之地,独坐空城也算是你的造化!”

    诸葛豊迟未有意外,深深赞同,顺势将她送入席中,将案上三支令旗递了过去。

    “流月虽与圣上同往沙场出战,可与圣上不曾是一国之人,流月希望太子殿下功成千古!”

    少女接过令旗,御前气势如虹地舞出一阵风啸。

    “流主舞,勿要打错了旗令,这旗令官并不需要倾国倾城,可替之人如过江之鲫,今日花朝节,宫外馆驿中的晏侯郎想必也有赏花之意,朕很愿意成人之美!”

    诸葛豊迟将她手中的令旗重新归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眼前雨露含香的娉婷佳人,等待着她学乖一些。

    “诸葛豊迟,我恨你!”

    少女气的唇际翕颤,拔掉鬓上牡丹,狠狠地朝对面掷了过去。

    帝目凝视而过,恍惚了半晌,目光打量那地上的牡丹,叹息着俯身拾起。

    这国色天香的美人,脾气果真也差到了极致,未予计较,殿外有礼监传声于内,今日他想赏的人到了!

    “传!”武皇沉声道,兀自理了理心绪。

    自外步入的少年,风致俊朗、气韵清雅,手中也握了一枝牡丹,尚从一番凌乱中回过神来。

    他有些自谴,赴宴赴宴,何故鬼使神差沿着那牡丹园子流连?

    春景如画,园中宫娥呼朋引伴,其中素娥被簇拥着簪上了一朵粉中冠,若花神一般笑出了三月的明媚,梨涡轻漾,清清若水。

    轩辕铎壬失神于那一笑倾城的美丽中,怔忡孑立,默在了当场,害那宫娥在抬眸一刹的惶惊中将那满篮丹锦坠落在地。

    “奴婢……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今日是花朝节,这枝牡丹殿下收下,乃滄岳朝的节俗,会春风得意、繁花似锦!”

    眼见那女子泾渭两分,奴婢奴婢地自居,屈身而走,轩辕铎壬心中落满涩然。

    入内面君,四目相对,各中一枝牡丹,虽不知缘故,可那苦笑似如出一辙。

    主客寒暄,宫娥入内,近前奉茶。

    自莲歌那丑丫头得意洋洋地告诉自己一些事后,流月便匪夷所思。

    她不信什么会射小箭的“丘比特”,她信自己的这双眼睛。

    此番花朝节,她刻意将姚姝调于了太极宫,便是要看个真切。

    不远处侍立的宫娥有着出挑的美貌,螺眉入鬓、明眸皓齿、袅娜动人。

    她曾服侍过滄岳朝最为华贵的女人夏侯褒怡,在宫廷的幽深波诡中,出落成一名行事得体、伶俐无匹的宫人,甚至曾一度是充纳后宫、荣升丽嫔的人选。

    旧岁她识破了刺客,掌掴了青転侯,冰雪聪颖而富有胆识。

    这些可以轻易打动人心的东西,以流月对轩辕铎壬的了解,却统统无法成为太子殿下落心的缘由。

    若是这般,她流月当早已成为了铎壬太子的心上人。

    而开在铎壬这般美好之人心头的,该是一朵世间罕有的奇葩!

    姚姝?

    她是吗?

    心中叩问数度,待那姚姝近前伺候,流月将少年席前的那朵牡丹,俏生生地簪入了鬓中,换来帝目深炯地一瞥。

    “御前失仪,可是簪歪了?”美人形容亲昵地问那储君。

    轩辕铎壬神色一讷,一盏香茗已落于案前,眼前宫娥恭谨有度,裣衽福身时,当即为流月插好。

    “昔日莲塘未有牡丹,好生遗憾,如今园中芳菲,便一直想着戴于你瞧,且记了我,是流月送殿下的花朝节佳礼!”

    美人颇为认真道,轩辕铎壬闻言,忆起少时她将莲朵簪入发中的满目悲色,唇际牵起一弯笑意,当下敬谢道:“此份佳礼,铎壬永生难忘!”

    “楚贼已临天命之年,殿下风华正茂,今日两军对垒,殿下定要将轩辕皇旗插上帝都!”

    美人不屑地打量过那玄色王旗,冲少年抛过一妩媚的眼神。

    武皇知这美人恶毒,今日倚老卖老,自是要会会这风华正茂的翩翩少年。

    龙袖一挥,已有衣衫分明的侍者入内,各居其位。

    有手持杏黄色令旗的侍人步过,轩辕铎壬看向流月遗憾地亮出三支令旗,当下意会。

    自席中站起,墨眸沉定,于来人一摆手,示意那宫娥道:“姚宫人,你来!”

    武皇捋髯颔首,姚姝见状,不敢怠慢,忙躬身于少年面前施礼道:“奴婢谨遵太子殿下口谕!”

    “姚宫人,不是奴婢,是旗令官!”

    少年拧眉,将三支令旗递过,姚姝水眸一漾,欠身接了,见那少年已随圣上步去了二层观阵。

    对席的美人打量二人,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诸葛豊迟第一次发觉此中的少年是骄傲的,对于自己多年斟酌方于下首展示出来的一派皇壤之地,少年只默默淡扫了半晌,便敲击了头顶上方悬挂的战鼓。

    好个初生牛犊不怕虎!

    诸葛豊迟心中感叹,也当下舞动了红槌,入主中军帐中。

    旗令纷纷打出,邬敕国很快变成了一片战海,下方服色各异的兵卒手持令牌,有条不紊地推演着战局,伴随着各种萧杀嘶鸣的声音,起伏不停,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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