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坐好了，这样行吗？”
“往后靠靠，腿收收。”
“那扇子不是给你扇风的，拿好了。”
“肩往后收，坐直了。”
“哦...”
美人斜倚在榻上，团扇轻摇，看起来，嗯，像这么回事。
凌玄烛跨进院来，就见里面几位女子看起来是在绘制丹青。
其余四人他认识，杜玉莲、程怡君，她们的丫鬟。怎么今日又来了一个？
他稍微打量了几眼，女子斜倚在榻上，看起来雍容华贵，样貌姣好。不得不说，这人还真是人缘挺好，结识的人多是非富即贵。
他进来院子，那边的人都看了过来。
“你怎么又来了？”程怡君感觉有些败兴，这人来了就有事相商，她们才刚把人拐过来，估计马上她们又要被打发走了，语气里有些败兴之后的恼怒。
“你们玩你们的，顾清晨人呢？”
顾清晨见有人进来，立马站了起来要打招呼，这有点尴尬啊。
程怡君一下子就笑开了，杜玉莲也没忍住，青桔、子舒也笑作一团。
满院子的娇笑声，使凌玄烛皱眉。
程怡君指了指那边的人，一脸坏笑，“你再看看那人是谁？”
“见过林大人、荀大人。”
“......”
程怡君见人身后还跟着荀正，手上大包小包端着不少的东西。
“这是下聘来了？不过一点也不正式啊。”
“阿君，别胡说。”顾清晨正色道。
“哼，你就会凶我，对别人倒是都客气得很。小心我让人把你抓回去，不把你放出来。”程怡君双手一叉腰，蛮横得很。
顾清晨点点头，“嗯，这个主意不错，管吃管住，还不用干活。我也没什么要求，顿顿有鱼肉，餐餐有蔬果，也就差不多了。”
“美得你，才不让你如意。天天皮鞭、辣椒水，我让人好好伺候你。”
“哎呀，有点害怕。”
凌玄烛坐在一旁，等她们斗完嘴，一轮结束，打断了第二轮的，“今日有正事，你们晚一点再过来。”
“就知道你来没好事，来了我就得让位，玉莲，咱走。”
杜玉莲被拉着出了院子，等走回一段路，又被人拉着往回走。
“我们不是要走吗？”
“走什么走，不走，回去瞧瞧聊什么去。”
“这是不是不好，我们还是别去了？”杜玉莲觉着自己真的被带坏了，嘴上说着去不好，可是脚上跟着走，一点没耽误。
“我们不进去，就在院门口，我们是路过的，又不是偷听的。”程怡君很好奇，想听听两人要说些什么。
“有道理。”
两人又跑了回来，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然后就看见院门正常大开，荀正抱着剑，正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
两人对视一眼，以为想偷听被逮个正着，灰溜溜溜走了。
荀正看着去而复返，又溜得很快的两人，感觉莫名其妙。
等人都走开后，凌玄烛没忍住多打量了几眼，跟平日里见惯的样貌不一样。这一身行头的衬托下，仿佛真是出自哪户大家门庭。
他见过的美女数不胜数，并不会觉得稀奇，只是这前后的反差，让他有些不自觉想再多打量几眼。
“嗯哼，”顾清晨清了清嗓子，看着桌子上摆放的一堆物什，“大人这是？”
“今年粮种试种成了，明年将进行举国范围的播种。功劳都在你，这些都是圣上赏你的。”
“赏我的？”
“嗯。我没有透露你的任何信息，只说是郊外的一名老农，圣上没有过多追问，这些东西你放心拿着就是。”
“多谢大人费心。”
“农具的革新，从去年下就开始举国推行，今年开春正式开始大范围施行。目前根据反馈，效果还算不错。
耕作的时间缩短，农民有了更多的空闲时间，可以参与兴修水利、道路等民事工程，从而可以抵消部分的税赋。目前，根据各地官府的反馈，实行的效果都还不错。”
“这么快？”顾清晨有点震惊这个速度，她想着没个几年时间，怎么也传播不到这么快的吧？官府各种条条框框的限制，不是公认的做事拖沓吗？
“与预计的时间差不多。”
“大人办事效率卓著，深感佩服。”
凌玄烛做事不喜拖沓，他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如今大皇子下台，他在皇帝跟前得眼，在朝中的声望颇高。
不管出于何种心思，他交代下去的事情，官员们也不敢大意。表面看起来他无意于大位，但是这事谁说得准，不管是拍马屁也好，见风使舵也罢。各个部门的配合下，事情办起来颇为顺利。
“今年试种的粮种颗粒饱满、品质稳定，明年也可以推广下去了。水稻种植对于水源要求较高，你可以培育出抗旱抗寒的旱地品种吗？”
“只能尽力一试，不能保证成功。”旱稻是有的，只是目前这里没有，不知道别的地界有没有，只能是尝试看看，顾清晨心里没底。
“嗯，你试着去培育，也不需有压力，今日之后，我不会过问。若是哪日成了算惊喜，没有消息我也就当没有这回事。”
凌玄烛摸清了这人的脾性，越不干预她做事儿越积极主动，越干预越没劲，反而还倒退。
他背着手，在院中踏步，院子里花木良多，经过仔细打理，虽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整体看起来却透着温馨雅致。
“若你为男子，入仕途，必能成一番事业。”
“大人对我如此评价，实乃受之有愧。我心性不行，言语也太过直接，不善于交际，即使能入仕，估计也吃不开。”
官场之人除了需要有才能，还需要圆滑处事、善于钻营。顾清晨对自己非常了解，她做不到圆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过刚易折，过直也容易得罪人，在官场上估计被啃得渣渣都不剩，根本活不过一集。
“......”一般人若是遇着有人夸他，不说顺着，也不拦着，总之会受着，这人倒好，反驳的一干二净。
“不过，若是有一日，可以不分男子、女子，一切只看人，那将是极好的。”
“嗯，或许，未来的未来，千百年后，会有那一天。”
顾清晨想着前世，嘴角忍不住带了些笑意，“是啊，会有那么一天的。事物发展，总是需要一个过程，其中哪一个过程都是不可或缺的。如今世道，女子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是因为农耕文化、冷兵器时代决定的。
等到将来，若是农业可以不依靠人力耕作，而是可以出现机械来操作，不再是以人力而是以智力为决定性的因素时，那么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将拥有平等的机会。”
远古时候，是母系氏族，而当下，是男权当道，在未来的现代，将是人人平等。一切都是人类发展的必然趋势。任何一个时代，缺失了，人类的文明都将是不完整的。
“你倒是看得通透。既然怕死，又嫌麻烦，今后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了。”这些话，若是让外面那些人知晓，不知会被批判、曲解成什么样子。
“自是不敢说的。”在外面怎么敢说这些，不过是面前的人值得信任罢了。
他踱步到刚刚的画架旁，开始的画作刚画了一半，上面的女子雍容贵气，与平日的装扮看起来判若两人，给人一种新奇感。
“既然打断了你们作画，那便赔你一副吧。”
说完捡起一只画笔，示意人过去坐好。
“不用不用，这点小事，就不劳烦大人了。我们也是闹着玩，没有当回事。”
顾清晨可不想当这个模特，干坐着动都不敢动，那不是煎熬是什么？
“左右这会儿无事，一会儿该吃饭了，当饭钱吧。”凌玄烛深入贯彻落实蹭饭事业，从不落下一步。
“......没一会儿槐序就该课间歇息了，大人不去看看他吗？”
“不急，等吃完饭，再好好抽查一下最近的学业。”
顾清晨心里叹了口气，只得规规矩矩去那边的榻上坐好。
“姿势不对。”
顾清晨往后靠了靠，规规矩矩坐好，哪里不对？不是这么坐，还能怎么坐？
“不对，往后斜倚着，刚刚来时的倚靠姿势。”
“额，那个，我摆不出来。”刚刚都是美女在身旁，一群小姊妹自由自在，让扭腰扭腰，让躺就躺，她也自在。如今对着个异性搔首弄姿？抱歉，她真的摆不出来。
凌玄烛叹了口气，“不用特意挺着腰，正常坐着。”将未画完的纸张放在一旁，另外铺了一张纸，重新起笔。
一笔一划，仔细临摹，作画手法非常娴熟，跃然纸上的形象，跟平日里见到的邋遢，好吧，也不邋遢，不加妆扮大相径庭，他也不由得仔细去打量了几眼。
等到最后一笔完工之时，他看着上面的形象，对自己的画技颇为自信。他看着那边昏昏入睡强打精神的人，轻哼了一声。
不识抬举，外人千金难求的画作，他上赶着还遭嫌弃？
“过来看看如何？”
顾清晨一激灵，终于是完事儿了，坐这么久，她感觉浑身肌肉僵硬、酸疼，又不敢乱动，实在是难熬了一些。
走上前来，仔细打量着画上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