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此战前世他就有准备,于是这次,打得格外飞速,拖车战火,兵戎互撕,七日之中谢衍行彻底将战局反转。

    兵戎结束相见,夜中时分,有贼人跑入军营,入谢衍行营帐之中,暗夜下,谢衍行特意装做未醒,

    贼人身上带着女儿家常用香料,将其一封书信放于他床头,贼人眼中有泪,瞬间滴于他的手臂上,不过半分时刻,往外跑去。

    见此身影往外跑去,谢衍行坐起于木船之上,抽出半压在枕下信封。

    ‘谢夫人亲启’

    五字一纸,谢衍行见此瞬间挑起心神。

    白纸翻飞于手掌之上,借着暗光谢衍行逐字去分析。

    其中内容无他所紧之事,谢衍行收起书信,置于明日回朝行囊之中。

    明日回朝,应明昭帝旨,得胜归朝,赐予他升官加爵,因着此事,恐怕即刻处决谢衡远这事得推得更长。

    不过前世谢衡远在他回朝必经之路埋伏,前世他能逃脱,今世照旧也可。

    回朝之路,谢衍行为避免士兵们再度伤亡,用后回朝做由,再次以一人之躯,抵挡住了夺他性命的死士。

    滚滚沙尘,刀剑染血落于地下,谢衍行再次杀红了眼。

    和前世境遇一样又是不大相同,零落尸体中,有死士倒地之下胸口衣襟之处飘落一素色丝帕。

    谢衍行神色阴鸷,再如前世一般,走到死士面前,挑起地上素色丝帕。

    帕中绣下“姜”一字,不用细看,谢衍行便知这是姜如雪身上之物,

    他拿起丝帕,抓揉成一团抵在鼻前,他便能闻得浅淡沉香味,如此一来即可确定这就是姜如雪之物。

    手中的丝帕被他赛于袖中,沉稳步伐即可快步走于战马前,长腿一伸,跨马奔跑。

    沙尘滚滚,杂碎随马速度更入谢衍行的心。

    谢衍行眼底透着猩红,此中这物,与前世不同,女人娇美面容再次浮在眼前,挣扎之中,自嘲一笑。

    不过虚与委蛇罢了。

    而值今日傍晚之际,在墨云院中打扫的明月,正被银生唤去。

    “明月姑娘,夫人请你去卧房一趟。”

    姜如雪自被关那日起,除了刚开始的挣扎,之后不知为何就安份待在卧房之中。

    此时传唤,对他们来说实在稀奇。

    可他们虽奉了公子之令,日夜把守此中卧房,但到底她也是主,问到主子做何,是为大忌。

    于是银生两人也为问何,就放了明月入卧房之中。

    明月拖着脚渐渐跨过门栏,走入拐角之处,明月徒然睁大了眼。

    只见周围四处衣裳凌乱,如佳玉般女人微垂腰身,翻找一室物品。

    缓慢脚力入耳,姜如雪未置明月一面,忙乱音色传来。

    “明月,帮我找找一素粉色丝帕,上绣有‘姜’这一字。”

    明月听着,落口而出:“是夫人前段时间所用丝帕?”

    “嗯。”

    姜如雪回答过后,明月当即开始翻找。

    边翻边找过程当中,明月轻声开口,“夫人,少蹲着,可对身子不好。”

    姜如雪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可此物实在重要,丝帕这一东西,贴女子之身,若是不小心出于任何男人身上都是大罪。

    姜如雪虽有前世记忆,但有的只是她视角里的谢衍行。前世步摇被谢衡远拿来离间谢衍行和她之事,她一点儿都不知道。

    离谢衍行出去征战也有快五到七日,要无意外,这几日他应当是会回朝。

    姜如雪早知她现在与谢衍行有了裂痕,但她从来不是一个消极之人。

    得此消息固然会颓丧几时,但是过后,她便振作,

    她们之间的日子还很长,姜如雪不信天长地久,男人永远都不会感受到自己的爱意。

    更何况她的肚中有着她们的孩子,为给孩子日后一个更好的环境,由此当中,她也该着去争取。

    她现正用谢衍行对待她的态度去证明自己,可不能再节外生枝。

    “明月,昨日大夫可说了,我胎像如今已稳,虽还是得小心注意,但也不必再和三月前相比。”

    “我蹲得时间不长,并不会对身子有害的。”

    现在肚儿已稳,姜如雪自也不用再提心吊胆,但蹲过半刻,总会站起。

    “夫人,奴也找不着。”明月再翻新物,还是无那素色丝帕出现。

    与此同时,定远伯府门前,谢衍行踏马奔来,自看门小厮接过马儿,就大步流星往府内走去。

    他其实午时已回朝中,不过在御书房中汇报,陛下夸赞,这两事就让时间快速挪移,直至回府,早已到了傍晚时分。

    因着他回朝此事未有在书信中提及,于是整府之中,就无一人知他回来。

    谢衍行手中所拿刚刚在死士身上掉下素色丝帕,大概是怒火攻心,脸色阴沉得极。

    一入府中,男人健步如飞朝卧房走去,势必要姜如雪一个解释。

    谢衍行步伐矫健走到门前,金生、银生见他一身盔甲未卸,突回府中,顿时张大了嘴巴。

    两人异口同声:“公子,回来了?”

    两人的声音冲破入耳,猛然把谢衍行心底迫不及待愠怒的火焰浇灭,顿停在门前。

    他眼中突陷出疲色,长指抵唇,咬着一口混杂过后的清醒,“当我没来过,莫要吵得夫人。”

    说罢,谢衍行转头往书房走去。

    他的背影高大健硕,在未能被金色、银生看见的面颊生了一股难以言说之意。

    他收起手中拿着的丝帕,脚下的步伐沉稳,面上神色如常,却在里暗藏波涛汹涌,

    偌大的书房中,谢衍行独望远方处的假山,两边树叶稀疏,枯黄无叶。

    谢衍行就这么静静去望,手中的丝帕被紧紧的抓着。

    窗棂外有鸟雀叫声,咽呜悲悯。

    谢衍行颓败得注视着枝头正叮啄抢事的鸟雀,发出一声苦笑。

    呵,他不敢。

    不管是因着何,他还是不敢跑到姜如雪面前对峙。

    问她前世可有一丝悔过?

    问她今世到底是为谁而来?

    霎时,一股复从前在姜如雪面前才会生出的自卑感再次悄然而生。

    未来的一品将军、定远侯府唯一继承人,明昭帝明日就会叫人传旨,三月后就会正式的将定远伯府的牌匾换去。

    明明他日后的身份已然能够配得上她,但此时此景却让他颓废的难以挣脱。

    若他得到的答案正是姜如雪今世还未大哥而来呢?

    他又该怎么办?

    当心中唯一一方的侥幸之处被利刃攻击,他又怎么收回这前世今生对她唯一的爱意?

    他难以克制着想,他在情不自禁地逃避着,无一丝解决方法。

    暗夜里的卧房中,一切的转折点都往姜如雪身边跑去。

    熟悉而又醇厚的声音似流水般的溪静向她涌来。

    姜如雪在寻找丝帕的空隙中隐隐约约听见男人的声音,

    毕竟男人方才就才说这么一声,就一句话走了,她没有反应过来,

    她本以为是实在太过想念谢衍行才导致着幻听,却未想下一刻听到金生、银生恭敬的言语,

    一下子清醒过来,赶忙跑到门前。

    卧房门被姜如雪极速打开,缥缈的雪花中,姜如雪直视眼前无一人。

    漂亮的杏眸中滑下几滴晶莹的泪水,顺势落在地板上。

    她带着手足无措的失重感,音色颤抖,“是夫君回来了吗?”

    金生听后,步于前行礼,“是,夫人。”

    一瞬之中,姜如雪控制不住手上的动静一把将门关上,双手紧紧捂住嘴鼻,小声低泣。

    明月闻讯再次赶来,出乎意料被姜如雪叫停。

    “明月,你出去,我想好好的静一静。”

    姜如雪从来不是一个怨天尤人的性子,她收拾着自己的情绪,神色淡淡轻扫过眼。

    明月向来知姜如雪的性格叹息一声,“夫人,那我下去叫人备水给夫人洗浴?”

    “嗯。”姜如雪点点头。

    明月步伐微微朝外走去。

    卧房门的再次关上,里头只剩她一人。

    姜如雪强撑着冷静走到床前坐下,垂着眸,如雅羽般的长睫闪闪,她右手抚上还未隆起的肚儿,夜明珠照耀下母性关辉尤显,她轻唤着:“宝宝,你会支持母亲的对吗?”

    她在漫无目的地问着肚中还未出生的孩儿。

    她不祈求着有人能回应告诉她日后的路该怎么走。

    她只知道事在人为,即便前世所有的一切都无任何解释之机又如何?

    她姜如雪认定的事情,就算是八匹马也追不回来。

    她暗下决心,此事定要给自己和谢衍行一个弥补前世的机会。

    前世的磋磨得过去了,清醒的人是知今世要好好过的。

    夜晚稀疏的星星暗暗照于地上,姜如雪洗浴过后躺上了床。

    翌日一早就有圣旨上门,整府出迎,只有她被冠于养胎的借口,还在卧房里头待着。

    明月听她所使,再过一日的日过午后间,明月穿戴着一声浅绿色的婢女服,耳前挂着浅绿色的面纱。

    明月轻手轻脚端拿着几套衣裳,毕恭毕敬往里头走。

    谢衍行回府,因着做事的需要,谢衍了事正将银生调回了身边,于是守着的卧房门中只剩下一个大老粗又似小心翼翼的金生在此。

    金生瞧了一眼明月身上的装扮毫无意外地将人拦住,“明月姑娘,你这身打扮是做何?”

    明月用微笑凝视了金生一眼,匆忙道:“金生,我今日感了风寒,夫人又指定只要我进去伺候,你赶忙让我进去,莫不然我在外等久了,风寒严重,要是过给夫人身上罪过就深了!”

    说着,明月还象征性地咳咳。

    金生听着,急忙将挡住卧房门的手放下,“那明月姑娘赶紧进去,快出来。”

    “嗯。”明月垂眸点头,额头因紧张渗出的汗欲落不落。

    被光照入明亮的卧房再次变得稍暗,自明月进去,姜如雪马上就奔到明月的身前。

    姜如雪的手在明月拿进来的漆木盆翻找,漆木盆上放着的两件衣裳被她整整齐齐拿出放在另一处,伸手捏过一条浅绿色长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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